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是啊,不过如此,超过身体接受范围的疼痛就会产生不可抑制的持续痉挛,想必是痛极的。温屿的眼神让顾栩既想别过脸去,又仿佛感受到了咬牙切齿的畅意。许景行像一个魔鬼,自己何尝不是怪物一只。
许景行站在顾栩的背后,每当他想偏过脸去,就会被扳过来。他要顾栩与他一同欣赏这扭曲的画面。半小时,有护士样的人进来给温屿换下完全汗湿的衣服,顾栩才察觉掌心的凉意。
温屿终于放松了酸胀的腮帮。许景行笑着碰了碰他的脸。
“我给你们每个人布置了一道选择题。”
他眼神落在顾栩身上,一手随意的掂着小小的注射瓶,一边朝那架黑漆漆的钢琴努了努嘴。
“弹。”
顾栩没动,温屿刚刚恢复的神志有些慌乱,唇色惨白。他听见许景行又开口道“上一个拒绝我的人,手筋被我不小心弄断了,我很后悔,因为再也没人弹得出来我喜欢的声音。”
“你想知道她是谁吗,我的顾总。”
温屿浑身都是酸痛的,他半点撑起自己的力气也无,只能在边角的眼神里看见顾栩像走尸一般往钢琴走了过去,然后坐了下来。他不知道正常的顾栩是什么样子的,是否与传说中江合无所不能的总经理一样的端正温和,他见到的永远都是那个不正常的顾栩。
高定施坦威,这早已不是一个钢琴爱好者会买回来纯欣赏的钢琴,典雅肃穆,庄重高贵,顾栩只是坐着,温屿就知道,他一定不仅仅是会弹而已。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硕大的鱼缸里,十几只小鲨鱼龇牙咧嘴的游,温屿不能动,他的视线就停在那蓝色深幕背景的反光处。施坦威那沉冗低闷的音色本就该是压抑沧桑的。可那过于熟悉的音节响起时,温屿还是不可自控的将头竭力扭转了过去。
许景行闭着眼睛,脸上终于浮现了那酣畅淋漓后似吸完独的快意,可顾栩只是不想看见任何人一样指尖在无意识的行走。
这是他妈妈弹过的曲子,是温屿弹了五年的曲子,nuvolebianche他始终认为这是一首弹起来那么轻快而惬意的曲子。就像它的名字,轻松的像白云。可是流连的顾栩指尖的,却是一种沉重的哀伤,浓的像阴沉沉的乌云。
等这一曲终了,愣着没有反应的是顾栩,不可置信的是温屿,眼见着许景行的眼睛都在发光,如获至宝般表达着惊喜。
温屿听见自己嘶哑干涸的声音问出了想问的话“你怎么会…”
顾栩却没有理会的意思。他对许景行说道
“还想留着你的小破公司的话,就怎么把他偷来的,再怎么还回去吧。”
许景行看了看温屿,仿佛心情很好,笑着说“我说了是选择题,再说…..我悄悄告诉你..”他贴近顾栩的耳边,见状顾栩皱着眉让了让“你才是我偷来的。”
“但我可以放你走,你会弹我喜欢的曲子,和我想的一样,我很高兴。”
“可是,你要答应我。”
“你走之后,如果又回到我身边,那就再也不许走了。好不好?”他极尽温柔,低沉的嗓音转着弯的表达自己的宽容和对身边人的宠极爱极。他本就长着雕塑般打造精良的眉眼,甫一轻柔了动作,放下了那丝邪气就能轻易的使人掉落这个迷人的假象里。
顾栩没有回答,许景行一个响指,鱼缸的左侧就打开了门。
他忘了一眼好似什么也不知道的正看着自己发呆的温屿。顺着他的视线,许景行竟然嗤笑了一声。
“你担心他?”
温屿的眼神又震了震,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顾栩会担心自己的。果然,顾栩立即摇了摇头。
“顾栩,我们才是一样的人,一样不会被任何人选择的人。”
“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后,我就是永远只会选择你的人。”
顾栩看他的眼神,像看个疯子,他波澜不惊的将许景行放在他肩头的手拂开。端端正正向那扇门走了过去,直到有人领他走出长长的通道,他才发现,这不过是近郊的一片开阔半山腰。
轻吁一口气,他的手机早已不知所踪,车子却好好的停在半山的停车场,这居然也是一家疗养中心,莫名其妙涌上来的熟悉感使他回头多看了几眼,他猛然想起来这竟然是小时候被冷怡婷强行拖来抽骨髓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几乎立即从每根神经末梢传递了涌上全身,他回神逃一样的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