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夜照旧那样深沉。天空中鸟儿的嘶鸣惊醒了村庄,一举举火把照亮了村庄,人们向漆黑的夜空中巴望着,呼叫着,鼠朋友不甘示弱。猫儿这时却睡得格外深沉。家猫装模作样地沉睡着,野猫也在波澜起伏的夜空中销声匿迹了。

黢黑的夜空中传来鸟儿沙哑的救命声,一只鸟儿突然坠入人间的火光下,丧命了。并不是它发生了空难,而是一根两寸长的箭矢穿过它的身体,致使它在呼救中发生了空难。不到一分钟里两百多只鸟儿落入村庄的火把中。人们肯定,呼救的鸟儿是看到村庄的星火后发出的叫声。它们在空中遇见了什么呢?

奇怪的带有羽毛的小矛(箭矢)不像是人类的产物,又像是人类发明创造的,因为只有人类能够进行金属加工。这些利器又怎么会在天上,正中鸟儿的身体呢。

惨不忍睹的空难。人们发现,大多数鸟儿是中了这种利器而丧命,有些鸟儿是脖子被掐断,身首异处。终于,人们还是从众多鸟朋友的尸体中发现一个有生命特征的中箭鸟儿。

“利器从它双翼根部穿了过去。不过这样的坠空也足以危机生命了。”人们将鸟儿的尸首带进村里的大堂中,村医检查完这只有生命的鸟儿后,对围在身边的朋友们说。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鼠朋友在尸首间大惊小怪的叫着。

“一年来好不容易遇上了鸟儿,却是这种相识。”老鼠说着,在血糊糊的尸体中嚎啕大哭。人们转过头看看感情充沛的老鼠,又转正头看着眼下这只有气息的鸟儿。

“什么呀!”唯一重伤的鸟儿睁开了双眼说,“我那两百三十只同类就是为了保全我的生命,才牺牲的。虽然危机四伏,我总算活下来了。”

村医慢慢移动鸟儿的身体,试图将箭从双翼上拔出。

“轻点,你们回头看看我们的鼠朋友。”鸟儿说着,用嘴巴指指它通过人群的缝隙看到的:几只老鼠生拉硬拽着将一根根箭矢从鸟儿的尸首中拔出,撕裂了鸟儿的肌肉。

“这么说。这些带有倒钩的利器是不能拔去了。”一个人说。

“废话。经常捕猎,连这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用你们的剪刀剪断两头,然后取出中间的杆。”鸟儿说。

箭杆被取出,鸟儿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村医在它的伤口处敷上草药。

“救了它,或许可以得知归隐深山的鸟类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鸟儿都远离了村庄。”人们脸上露出了稍许庆幸。

最后,人们又议论起对尸体的处理来。他们只有根据人类自己来将在空难中丧命的鸟儿火化了,骨灰埋在一棵最为古老的槐树下。

人们相继离去,村医与几只老鼠睡在大堂中,等待着鸟儿的苏醒。

村医睡在一边的一张桌面上。三只老鼠抚摸着昏迷中鸟儿光滑的羽毛,情意绵绵。它们不敢说一句话,生怕打扰了受惊的鸟朋友。

屋外一双双在漆黑的树冠中窥视的眼睛走到幸存的鸟儿所在的大堂前。它们是长腿白秃鹫与猫儿。白秃鹫一直在远处的树冠中,因为它们能够确信当自己距离大堂足够近时,翅膀的拍动会惊醒昏睡中的残存者,因此几只蹑手蹑脚的猫儿进入大堂,站在房梁上俯视着桌面上的鸟儿与三只老鼠,满目凶光。

三只猫儿从高高的房梁上跳跃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地,还有三只猫儿站在房梁上,像是伺机而动。三只猫儿直落在三只老鼠的头顶,还没有等它们反映过来,脖颈已经被猫儿咬在口中,耷拉着各自的头脑丧命了。三只老鼠的尸首摆在桌面上。三位猫儿走到昏睡的鸟儿面前,其中一个的前爪恰如其分地合抱着鸟儿的长嘴,另一个突然将手插入鸟儿羽翼处的伤口中,疼痛的鸟儿睁大双眼,原本在疼痛中要晃动脑袋大呼小叫呀,却看到自己的脑袋被猫儿握的死死的,嘴巴也张不开。惊恐的鸟儿转动着更为惊恐的眼珠子,它看到三个猫儿满脸坏笑。手叉腰站在一旁闲着的猫儿走上前,伸出手臂,在鸟儿的眼珠子下露出锋利的指甲,它的前爪对着鸟脖子挥出,鸟脖子断了,鲜血流了一桌。野猫像原本的销声匿迹一样带着老鼠的尸体隐没了踪迹。

“魔鬼将你拉入地狱你都不知道!”金善玉早上一睁开眼,守在床边的妻子对他破口大骂。“这些日子怎么了,天天回到家里倒头就睡。夜里也不起身。昨天夜里我搧你耳光你知道吗?”

金善玉摸摸脸,满脸莫名。

“上年纪了吗。你干嘛发这么大火?”

“昨夜的怪异杀戮惊动了全村,连小老鼠都号丧了。你却睡得跟死人似的。”

“怪异杀戮?!”

“洗洗到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村庄中央的广场上,人们正在堆积木材准备火化两百多只空难的鸟儿。金善玉拨开人群,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是这么死的吗,他脑海中首先产生这样的疑问。更让他不可相信的是,自己居然对昨夜发生的事全然无知。转过脸,他又一想,不就是两百多只呼救的鸟儿莫名被杀了吗,为什么要有火化呀,真是多此一举。

身后传来老鼠的嚎啕大哭。紧接着是几个孩子的抽泣,“我们的三个守护幸存鸟儿的鼠朋友确实失踪了。”

“毫无疑问,它们已经死了。”大人们肯定着。孩子与老鼠的哭得更加悲壮。

一连半个月的纵情**,斵丧了金善玉的身体,使他的精神更加恍惚,从他满脸晦气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丝毫将要退休老人的从容坦然,他还不及一个行将就木的古稀之人,因为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人的精气神。当生活中的事物摆在他面前时,他变得烦躁,眼下的事物在他眼中成为不必要的烦恼。他的头脑越来越简单,只有遐想与苗儿美人的狂野生活聊以**离开她的时刻。

要不是等待面对儿子成为国王,他甚至想到了戴上面具像苗儿美人一样失踪人间,寄生人间。夜来香的公作第一次在他心中成为不堪的重负。心灵不健康的人动辄头脑受到折磨,因为他的精神是脆弱的,甚至没有精神。

“知道吗,丰腴的苗儿,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没有你,那不叫生活。既然我生为人的使命完成了。我就只属于你-----”金善玉说。

“不,你不属于我,你永远属于自己,属于失梦后的自己。”苗儿抚摸着金善玉仅剩的一缕乌发,乌发顿然通体变白。

“但是我觉得自己没有多少个时日了。”

“亲爱的,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你能够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都将成为你以后的现实生活。”

“可是我的身体------”

苗儿将手指放在满脸皱纹的金善玉嘴唇上,“它很快就要返老还童了。除了满头白发,没有什么特征表明你是老年人。”

“我不懂了?”

“亲爱的,你只要记住我是你肉身生活的开始。更为美妙神奇幸福的生活不仅仅在我的肉体带给你的快感中------”

“这么说,你不是人了?”金善玉的双眸突然显得炯炯有神。

苗儿的眼眉和着笑容变得更加**,使金善玉心动。

“我是永久性失梦的人,如果愿意我们都可以拥有不死的身躯。亲爱的,当你满身的皱纹消失,肌肤变得如我这般光滑,你会厌倦我,另寻新欢。”

“不会的。不会的。”金善玉赶紧说。

“哈哈,亲爱的,更为美妙神奇幸福的生活不仅仅在我的肉体带给你的快感中,一切在于你自身的微妙变化,特别是这里。”苗儿用手指戳了一下金善玉的头脑。

“不会的。”金善玉口是心非地说。

“难道你没有感觉到,这里的消失了,这里升起一股对世间更为完美各异的认识。”苗儿从金善玉的心指到头脑。

诚然,他俩每一次以**的方式对肉色的实施,都只是肉体的宽慰,不关乎心灵的事。

这一次肉体的宽慰过后,赤身裸体的金善玉居然爬在美人身上睡着了。

“快起来,我们是在夜来香内室的书桌上偷情。”苗儿推推身上的金善玉。

“让我睡一会儿,好累呀。”睡眠中的金善玉说。

苗儿露出可怕的坏意的心满意足笑容,将金善玉的身体放在书桌上,自己穿着衣服离开了。

猫儿将深陷睡意的金善玉抓醒了。他吃惊于自己居然那么轻意就睡着了,并且是**着身体,这一觉要是到大天亮,人们还不发现他的罪行。猫儿的指甲在他身上留下道道伤痕。惊恐的他穿上衣服,整理好。这时酒肆的门开了。

“老头子。”是夫人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金善玉走出内室问。

“还不是看你越来越虚弱了,又不见你回家,所以-------”

“嗷,我刚才看了会儿书,没想到就睡着了,幸亏这只猫儿叫醒了我。”金善玉抚摸着怀里的猫儿。

“呀呀,看你一下子老成什么样了,这一个月来你像是过度了生命中的最后两年。”老婆子说。“好了,还是让我提着铜灯吧。”

“不知道我们唯一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快当上国王了吧。”与妻子在一起的时间里,金善玉唯一的话题就是说儿子,关心儿子的命途。

“说什么呢。我发现你一见到我就说儿子与国王。一个不肯露出真面目的金黄色面具说的话,你这么当真。跟你相伴了几十年,没见过你对一件事这么耿耿于怀的呀。儿子已经成年了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也没有谁能够替代他的梦。当不当国王,那是他的事,我们操得上心吗。我心里挂念的倒是儿子的爱情。也不奢望爱情了,有可口的婚姻我就放心了。老头子,你说我们怎么就生了个那么打人胃口的长相呢,男不男女不女的。”老两口的声音消失与稀松的星火中。

金善玉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思想与老婆发生了很大的差异,身为父母怎么会不关心儿女的事业呢,即使儿女们已经成年了。他想,今天太扫兴了,天上好不容易赐予那么多鸟朋友,各个又是被杀害的鸟尸体,不然他与儿子就可以互通音信了。自从鸟儿归隐深山后,蜀人的私人通信就瘫痪了。

又一份布告张贴了蜀国的每一座村庄:“以国王的名义,经过武功部的秘密探查,现已查明,鸟儿之所以归隐深山,因为受到一种叫做特务鸟的长腿白秃鹫的武力威胁——凡是与人类鼠类接触的鸟儿,一律受死。据说,这些特务鸟不仅如我们看到的白秃鹫那般凶残,而且羽翼中藏有神奇的利器,能够在空中穿梭命中‘出轨’的鸟儿。所有鸟儿正是被这种百发百中的致命威力所胁迫,只有归隐深山。多少次成群结队的鸟儿的尝试都丧命在特务鸟的空中打击中。让我们为丧命的鸟朋友默哀。”

金善玉再一次醉酒了,不是在苗儿的怂恿下,而是虚弱的身体逼迫着他。是扭转他身体的颓势,真的进入返老还童的年轻态,还是继续颓放下去,形销骨立尽快死亡,他想在这次的醉酒后得到了结。

今天是休息日,金善玉悄无声息地将自己关在夜来香中,外面滴答着小雨。这次他豪饮了一斤酒才醉得趴在桌上。

“出来呀,你在哪里。让我目睹你是怎么来到人世的。”握着酒盅趴在桌上的金善玉转动的头颅放纵着朦胧的双眼四下观望着。

“我在你的心中,是你酒杯里最为深沉的事物。”黄金面具的声音在金善玉脑后传来,他已经坐在另一张桌子上,依然是黑袍裹身。黑色的衣裳与金闪闪的面部形成色彩分明的对照。

“告诉我,告诉我,你不是神,你有着魔鬼的成分。”金善玉无助地转过身,伸出脖子面对着黄金面具。

“如果我是魔鬼,地狱就在人间。”黄金面具稳重地坐着,“不过,我永远是你心中的阳光,也是唯一的阳光。”

“骗子!你是骗子。特务鸟,巫,你总知道特务鸟吧。就是这些长腿白秃鹫,断绝了我与儿子的音信,你居然说我能够成全儿子成为蜀王,我是蜀地希望的开始。让死尸发笑的鬼话呀。”

“金善玉,你的身体越来越疲软了,说吧,难道你将我从你心底召唤出来就是为了研究我的出处与目的吗。说吧,你还有多少力量要说一些与你与你的儿子无关的醉话。当你每一夜里与美人在这里缱绻缠绵时,想到的不正是与美人的长相思守吗。”

“不要说了,我只想知道我的儿子什么时候成为国王,难道还要等到又一个春暖花开。”

“看到了吗。”巫的手掠过桌面,桌上出现了六个金囊。“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选择一个,可以使你摆脱疲惫的身体,康复**对你的斵丧。”

想到自己会变得更加强壮,金善玉直起腰端起脸面。

黄金面具见他犹豫了,说道,“我说过你的儿子很快就会成为国王,就在今年里,但是你选择的过程却是不同的。体现在你身心发生的微妙变化。难道你愿意在儿子成为蜀王后自己很快死去吗。你的选择将助你返老还童。你想上天堂,不死又怎么进入天堂呢。神所发出的梦已经脱离了你,你的生命也就圆满了,现在找回自己的肉体吧,千万不可因为生命中遗留的一些良知,而抛弃自我的肉体。”

“啊!李云头就是用一生的黄金从你这里换得长命百岁的。他在哪里?”金善玉如果酒醒着,一定会想到它,诚然此刻的他飘忽的脑海中只有苗儿**的面容,他如游丝的清醒只求自己能够从斵丧中康复,与苗儿鱼水之欢。他说,“你知道吗,我的心里隐忍着无尽的酸楚,每当面对妖娆娇媚的苗儿,除了下体像样外,我身上还有什么对得起苗儿的妩媚呢。这如槁木的肌肤抱着如玉的美人,享受着下体带来的短暂忘我时刻,我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地狱的无奈与天堂的幸福。”

“我说过,我会满足你冥冥中的需求。选择吧。”

金善玉踉跄着迈到黄金面具面前,对着桌面上的金囊伸出手。只见这只手转向黄金面具,巫稳坐的身躯发生了位移。他没有站起身身体就移到了桌子的另一面。

“你应该清楚,凡是戴面具者,都有两种身份。天地间目前还没有人能够打动我,让我为他摘下黄金面具。所以,没有生灵知道神奇的我的真面目。”黄金面具看到金善玉从六个金囊中选定了一个这样说,“我可以告诉你,当我们下次见面时,你的儿子已经成为蜀王。”

醉酒者战栗的双手解开金囊的口套,从金囊中冲出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口,一口将金善玉的脑袋吞没,金善玉的视觉是,金囊变成了血盆大口冲向他的头脑。他下了一身冷汗酒醒了,身上没有一滴酒气。坐在那里心有余悸的他肚子无比饥饿,急切地走入内室寻找下酒菜。房梁上的猫儿看到:一股血红气流变幻的大口从金囊中冲出,吞没了金善玉的头脑,吓得金善玉一身冷汗,血红气流便消失在金善玉的头脑中。

猫儿从房梁上跳下,将金囊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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