宏启十七年,连生判断形势后,认为曲靖、普安、乌撒、建昌这四个要害之地,势在必守,否则四川到云南的交通必定断绝,于是正式在东川、乌撒、乌蒙、芒部建立卫指挥使司,并在当地彝族群众中贴出告示,要求从今往后要效忠国家,共享升平。
云南战争中,大旸朝廷付出了惨重代价,一批重要的青年将领在战斗中牺牲,如蕲春侯康茂才之子康铎;骁骑右卫指挥佥事李英;龙虎卫指挥胡斌;重庆卫指挥佥事雍桂;龙江卫指挥佥事赵鉴等。汝南侯梅思祖,一个食禄两千五百石的功臣,代理云南布政使司行政工作,卒于任上,同僚潘原明也把一把老骨头扔在了云南。这两人都是蔡诚军中来降的,因熟悉盐业及经济治理被赋予重任。
经历了章泽权贪腐集团的垮台,连生相对信任的只有通政使司的干部,所以急调通政使司张宸等赶赴云南任职。临行,连生特别交代:云南这个地方民族太多,“威则易以怨,宽则易以纵”,卿等要注意“威、德并行”。
对降人、降将,连生也择人录用,比如故元云南右丞观音保被任命为金齿指挥使,赐姓名李观。当时云南的农业、商业非常落后,仍处在奴隶制社会形态,大旸攻克云南,朝廷补贴与当地赋税不成正比,完全是以“输血”方式维系当地的稳定和发展。
宏启十八年,卫良、王长春等人班师回朝,以云南军功,连生封卫良为颖国公,但拒绝了卫良“怀田亩千顷”的要求。郑遇春、金朝兴、王弼、仇成各赐世袭铁券,增禄五百石。王长春与秦伯民、宋国兴分道进攻赤水河,恰逢下雨,王长春制作木筏,趁夜进攻,凌晨时,抵达对方营地并大败敌军,活捉乌撒并阿容。之后攻克曲靖、陆凉、越州、关索岭、椅子寨、大理、金齿、广南、蒙化、邓川、北胜、丽江。前后斩敌两万三千人,生擒三万,获封武定侯。宋国兴战亡,追封为东川侯。连岐梅获封黔国公,世袭云南。
连岐梅留守云南时,连生得知连岐梅因周可馨病逝伤心过度,在任命谕旨上写了一段深情话语:“曩朕于扰攘之时,年已二十有五,尚未生儿女,尔岐梅因兵乱受厄,父母不可复会,是时两岁而逢难,罔知存活,朕怜其孤而且幼,特抚育如儿。夜卧同榻,数番鼾睡于朕怀……今也不忘尔孩童之状,吾无异于尔父,蒙蒙儇顽于左右,俄而思起若是,犹动首育之心。念昔以尔为子,今有微劳,特贵尔为黔国公,尔当思幸逢之初会,休忘释难之恩。”连岐梅接旨后,动容泪流。
宏启十七年,除了皇后周可馨病逝外,太子连成校皇嫡长孙连庆英早夭,连生倍受打击,一面要观察云南的战争情形,调兵遣将,筹备粮草,一面不得不思考帝国江山的未来。毕竟,太子私生子连庆文是罪臣之女所出,将来要让连庆文君临天下,臣民难保不会有意见。
宏启十八年二月,大旸第一功臣宋达病逝。
宋达一生刚毅武勇,持重有谋,纪律严明,屡统大军,转战南北,治军严整,功高不矜。连生亲撰挽联:“破靖平蛮,功贯古今人第一;出将入相,才兼文武世无双。”追封宋达为中山王,谥武宁,画像入太庙供奉,位列功臣榜首位。葬钟山之阴。随后连生又正式册立宋谊蓉为燕王妃。
宋达丧仪后,连大洪请旨道:“臣犬马齿长,不堪复任驱策,愿得归故乡,为容棺之墟,以待骸骨。”连生听得心头酸楚。
连大洪自平定蜀夏、广西叛乱之后,以近七十岁高龄,还曾多次前往山东、福建等地平倭,在沿海地区建立十余处卫所。宋达的去世,对连生又是一次重大打击,现在,没有人比他更关心连大洪的健康状况。连大洪希望告老返乡,连生垂泪准奏,赐连大洪黄金三百两、白银二千两、纸纱三千锭、彩币四十多套,赐给其夫人郭卉妍的物品也是一样,并且下诏褒奖,诸功臣中无人能与他相比。从此以后,连大洪每年一次上京朝见,其他时间都在定阳中都居住,颐养天年。
八月,蒙能、裘士礼、仇成相继离世,皇宫内外再次陷入悲痛!因周皇后、宋达等大丧不断,连成棣与王凤婵的婚事再次搁置,卫良等征南大军的犒赏宴也一拖再拖。
十月底,礼部和光禄寺上奏安排宴请有功将士,连生准奏。于十月十五日,连生邀集大旸功臣及其后代一百多人,举杯畅饮,席间连生感慨不已,与将士们回顾了金戈铁马的开疆岁月,点评众将功过。
连生道:“人生百年有几,如今已知交半零落!云南既平,唯北靖及倭寇边患不断,愿功勋后代,继前人之志,不忘弓马习劳。皇后去世,曾托梦于朕,说道:但以箕裘承祖泽,且将艰巨付儿曹。此话不止是说给朕听的,也是说给诸位公侯的。”
林茂生之子林冒起身道:“皇上所言极是,北靖源于草原游牧之民,驰马南下,踏平中州,可得了天下之后,后代不思进取,享乐腐败,乃至丧国,现在被我王师逼入北疆,想不到,一回到大漠草原,他们也恢复了彪悍之气。皇上剑指西南,五年中北靖无兵克制,又有兵强马壮之势,若不尽早平之,恐成大患。臣愿请旨北征,一年之内,保证退敌百里之外。”
鲍有幸多年求子不得,听了连生“且将艰巨付儿曹”等语,满腔愤懑,起身驳斥道:“黄口小儿岂敢夸口?你父林茂生在时,也不敢小觑靖兵,就凭你也敢请旨为将?”
林冒听得刺耳,可念他是长辈,不便发火,回道:“宋国公误会了,在下请旨非为将军之职,只愿皇上早日派兵震慑北边,至于大将军人选,皇上自有定夺。不过依臣下之见,卫良将军就是最佳人选。”
“你说什么!老夫百战百胜,追随皇上三十多年,就算要北征,也应该由老臣为皇上分忧。”鲍有幸继而泣泪道:“皇上,老臣无子,或有德行之亏,可对皇上一直是忠心耿耿,如今唯愿将这把老骨头,葬于北疆之地,做鬼也为皇上杀敌。”
连生完全同意他说的话,只好默然不语。
王长春道:“宋国公为大将,自然当之无愧,不过江山代有人才出,皇上乐见的是功勋后人不忘弓马,不忘忧患。臣奏请,明年开春围猎,何不举行一次骑射比武,凡金陵官家子女皆可上场比试,表现出色者,随大军北定,战场上搏取功名。”
连生想起当年郑府的武考,造就了一大批人才,听罢击节叫好:“武定侯之议甚佳,卿等以为如何?”
众将士欢呼叫好,尤其是王采臣、何济琛、连鼎等人,更是跃跃欲试。
连生道:“传朕旨意,由太子筹办明春围猎骑射比武,凡十五岁以上皇子、功勋后代、武将之子,均可报名参加。另外,五岁以上皇孙必须列席,感受大旸威武定国之风。”
连成校领旨,众将接着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