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谦游没有半点表情,只缓步退开了些,面对着晋王坐下。
晋王摊摊手:“看来本王是猜错了,不过也对,太子还不足以发觉是本王做的。”
听着晋王的自我标榜,魏谦游嘴角一扯:“不若殿下再猜猜,托我来之人,要如何对付殿下?”
晋王微忖片刻,道:“这后果,定是本王不愿承受,也承受不起的。不过好在,你尚在犹豫不是么?”
魏谦游也没否认,他的确在犹豫。比起赵王的猜测,他更想知道晋王如此作为的立场是什么。
“既然殿下心里明镜似的,为何又要与太子过不去?听在旁人耳中,便是殿下与乱臣贼子勾结,意图争夺太子之位。”
晋王并未作答,而是反问道:“是赵王托你来的吧?连语气都是一个样子。至于乱臣贼子,说的该是穆晟和林昭元两兄弟,本王说的可对?”
魏谦游点头,晋王又道:“你到也会关心这些,还道是你一门心思扑在那云姓的姑娘身上,无暇顾及旁事呢。”
魏谦游无奈一笑:“殿下说笑了,我……”
我什么我,魏谦游突然反应过来:“殿下别要岔开话题,此事与我还好商量,可别要等到赵王殿下亲自介入。”
晋王叹道:“还不是你弄出来的麻烦,喜儿邀我去了几次,穆晟便想要借此造势。一些风言风语你是听不见的,近日有不少人在议论本王,要拉拢党羽了。如此,本王自然是要给穆晟些教训。”
“殿下是说,吏部尚书并非太子一派?”魏谦游凝眸问道,若真是如此。那吏部尚书可是连赵王都骗过了,可见还是有些手段的。
晋王印证道:“不错,虽然你给本王找了些麻烦,却也碰巧叫本王看到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与穆晟是如何亲近。若非如此,本王也是被蒙在鼓里呢。”
见魏谦游若有所思,晋王笑问道:“事情解释通了,本王这条命可算是保住了?”
魏谦游苦笑:“我也是受人之托,殿下何必打趣我。然而这回确是我欠考虑,改日向赵王殿下解释清楚,再同来向殿下赔罪。”
“不必,你只与赵王告诫一声,本王自不会和他、和太子过不去。也叫赵王少对本王揣度就是。”晋王逐渐收敛了笑容,并没有再留魏谦游说话的意思。
魏谦游知趣告退,原本还想着谴责晋王一番,离开时也走得潇洒,不想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这次欠考虑的不是你,是本王才对。本王是没颜面去登门告罪了,只得求你再跑一趟,待会儿本王备些礼物,你给晋王送去。”听过魏谦游的叙述,赵王扶额道。
好在他被事务缠身,没和魏谦游同去,不然才是尴尬至极了,毕竟这事情还是他指使的。
魏谦游点头应承,却也是苦恼于该怎么向晋王告罪。昨夜晋王虽表现得不在意,但魏谦游看得出,被他和赵王误会,晋王还是心存介怀的。
说着话,赵王又在桌上搁了个什么物件,魏谦游不经意地瞥见,约摸巴掌大小。定睛细看,却是熟悉极了。
赵王淡然道:“这令牌你收着,遇上些小麻烦总是管用,只别在人前轻易显露出来就是。”
虽没明说,但赵王的意思,魏谦游清楚的很。经此一事,穆晟那两兄弟多半会有所动作,他带着赵王府的令牌,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保护。
“不要。”魏谦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看到这令牌,竟没来由的生出醋意。
紧接着又道:“你若是把整个王府给我,我倒是会考虑一下。”
赵王眉梢上扬,胃口这么大,也是真敢说。
“王府是不能给你了,你若是看着眼馋,便多在菩萨面前进几炷香,求着来生能得本王这样的机遇。”
“说的跟谁稀罕一样。”魏谦游连翻几个白眼,不断冲击着自己眼珠的极限。然而他就是稀罕的,每每想起当初在云韶面前的豪言壮志,魏谦游就深感无力。
“好,你清高,本王连同这世上所有的都是俗人。”赵王将令牌抛了抛,又稳稳接住:“当真不要?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那是自然,我可是很有原则的。殿下忙着吧,我还要带韶儿去抄家呢,这会儿怕是该叫她等急了。”魏谦游施然起身,同时暗自决定。穆晟和林昭元再如何不安分,都交给赵王自己头疼,他是不管了。
然而清风寨中,却是有人比他还要上心。都没容魏谦游得空回屋喝口茶,颜攸礼就心事重重地找上了他。
魏谦游逃之不及,只得将颜攸礼邀入屋中,警惕道:“干嘛?要借银子我可没有,颜兄也不是不知道,这都是不归我管的。”
颜攸礼讪讪道:“魏兄说笑了,进来给蓁蓁修了一座戏园子,手头确实拮据了些,却还没到要向魏兄借的地步。”
整个清风寨谁还不知道,将钱袋拍在桌上,就数魏谦游的最为干瘪,平日里他向来都是被剥削最惨的那个。
魏谦游也不过是句调侃,看颜攸礼面色凝重,想叫气氛轻松些罢了。
见颜攸礼当真有些尴尬,便笑问道:“颜兄有话不妨直说,这么着急来找我,定是有急事的。”
颜攸礼轻松道:“算不得什么急事,不过是想闲谈两句。听说昨儿个魏兄又被赵王托付了什么,可是敬王府有所动作了?”
“虽不算与穆晟没关系,却也不是他惹出的麻烦。说到底也就是赵王判断有误,闹出的小误会罢了,如今也已经解开了。”
魏谦游解释了一通,又道:“不过颜兄近来倒是闲得很,赵王和穆晟之间的事情,颜兄本是从不过问的。”
“咱们清风寨如今和赵王也算一根绳上的蚂蚱,总不能一直不闻不问,毕竟赵王吃了亏,咱们多少也要受影响不是。”听得魏谦游否认,颜攸礼心里却不像面上表现出的这般轻松。就知道野史全他丫是骗人的,几次判断失误,颜攸礼顿觉自己超前了几千年认知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魏谦游嘴边噙着笑意:“言有理,言有理……”
颜攸礼嘴角扯了扯,这么大人了玩什么谐音,也不嫌幼稚。再说了,当他想叫这名字呢,他原来的名字不知比这好听多少。
似是想起什么,颜攸礼又问道:“照魏兄看来,若是穆晟意图有所动作,喜儿是会通风报信还是做那助火势的东风?”
“我看喜儿只会明哲保身,至于颜兄说的两种可能性,大抵都不会出现在喜儿身上。”魏谦游肯定道,与喜儿接触过几次,并不觉得此人有何难懂。
颜攸礼了然地点了点头,若换了真的清完公主嫁到敬王府,可是做了一个不太聪明的决定。被人家发觉没能起到成效不说,还落得了一个那样凄惨的下场。
看颜攸礼想得出神,魏谦游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颜兄今日怪的很,问的都是些不着调的话。别是有什么事情不想叫我知道,颜兄特来将我拖延着的吧?”
颜攸礼自然听得出这是句玩笑,却还是不免心虚。他问的都是当真在意的,然而魏谦游的猜测也没错。
今早秦蓁去邀云韶出游,刚敲门就听屋里一阵躁动,云韶来开门时也是一脸的紧张。
秦蓁心生好奇,便探头朝里面望了望。云韶见状,反应就更为剧烈了,忙将秦蓁拉到一旁说话。
后来听秦蓁说了此事,颜攸礼猜测着云韶是藏了什么东西,更甚者可能是个人。然而事情未探查清楚,不敢妄下断论,只得将魏谦游托着。并叫秦蓁过云韶那里去,尽可能快些盘问出什么。
“颜兄!”魏谦游唤道,语气中颇有不满。今日颜攸礼走神的次数实在多了些,明明是他执意来找自己聊天,却是一直心不在焉的。
颜攸礼忙陪笑应了一声:“怎么会,好端端的,我将魏兄拖着做什么?”
魏谦游眉头微蹙,若是他再察觉不出什么,还是找根柱子一头撞死算了。
“颜兄到底因何事瞒我,只对我说说。不论是何人交代了颜兄什么,到时我只装作不知道,绝不将颜兄供出去。”
颜攸礼面泛难色,心道:魏兄就别为难我了,能说我还不说吗?我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啊。
魏谦游看他这般样子,心里的诸般猜测都变成了心慌。饶是最不愿往这方面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韶儿出了什么岔子?”
虽是问句,魏谦游用的却几乎是肯定的语气。颜攸礼怕他担心能够理解,但要是被他猜着了,他担心又算得了什么,赶紧去看看才是要紧。
颜攸礼越是不说话,魏谦游就越是觉得在印证他的猜想。魏谦游当即起身,就要去云韶房中。
颜攸礼忙起身拦道:“魏兄切莫心急,寨主好好的,蓁蓁这会儿正陪着寨主说话呢,连我都被赶出来不许听。魏兄这样贸然地闯过去,若是听了什么不想叫咱们听见的,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