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幺幺没有说话。
一刻钟过去了。
荒人的支援也开始快的补位了,他们以最短度清除出来的一条通道,也已经开始缩小变窄。
乌肃雪有些着急了,“贵子,嵬雍军再不出来,就是把我们卖了!”
墓幺幺仍然很淡然。
她侧过脸来看了看远处的太阳,时辰已经不早了。她目光平静地走到城门门前,仰起头来望着这高耸坚厚的城门。她抬双手放在城门上,开了口:“嵬雍军将士们,吾乃梼杌卫统帅墓幺幺。”
她很明显用了什么方法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她的声音穿透了城门,直接在整个地支阵眼上回荡起来,使得每一个人都能清楚的听见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三日前,我已派人与你们的统帅息烽将军商议过,率部前来助你们突围。”
“息烽将军同意了,我们梼杌卫遵守承诺如约来了。”
“但是你们并没有如约打开城门。”
“不论你们有任何理由任何原因,我就只当你们是做了继续呆在地支阵眼被荒人耗死的决定。”
“圣帝锆命我们五军联协,我们梼杌卫做到了。与息烽将军承诺来救你们突围,我们梼杌卫也做到了。”
“息烽将军,十万嵬雍军之命就由你生杀予夺。我梼杌卫儿郎性命却并不会浪费在这里等你们开城门——”
“天理圣命,之珍惜承,我墓幺幺,我梼杌卫,已尽践诺。”
“祝嵬雍军武运昌隆,告辞。”
……
墓幺幺说完这些的同时,手中黑光爆闪。然后她无比干脆利落的扭头就走,城门之上刻了一只黑色的梼杌徽章。
乌肃雪愣了两秒,赶紧追上她的脚步,说道,“贵子,这就走了?”
“不走难道在这里让荒人耗死?让我梼杌卫的人为了他嵬雍军的人死?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别说死一个,就是伤一个,姑奶奶都得让他嵬雍军日后赔给我!”
“可是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救嵬雍军?”
“他们这是需要我们救的样子?”
“那我们现在……这就回去了?”
乌肃雪有点气血上涌,不只是他,刚才她那一番话所有的梼杌卫都能听的清楚。他们除了一时的震惊和迷惘,更多的是怒火和愤然。
我们梼杌卫拼死来帮你们嵬雍军突围,你们反而连城门都不开?你们十万大军龟缩在城墙之后,让我们这一万梼杌卫和包围你们嵬雍军的荒人拼死?
这已经不是被背叛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
“操x你们xx不要脸的一群东西——”
所以一时间,梼杌卫各个都憋了一大口气在胸,不乏干脆破口大骂的。自然,一墙之隔内的嵬雍军也能听得清楚。
墓幺幺并不拦着他们骂,任由他们骂了好半天,才不紧不慢地甩掉镰刀之上的血,一扬镰刀说道:“他们嵬雍军不仁,我们也不会傻子一样在这里等他们。”
“回去?怎么能回去呢?”她转过脸来看着乌肃雪,“我既然说到要带嵬雍军出来与我们汇合,就一定会做到。身为统帅,当然不能言而无信。令兵!传我令去羌措!执行我们真正的计划!”
她一收镰刀,仰起脸来看着那高耸的城墙。
城墙战垛之上站了不少人,可是唯独一个身影,她一眼就能在人群之中看到。他背光站在高处,像极了多年前同样的光景。
只不过这一次,墓幺幺笑得灿烂如花。“跟我比不要脸,大隆还没有一个能赢得了我的。”
她还用唇语说了一句话。
她相信城墙上那个人能看到,也能读懂。
息烽将军,你会打开这个城门的。
你会的。
……
城墙之上,山羊胡中年人眯起了眼睛。“这小丫头有点意思,竟然真的二话不说带人走了?”
兮风并没有说话,出神地看着她的方向,稍稍蹙起了眉头。
“看起来味道不错的样子。”
“收起你的想法。”他声音很柔和,也没有看这个中年人,却让那中年人浑身一抖,嘿嘿干笑起来。
“将军,我们就真的不出兵突围?”身旁有属下实在不解,“无论如何,那梼杌卫的确是来帮我们突围的,还有书信为证。可我们就这样不开城门,不遵守承诺约定不予配合,日后如果闹到圣帝那里,我们嵬雍军也当真不好给圣帝交差。
“荒人攻势太猛,我们嵬雍军后方遭遇突袭,打开城门时机因此被延误。然而承诺来协助我们突围的霸相府贵子墓幺幺见荒人太过凶悍竟然带头率兵逃跑,弃我们嵬雍军于不顾。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重新退回地支阵眼之内重新防守——”兮风缓缓说道,“可有什么问题吗?”
“……”
“……”几个下属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敢说话的。“没有问题。”
“不过将军,还有一些士兵很是不满。”
“无碍。”兮风更加轻描淡写的,“他们只是还没意识到是谁赏给他们的命,让他们还有奢侈抱怨的机会。”
他垂目望着城墙之下的那群梼杌卫,想起那个少女临走时的那句唇语。
“墓幺幺。”这三个字在他齿间昵过,轻飘飘地凝成他唇角一抹勾人射魄的浅笑。
来吧,让我看看。
别让我失望。
别让我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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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