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天牢的一道道石门对菜头洞开了,数十个武装的耗子紧跟着他。笼中笼的笼门打开着,地上一滩血。
“在哪里,先生在哪里?”菜头转身问耗子们。耗子们哈哈大笑。
他像是明白了,耗子们笑声的诡异,向它们的用餐洞府冲去,然而,最后一道门横亘在他面前。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菜头用拳头擂着石门,对身后耗子的嘲笑浑然不觉。
石门开了,上百只耗子利用洞府里的机器加工着一具具人肉。它们推搡着菜头,以这种方式帮助他尽快找到自己的先生。整个洞府充斥着嘲笑,石头将笑声回荡着,加深了笑声的狂妄。
“嗨,不要找了。”耗子大王对菜头说。“给你,这是我们为你保留的一囊血。是你先生的血。吃了这对饱饭,接下来就该我们品尝你的细皮嫩肉了。”
章达卡的血被耗子装在尿脬中,血红血红的。菜头抓过先生的鲜血,向骷髅巷走去。
“嗨,你干什么去?”耗子高声问。
“骷髅巷。难道临死前我不应该看一眼先生的遗骨吗。”菜头说。
耗子大王对数十个武装的耗子丢了丢眼色,意思是让它们在骷髅巷里将菜头捆绑了。
骷髅巷已经被耗子们反倒的面目全非,地上满目狼藉地铺盖着人的骨头,洞壁上挂着的白发已经被它们点燃了,除了菜头身上的,过去他编织的一切白发物件都在燃烧着,渐次化为灰烬。滚滚浓烟穿过石缝进入天坑中,直接冲上了极乐岛的阴云。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们要放弃极乐山吗?”菜头吃惊地问耗子们,好像它们是他同甘共苦过的伙伴。
“不错,外面已经做好一级战斗准备了,我们清理完人间地狱的一切灵魂,整个耗子国都要到上面进行防守呀。”耗子慷慨地对菜头说。
菜头在一堆堆骨头中寻找最为光鲜的那一具。每找到一块光鲜的骨头,他都要从手中装血的尿脬中滴出一滴血在骨头上。老早以前章达卡先生就对他悄声说了,如果,自己的血肉被耗子们剥削了,只要菜头保留他的一些血,就可以在骷髅巷里分辨出他的骨头,用骨头的燃烧的力量将人间地狱的地下河流的力量摧毁了。
一滴滴血流逝了,菜头还没有找到章达卡先生的遗骨。
“新的战争要开始了吗?”为了分散耗子们的注意力,菜头不断与它们攀谈着。
“不知道,只是说清理完了人间地狱,整个耗子国武装起来到上面防守。”耗子说。
“防守,防备谁呢?有什么力量这么让妖魔的巫惧怕的?”菜头问。
“不知道。应该不会是你们神的力量吧?”耗子问。
“神的力量真正降临极乐山了,你们有防守的可能吗。”
“逃匿是最好的应战,鸟类最为清楚了。”耗子说。“看在你为耗子国这几年做得苦役上,我们会给你个痛快的死法,然后将你的血肉瓜分。”
“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你已经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为什么还要找到章达卡的骨头呢。难不成你垂涎他的肋骨。”耗子说。
“嗨,你干什么呢,大王赏你的血是让你品尝的,你怎么可以将它一滴滴滴在骨头上。”耗子对菜头叫道。
“先生说了,当他的血在骨头上消失后,说明那就是他的骨头。”菜头说。
同时耗子们围了上来,问道,“真有这么神奇吗?”
“我们拭目以待。”菜头说。
找到了,当囊中的血一滴滴滴在一根股骨上时,血珠接连被股骨吞没。
“这样的神奇在其他人身上会发生吗?”耗子问。
“不知道。”菜头说,将章达卡的股骨攥在手上,将囊中的血一流线地往上面流,“喝吧,喝下自己的血,我们该反击了。”
“反击?!”耗子们抽出刀。“反击,小小孩子,就凭一根骨头反击吗。”说着,耗子就夺取菜头手上的尿脬,锋利的指甲撕裂了尿脬,血流在菜头手上,消失了。菜头顿时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视死如归的力量。
“啊,好神奇呀。像是巫术一样,鲜血在孩子的手上也消失了。”耗子说。
“你什么感觉?”耗子问菜头。
“将你们全部杀死。”菜头说着,将手上的股骨伸向火盆,股骨像火把一般燃烧起来,骷髅巷霎时充满了酒的醇香。
它们身后熊熊燃烧的白发引燃了骨头,浓重黑色的烟雾在天坑中秽水污流的压抑下慢慢涌出天坑,站在藏娇阁上的巫目睹着,说道,“这么说,地下的清剿已经进入**了。”
菜头用手上燃烧的股骨与耗子酣战着,一个个耗子被股骨引燃了,惨叫着跳进骷髅巷的臭水中灭火。同时,一个个耗子进入骷髅巷,加入对菜头杀害中。一把把青色的毫无光彩的尖刀划过菜头的身体,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疤痕。潜伏在他的血肉里最为深沉的梦,正在被耗子的尖刀一刀刀激活。
他为自己编织的白发衣服已经彻底断裂了,在身上一丝不挂。一截陈旧的皮子为酣战中的他遮羞。他白皙肌理上的血红伤口不断愈合成黑色伤疤。
“停!”耗子大王,高声命令着。一切瞬间凝固,这时骷髅巷里的每一个耗子才注意到菜头身上的奇怪变化。
“嗨,你不痛吗?”耗子问。
“越来越有精神。”菜头说。
“看看你身上。”耗子说。
菜头这时看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处变不惊地说,“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你怎么还不死呀?”耗子大王问。
“奇迹会在我身上发生的。”菜头说。
“是吗,如果你能抵挡住耗子国的‘黄蜂’,我就违背大统领的意愿,将你释放了。”耗子大王说。
“你们怎么确保我能够逃离极乐山呢?”菜头问。
“天坑的地下河流在极乐山下游十里处的长江里涌出,虽然那里还是汉奸鸟的布控范围,不过,我相信你能够逃离的,只要你在‘蜂群’中活下来。”耗子大王说。
耗子大王说完,骷髅巷洞壁的每一块石头上站立着耗子,它们箭拔弩张,对准了菜头。
“这就是你们的黄蜂吗?”菜头问。
“超级黄蜂。”耗子大王说,“放箭。”
“百十个箭矢从四周射向菜头,这下就是我们的盘中脍了。”耗子说。
菜头舞动四肢,身上一二百道黑色疤痕在他的舞动中飘离了身体,如一片片随风灵动的叶子,如一把把飞刀碰撞着齐发的箭矢,改变了箭矢的方向,射中洞壁上的耗子。百十个箭拔弩张的耗子从洞壁上坠落,倒地毙命。在他周身灵动的黑色疤痕重新回归他的肌理。
“看,菜头的额头上有个王字。”心有余悸的耗子叫着。在人类的多种文字中,它们只认识‘王’字。
从菜头的脚上开始,他的肌肤上涌现白色的毛发。一只白虎站立在骷髅巷,手上握着股骨火把。
“森林之王,神奇的白虎呀!”所有的耗子吓得瘫软在地上。
“现在我明白,妖魔的巫让调动极乐山的所有力量防守什么了。”白虎说,紧接着是他的一声响彻大地的吼啸。中华大地的每一种动物都听到了这声来自蜀地的沉默百年的虎啸。
白虎握住股骨火把,跳入黑咕隆咚的秽水污流天坑中,天坑在火把的照应下明亮起来,激荡的秽水污流也奈何不了股骨火把。白虎落入地下河流中,在火把的照耀下,往前面摸索,他看到了暗道厚重的青铜铸造的栏杆门。一个虎拳下去,打烂了青铜门。水流急剧下降,越发湍急。涡轮就在眼前,在水流的带动下飞速旋转,有数十个直径六七尺的涡轮。
他跳到洞壁上,眼前浮现了涡轮带动的一切机器吞噬人的方式,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它们摧毁。
宋青在人间地狱的银锁洞中,这里正在加紧生产为外面的战士制造着快餐。整个生产快餐的生产线就在鸟类的笼中旁。由耗子亲手操作,宋青坐在一旁像模像样地欣赏着生命变成食物的过程。
一只只活生生的鸟儿被耗子生拉硬拽着从笼子里攥着脖子提溜出来,双爪上套上牛皮筋,这样倒挂在传送带上,传送带经过滚烫的沸水。一只紧挨一只的鸟儿,头朝下地看着自己越来越接近滚烫的沸水,竭尽全力在传送带上做于事无补的垂死挣扎。既有求饶声,也有大骂声,最后等待它们的都是活生生的被开水烫死。当它们经过了开水浴,专门有一群耗子站在传送带两边,将死鸟身上的羽毛拔下来。一口口绞肉机在尽头等待着**裸的鸟儿。每一口绞肉机跟前都站在一个手持剪刀的耗子,**的鸟儿被传送带挂送到绞肉机的大嘴巴上方,耗子咬合手上的剪刀剪断鸟儿的双腿,整个失去知觉的鸟儿落入的运转中的绞肉机里,连骨头带内脏,一并被绞肉机加工成肉泥,新鲜的肉泥,随后用竹筒罐装,经过另一条传送带送入极乐岛的上层。
宋青享受这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一只小小老鼠,爬过蜀地的万千座山头,游过千万条激流,在北极星的指引下向中华一脉跋涉。一路的惊险可以想象,难以预料。
它从刚会爬行的小小鼠,跋涉为精神矍铄的老老鼠,满面沧桑,依旧用满含深情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每一座山头。
饥饿狡猾的食肉者盯上了它,它浑然不知,眼下的森林对它太过茂密,太过古老,以至于不间断地发出衰老与更新的吱嘎声。对于独行的它来说,无时无刻不是在死里逃生。天呀,还没有看见阳光,这是它在心中经常发出的感慨。
高大狡猾的食肉者突然跳到它的面前。它吓了一大跳,双手捂着嘴不敢叫出声来。
比它高大强壮数十倍的捕食者盯视着它。它说道,“我明白,你比我强壮多了,单单你的胃口中,就能装下几十个老鼠。因为你的强大,所以你不急于吞下我,你正对着我,无疑是要玩弄我一番,然后将我吃掉。既然你听不懂,因此我就对你实说吧,只要我有逃脱的机会,我一定要逃脱;没有机会我也要创造逃脱机会。”
嗖嗖,突然从老鼠背后的森林空隙中射入数十只短小的箭矢正中捕食者的身体,它就这么在惊魂未定的老鼠面前毙命了。老鼠来不及多想,找个地洞就往里面窜。
老老鼠从一截枯干的树皮下探出头来,扶正眼镜望着森林高出的每一个空隙。
“吓死我了,本来射中我的箭射死了野兽,本来捕猎我的野兽,性命却被汉奸鸟捕获了。生死就在咫尺间呀。”老鼠说。
老老鼠来到一座奇怪的山巅上,耳中传来胆战心惊的虎啸声。它回首遥望南方,问自己虎啸是否来自那里。低沉哀伤的虎啸余音未尽,突然,它面前像是用一块块巨石磊堆的小山头开始崩裂坍塌。随着巨石崩裂成小石头,一只只火红的蝙蝠从崩裂坍塌的缝隙中飞出。
“天呀,这是蝙蝠吗?这么大个,不是蝙蝠还能是什么呢。”老老鼠自言自语。
山体不断崩塌,像是巨石转变小石头的过程,就在这过程中,孕育出了上万只红蝙蝠。
成群结队,没有一只掉队的红蝙蝠飞向南方,像是飞向了虎啸之地。
“哎哎哎,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这里又是哪一座山脉?”老老鼠仰头高叫着。
没有一只红蝙蝠理会小小的它,它们发出奇怪的嘶嘶声消失在老老鼠的视线中。
“多么壮观靓丽的风景呀。”老老鼠自言自语。
一股股呼啸的风不断从崩塌后的山体洞穴中吹出,老鼠像是想到了什么,奔着不远处一棵参天松树跑去,它爬到上面。
“天呀,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是天池,翠华山的天池,中华一脉的心灵!”老老鼠兴奋地叫着,“这么说刚才是风洞释放出的红蝙蝠。”
头顶的阴云消散了,阳光照射大地。
“真令我心醉的光芒呀,那圆圆的黄灿灿的就是太阳吗。我爱你,太阳,我享受你,阳光。”这是从未目睹享受过太阳的最平和基本精神后的老鼠,沐浴后的感慨。
一群群天地间的大鸟从它头顶飞过,足足有上万只;不久,一群群天地间的小鸟从它头顶飞过,足足有上万只;没过多久,一群群天地间的小小鸟飞跃中华一脉,飞向南方,足足有上万只。
“天上的动物力量向蜀地集结,彻底消灭战争的时机到来了。”老老鼠说。“总有一次我的灵魂会投胎在老虎这个物种上,像它那样吼啸一声。”
一天两天听不到极乐山的韶光琴发出的弦音,熊猫的神韵还能够雅安。第三天时,它用熊猫眼搜索了一边,整个极乐山也看不到卫依梦的身影。熊猫耳朵也搜索不到卫依梦的声音。韶光琴也杳无踪迹了。
“就这样突然离去了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熊猫说着,玩弄着手上的竹节,竹节在它手上忽而变成竹简,忽而变成竹签,忽而变成竹棍,忽而变成竹片,忽而变成斗篷,忽而变成丝竹,吹拉弹唱一番。
虎啸传来,熊猫如梦初醒。
“是虎兄,它就在极乐山。”熊猫说了一句,就在青衣江上漂流而下了。
一根有熊猫的胳膊粗的翠竹弯曲的环在青衣江上滚动。熊猫在竹环上走动。
“快看!”站在极乐岛链接大渡河南岸的索桥上的阴魂者看到了站在竹环上的熊猫。
极乐山方圆二十里的树木中潜藏的汉奸鸟陆陆续续开始升空了。一个个箭矢射向竹环上的熊猫。熊猫临危不惧地在竹环上做起了体操运动。
“呵,这么一种动物,没见过它居然做起了健美运动。”阴魂说。
空中射来的箭矢,都被在竹环上转动的熊猫脚踢向两岸。
“看来,来头不小呀。”阴魂说。
“废话,看它在江面上平稳驾驭轻浮的竹环,并且在上面做出体操来,就知道它功夫了得了。”阴魂说。
“熊猫功夫吗?”阴魂问。
“据说是熊猫梦。”阴魂答。
“让它领教领教我百步穿杨的神箭。”一个大块头阴魂者走到索桥正中,从背后取出自己特制的高大弓箭,一根加宽加长的箭矢搭在弓箭上。一箭射出。
体操动作刚好运动到竹环上,成爬状的熊猫,让飞来的那一根箭从竹环正中穿过,一根竹环劈成了两根。
两地三岸目睹的人类连连惊叹。
两地三岸的弓箭手纷纷向江上的熊猫射箭,处以低势的熊猫依然完好无损。眼看着竹环就要逼近索桥了,熊猫一个跳跃,手中的竹环变成了竹棍,它抓着竹棍落在索桥上。
数十把刀与一根竹棍的武功接触开始了。
“听到了虎兄的吼啸,你们还敢反抗,我打,我打,将你打成猫儿,永世不得超生。”熊猫用手上的竹棍教训着迎击的阴魂,一边叫着。
一个个阴魂被它打下水。索桥上涌满了阴魂者,将熊猫夹在中间,它手上的竹棍躲避着劈砍而来的平头刀,不断击打在盔甲护体的阴魂者身上,竹棍越来越有韧性。
一阵酣畅淋漓的胶着战过后,熊猫手上的竹棍已经越来越细,越来越瓷实,它用熊猫手在竹棍上揉搓了两下,瓷实的竹棍变成一根根细长的竹条。它将整个竹棍投了出去,一根竹条就是一根箭矢,经过熊猫手的投射,却比弓弦发出的箭矢更充满力量。
上百根竹条穿透了一个个阴魂者的铠甲,熊猫面前通往极乐岛上,那些阻挡的阴魂者被竹条穿透铠甲后失去了生命。熊猫背后,索桥上的阴魂者,赶紧转身向大渡河南岸逃避。
“既然来应战了,为什么要逃跑。让你们尝尝我的熊猫腿。”熊猫对着身后索桥上的阴魂者踢出一腿,它腿上的黑色飞了出去,踢在阴魂者身上,产生了隔山打牛的排山倒海力量。它没有抬起的那一脚也产生了黑色的像是腿影的力量,将索桥上的铺板踢断。索桥上的阴魂者随着索桥铺板的断裂,齐刷刷落入江中。
站在藏娇阁顶端的巫与大统领目睹着熊猫梦的发挥。
“与刀光剑影的形势如出一辙呀。”巫对宋青感慨着。
“这就是神奇的熊猫梦,耳闻不如目见。”宋青说。
“我操他的老天,为什么不一下子将自己的神奇释放,好让巫一次收拾干净。”巫说。“原想荡平了剑阁,该过几年安慰日子了,怎么又出来了雅安。有一句话说得好,雨后春笋。我带来了战争,就让我应对战争的效应吧。”
“只要有一个阴魂者,只要有一只耗子,只要还有一只汉奸鸟,妖魔的巫都不应该投身战争。”宋青说。
“我们就这样作壁上观吗?也好,应该考验考验阴魂界了。只有经历过大的战争,才能够有大的成长。”巫说。
宋青对梦的力量还是心有余悸的,她不停地在藏娇阁上层走动着,观望着极乐岛四面八方的风吹草动。
“妖魔的巫,我们的所有的汉奸鸟起飞了。”宋青看着极乐山稀松的森林中飞腾出无不尽的白色汉奸鸟,充满希望地对巫说。
“当然,每一只汉奸鸟背上都满负荷着箭矢,它们为什么不起飞呢。”巫说。“我的大统领,现在,你应该去下面调查调查是什么发出了那么强劲的虎啸。什么时候,正面的敌人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的,我们防不胜防的敌人。”
“妖魔的巫,我刚从下面上来,想必那虎啸不是来自下面。”宋青说。
“总之就在极乐山里。你没有听见战斗中的熊猫呼叫着虎兄吗?”巫生气了,宋青第一次感触到巫对自己发火。
“在下明白了,熊猫与它的虎兄都是有着神奇的梦的。”宋青说。
“而比熊猫梦强大的老虎梦就在我们的内部。”巫说。
“不好了,不好了。”这时,耗子大王率领着数十个国民冲入藏娇阁的上层,丢盔弃甲着向巫报告着。
“慌什么!?”巫说。
“妖魔的巫,菜头变成了白虎,非常凶猛的白虎。”耗子大王说。
“是的,本来,整个耗子国在与菜头的搏斗中,已经令他伤痕累累了,谁料,我们在他身上留下的每一道伤口转眼间就变成了黑色的疤痕,他反而越战越有精神了。最后他就变成了白虎。”耗子说。
“更为神奇的是,白虎身上的每一道黑色的印记都能够飞离他的身躯,抵挡我们齐发的上百个箭矢。”耗子大王说。
“那么现在菜头在哪里?”宋青问。
“跳入天坑了。”耗子大王说。
“你们亲眼所见?”宋青问。
“是的,亲眼所见。”耗子们异口同声。
“它为什么要跳进去呢?”巫问。
“因为,因为我说,顺着地下河流,可以在极乐山下游十里处的长江上涌现。”耗子大王诚惶诚恐地回答。
“这么说,菜头是逃走了。”宋青庆幸起来。
“应该是的。”耗子们说。
宋青眼珠子一转,对耗子们问道,“你们确定菜头对极乐山没有威胁了吗?”
“这,这,如果他想逃走,就逃走;如果,他要威胁我们也会威胁的。”耗子大王说。
“是的,是的。”耗子们附和着。
“何以见得?”巫问。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威武的老虎呀。”耗子大王说。
“是的,是的。”耗子们附和着。
“不,你们是从来就没有见过老虎。”巫强调着。
“对对对,总之老虎的面容太神奇威武,让我们胆战心惊,不战自败了。”耗子大王说。
“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宋青恶狠狠地瞪了瞪耗子大王。
“好了,你们这些耗子们都下去吧。”宋青听到背后传来巫这样的命令,内心着实慌了。
“妖魔的巫,那么我们干什么呢?”耗子大王问。
“看到岛外的极乐山了吗,有的在应战熊猫。有的在屠杀奴隶。向南走,还是向北向东走,腿都在你们自己身上呢。”巫慷慨地说。
“感谢妖魔的巫对耗子国的慷慨宽容。”耗子大王说。
初见世面的耗子大王率领着几十个国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通往北岸的索桥上,突然,一股强烈的风从北方吹来。
上万只人头大小的红蝙蝠扇动双翼抖动起北风来。之前,它们一直在蜀地的阴云背后飞翔,当到达极乐山上空时,它们急剧下降,火红的一片突然从极乐山头顶的阴云涌现,铺天盖地而下。
地上的阴魂以及附属品在屠杀灵魂者,灵魂者以死反抗,当红蝙蝠铺天盖地在头顶时,地上的屠杀停止了。天上的战争开始了。
几万只汉奸鸟对着蝙蝠放箭,箭射穿了蝙蝠的双翼,使红蝙蝠的双翼出现一块块空洞,但是丝毫不影响它们灵魂的飞行。它们利用锋利的双爪将一只只汉奸鸟撕扯成碎片。血、肉、羽、毛,汉奸鸟不忍目睹的肢体碎片雪花般从空中落下。地上的动物躲在屋檐下,继续观看天上的你死我活厮杀。
天上白色的汉奸鸟被红色的蝙蝠摘除,越来越少,最后一片白色也看不见了。倒是极乐山的山水中满是狼藉的鸟儿肢体羽毛。
宋青等待着巫对她的讯问,从天而降的红蝙蝠打断了她心中想象的讯问。
“熊猫,白虎,红蝙蝠。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奇事物一下子出现了。看来,阴魂的末日就要降临了。”观战的巫像是在自言自语。
“妖魔的巫,是该想想退路了。”宋青说。
“不急,不急,再欣赏欣赏这场神鬼的壮观战争。”黄金面具巫一直仰望着天上的战争,说道。“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我们要用尽每一个阴魂以及附属品吗。现在才刚刚开始。”
“当我们的空中力量被摧毁了,相信大自然更神奇的力量就要来了。”宋青说。
“这么说,你相信大自然的神奇了。”巫说。
“但我只忠诚于妖魔的巫。”宋青说。
“你是忠诚于岁数。”巫强调着。
“一切都是巫的。”宋青说。
“奇怪,红蝙蝠已经腾出力量了,为什么不对地上进攻呢。”巫自言自语着。
宋青已经无心观战,或者说欣赏神鬼之战的壮观。
“难道是空对空,地对地的作战方式。”巫还是自言自语。
“天意难测呀。”宋青感慨着。
“你是说,自己请来的菜头,自己的外甥吗?”巫转过身问。
“我的实验不仅仅失败了——”宋青说。
“这不怪你。甚至我怀疑这场阴魂出现的战争本来就是天意。”巫说。
“难道阴魂——不是妖魔的巫——”宋青哽住了,巫摘下了它的黄金面具。
当看到妖魔的巫是自己曾经的丈夫金喜峰时,宋青的脑海该是多么的复杂与痛苦呀。
“看到我的真面目,不想说点什么吗?”金喜峰倒是很淡然镇定。
“不,不可能,我明明看着你死去的。”宋青说。
“是的,因为你压根就不爱我。所以,你甘愿我死去。”金喜峰说。“我是死去了,我死了好多好多回。看看我的身体吧。”巫褪去自己的黑袍,一具只有脸面的骷髅展现在宋青面前。
“我用自己的灵魂留下了这幅尊容,就是要让你看到巫的真面目。”金喜峰说。“因为你压根就没有爱过我,所以,我必须让你看到巫的真面目。”
“你的血肉呢?为什么只剩下骷髅?”宋青问。
“受到了卫依梦的重创,我再也不能恢复自己的肉身了。”金喜峰说。“现在我是纯粹的巫,没有一个吸食来的灵气与灵魂。爱恨对我只是公式,没有真感觉。”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看见你的真面目?”宋青大胆地问。
“为了完成自己心中的爱恨公式,对我曾经的爱与怀疑有个交代。”巫说。
“这么说,你爱我,同时又怀疑我对你的爱。”宋青说。
“当然,因为,成为了巫的我引诱了你,不是一个真实的灵魂者的你,那时怎么会对我有真爱情呢,你看中的是蜀王的身份。”巫说。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是巫,七宗罪的创造者,你了解一切选择七宗罪的灵魂者,所以,从我们相识一开始,你就坚信我不爱你。看来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玩弄我,你这个双面人。”宋青痛恨地说。
“我们的欺骗是彼此的。你没有真心,怎么会从我这里换得真心。”巫说。
“这么说,你也不可能带我离去了。”宋青说。
“我只带走巫术。”巫说。
“你毁灭了我,毁灭了整个蜀地的生灵。如今就凭借着自身的巫术逃之夭夭吗?难道伟大的巫不再对它所创造的阴魂者世界负责了吗”宋青颤栗地问。“这可是我们用灵魂者创造的黄金建造的极乐山。”
巫带上黄金面具,从黑袍中取出牛角,真诚地对宋青说,“这个你一定有印象。”
宋青岂会不认识比黄金还要璀璨的牛角。
“象征和平的号角。据说只有真正的引领和平的王者能够吹响牛角之歌。”宋青说。“这么说,象征战争的牛角弯刀曾经在你手上确实发挥了作用。你用此消灭了剑阁。”
“我只想告诉你,看在你为我效力多年的份上,快快逃跑吧,找一个世外桃源安度晚年,即不要搅合灵魂者的世界,也不要参与残存的阴魂者的世界,毕竟,你深重剑影。既然号角在我手上,那么无论谁是真正的王者,要想从妖魔的巫手中夺取号角,吹响牛角之歌,没有盖世神功,真是不配。所以,我目前能够对阴魂者的世界负责的,就是让号角尽可能的保留在自己手上。”
“那些黄金呢,几百万根从灵魂者的世界掠夺来的寸金你放在哪里了,用来干什么?”
“黄金面具是巫存在的硬件,灵魂与阴魂是巫存在的软件。所以,无论是被我吸食的灵魂,还是寸金,都存在了这幅无比光滑的每一轮廓的黄金面具中。阴魂者可以被杀死,”黄金面具巫指着江面上熊猫与阴魂者的战斗说,“可以在熊猫功夫下变成永不翻身的猫儿,甚至我所创造的阴魂者世界在牛角之歌被吹响后,可以彻底消失。但是,黄金面具巫是永世的,是真正的令灵魂者胆寒的阴魂幽灵。说白了,那些从灵魂者世界掠夺来的寸金是黄金面具巫最后的退路。”
“因此,你可以抛弃我,可以抛弃你的妻子。”宋青伤心地说。
“你比我更清楚,我们的世界没有感情,更不存在共同的志向。每个阴魂者都是为了自身能够拥有更多的岁数。而你,我的大统领,我在灵魂世界的妻子,若不是我有着蜀王的身份,你能够拥有王后的虚名,你怎会嫁给我这么丑陋的打人胃口的家伙。曾几何时,你为了效忠黄金面具巫,将蜀王杀害了。你说说,我们之间何年何月存在过夫妻情感?从来没用过!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是交易,你为我效忠,我给你阴魂者世界的权利。如今,你深重剑影,已经吐血两次,即使妖魔的巫也难以将你救治,所以,我规劝你平心静气地走完余生,再也不要让剑影在你体内发作,你比我更清楚剑影吞噬你体内七宗罪的痛楚,即使已经吞噬了两宗。但是,只要你平心静气地,剑影便奈何不了剩余的五宗罪。”
“我明白,你是要我放弃一切权利,找个地缝苟且余生。”宋青苦笑着。
“何止是你,一旦真正的灵魂世界的王者吹响了号角,身为黄金面具巫的我也得苟且与阴暗中,等待着东山再起。”
“后会有期。”宋青告别黄金面具巫,她想到了去大重庆投靠真正的王者——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