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翠花道:“定阳一克,必定惊动颍州驻兵。本座今晚便和陈雪岚、鲍有幸北上,在颍州举兵。圣女教在颍州附近有一万多信众,两日之内便可调集。定阳城内,务必低调行事,晚两日走漏风声,便可为我们赢得十成胜算。”
这时曹林、曹定晟来到书房,听了众人议论,曹林说道:“颍州有修堤劳役数万人,但须号令,也可组织起来反抗靖兵,这些人,可以说对朝廷恨之入骨。”
曹定晟道:“中州早有童谣传唱:敬恩死,圣教兴。可以此号令。”
罗翠花笑道:“但凭童谣还不够,此事一半天定,一半人为,本座自有打算,诸位大可放心。只是,鸟无头不飞,兵无将不勇,既然郑家已经率先立旗,我们得尽快拥戴可孚众望的领袖,师出有名,方好招兵买马,事利百倍。”
郑明龙心中本有打算,但听罗翠花率先提议,心道:莫非圣女教想做首领?他看看曹定晟和曹林,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郑明麒道:“圣女教教众甚多,罗教主素有‘无量宇宙圣女元尊’威名,我看,不如请罗教主当头,挑此重任。”
罗翠花推辞道:“此言差矣,我一介女流,焉能服众?让我传教布道,民众信仰有加,若要我领兵布阵,争夺天下,怎么能广纳天下英豪?”
郑明龙道:“那教主的意思是?”
罗翠花看了看曹林,说道:“童谣既称‘敬恩死,圣教兴’,莫非天命所属,乃曹公子?我圣女教及郑府、周家,必定竭诚相辅,助曹公子沉冤得雪,天命加身。”
曹林连忙推辞,说道:“我年纪轻轻,怎能当此大任,我看还是郑叔叔挑头最好。”
郑明龙那日见曹林喂白鹿时,白鹿呦鸣,前腿下跪,心中已当曹林是未来明主,说道:“天降瑞兽于我郑府不假,但白鹿见曹公子呦鸣下跪,我看此事曹公子就不必推辞了。”
曹林默而不语。
郑明龙道:“曹公子,您看我们当以何为号,以彰天命?”
曹林道:“如今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祈盼明主降临,救度苦难。不如就以‘济中州,救黎民,均田地,开太平’为号吧?”
罗翠花道:“甚好,一来符合万民期待,二来也吻合童谣所唱。”
众人均无异议,便一道来到郑府大院,郑明龙命人牵来黑牛白马,弑而祭祀天地,宣布拥立曹林为天下主,敬为“义圣王”,举红旗为号,称“义圣军”。聚义众人行叩拜大礼。
礼毕,郑明龙命郑明麒、郑明瑞、郑宇青,率领五百亲兵,乔装打扮,和罗翠花等人只待天黑出发,一同赴颍州起事。
郑明龙亲率郑氏子弟兵一千余众,驻扎定阳城外。而连生、周可馨、华百草等人,此时正在王可义家中。
王可义已先听华百草说过与连生此行芜湖、安庆等事,倒也觉得连生遭遇甚奇,如今成了圣女教大医王,已是飞龙难测。此刻又得知安其昌已死,心中忐忑不安,何去何从,没了计较,搓手说道:“连生啊连生,慈济医馆好心收留你,你怎能做这逆天之事?一旦败露,可是诛灭九族之罪。你孤身一人倒是安逸,可怜我等有家有小,此时皆成半死之人。”
周可馨道:“王主簿,恕我直言,大家成半死之人并非在郑家起事之后,而是在郑家起事之前。你在安其昌手下做事,深知他的为人,也深知官场腐败,可你有半点改变之力吗?一间屋子,若是家具坏损,还可更替,但若是墙壁、栋梁腐朽,勉力粉饰有何用?活路只有两条,第一,移居九夷之地,走得越远越好。第二,加入郑家义圣军,号召中州百姓新建庙宇安家之地。今日郑家率先聚义,你缘何不喜反悲呢?”
王可义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眼下事发突然,尤其是慈济医馆也牵扯其中,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希望天下有人造反,却不希望是他自己造反。可事到如今,王可义也只有与郑家同舟共济一条路了。难不成,真让城里一帮兄弟们去送死?
念及此处,王可义喟叹道:“也罢,我开城门迎郑明龙等人进来,先安置在官衙主事。如今定阳只有粮粟三万石,仅够五千人马半年食用。半年之后,可就要郑明龙自己想办法了。另外,城内现在人心惶惶,必须尽早张榜公告,严肃军纪,切不可扰民。”
连生道:“王主簿思虑周详,说的极是。定阳是父母埋骨之地,定阳若不能得民心,则何谈得天下。”
“唉~,走吧。”王可义又叹了一口气,带着城内八百多名兵丁,出城迎接郑明龙。
郑明龙想不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临时决定自己也和罗翠花一道北上颍州。定阳不过是一个小县城,兵力孱弱。颍州得克,义圣军才有立锥之地。
郑明龙与周剑雄、连生等人商议定阳驻守人选,连生提议王可义,其人为官多年,官声正直,可命他为定阳主事,现有八百名兵丁依旧留城驻守。周剑雄和连生则以定阳为据点,招兵买马,见机攻打濠州,以接应郑明龙在颍州聚义。
罗翠花听连生之议合理,遂命钟志明、董朋、白玉荷相助,在定阳号令圣女教信众加入义圣军,扩充军力。
是夜,郑明龙犒赏军士,肉管吃够,但不饮酒,饱餐之后,带一千人马,分批向颍州进发。
第二日,王可义按连生指示,张榜公告。
“定阳县守王可义告百姓书:
“安其昌乃势利小人,为贪图富贵不计百姓死活,义圣军已将其枭首,今后定阳县即为义圣军领地。义圣军乃天命所系,以‘济中州,救黎民,均田地,开太平’为使命,即日起按人丁分地,男丁每人两亩,妇女每人一亩,得地人家可向官府借种粮,秋收后还种粮,另纳每亩两百斤米谷为税,余者农户自得其养。家中有男丁参军者,亩税减一半。
“定阳所驻扎义圣军,本县守与你等约法三章:凡抢掠百姓者,斩;奸淫妇女者,斩;杀人、伤人者,抵命。你等若受任何欺凌,皆可上县衙讼诉。
“定阳县守王可义。义圣元年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