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的饭堂是一个硕大的木屋,平时没有人在这里用饭,这个屋子是专门为了来接马的官兵准备的。现在崇飞虎带来的人在桌边三三两两的坐着,一边吃饭一边说些闲话。
罗思雨心中有事,只顾着寻找谢芳,完全没有留意这些军卒眼中促狭的神色。一个士兵悄悄伸出腿来,等罗思雨走来,将她一下子绊倒在地。
罗思雨一声惊叫,踉跄几步就要摔倒,突然被一只大手扶住。她惊魂稍定,这才看清搀扶自己的正是崇飞虎,他眼似晨星,眉如双剑,深深看了罗思雨一眼,这才转向那些军士:“好好吃饭,还有没有一点当兵的自觉?”
那些人顿时噤声,埋头吃饭,不敢再出一声。
罗思雨忙向崇飞虎道谢,这才一溜烟朝着后厨跑去。
坐在崇飞虎身边的校尉嘟囔道:“这小子细皮嫩肉,倒比娘们还要俊俏几分!”他被崇飞虎瞪了一眼,这才将剩下的话与馒头一起咽下。
这时一个军士从饭堂的大门冲进来,一下子扑倒在崇飞虎的脚下,崇飞虎还没有来得及叱责他莽撞,这军士就大声说道:“不好了将军,张校尉被偷袭,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这时才有两个军士抬着人事不省的张强进来,将他放在了一个大木桌子上。崇飞虎皱着眉头走过去查看,只见张强额头上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甚是骇人。
崇飞虎忙派人去找医生,又转身问那军士:“你在哪里发现的张强,可看到是什么人袭击他?”
那军士抹了一把脸,苦哈哈的答道:“就在草料堆那里,袭击他的人跑了,不过小的知道是谁!”
罗思雨没有在后厨找到谢方,正在忙乱,突然两个军士走来,板着脸将她扭住,就往饭堂带过去。
那些马场的老军都被吓住了,胖厨子忙对张三小声说:“快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去告诉老谢!若是晚了,只怕小雨吃亏!”
罗思雨被摁倒在崇飞虎面前,崇飞虎面沉似水:“是你将张强打晕的?”
罗思雨忙抬头辩解:“是他先强迫我,我不得已才动手的!”
崇飞虎冷着脸:“什么时候,就连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打我的人了?你伤了张强,就是死罪!来人,将她先关起来,明天再处置!”
崇飞虎性格严厉,却有些护短。张强是他手下一员得力干将,但是张强有些好色的小毛病,瞧见了罗思雨俊俏中透着股媚意的长相,崇飞虎就知道张强大约是又犯了老毛病。
即便如此,他的手下自有他来管教,这个小白脸敢擅自动手,已经犯了大错!
罗思雨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将军,你怎么不问经过?你是个是非不分的昏官!”
那两个军士早就将她拖出饭堂,她凄厉的声音顿时消失在寒冷的夜色之中。
崇飞虎唇上挂上了一抹讥诮之色,命那些军士:“将张强抬回住处,等大夫好好诊治。”
罗思雨被关进了营房旁边的杂物间,幸亏这里的土炕与杂物间相通,否则这一夜不需要崇飞虎动手杀她,老天爷就会将她冻死。
杂物间没有被褥,罗思雨窝在稻草堆里过了一夜,直到天明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直到天光大亮都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这让罗思雨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毕竟谁都想活下去。
正午时分,来了一个军士,不客气的将罗思雨拖起来就走。罗思雨被关了一夜,没进食水,精神委顿不堪,被那军士拖到了营房之中。
那军士将她往地上一扔,罗思雨挣扎着爬起来,看到一屋子人都盯着她呢!这里面有崇飞虎,谢方,还有给自己诊病的路大夫。
崇飞虎手中拿着一张薄纸,面无表情的走到罗思雨面前:“你叫罗思雨?是自愿加入大周军的吗?”
崇飞虎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与罗思雨目前的处境根本对不上,她却没有摇头,而是看了看谢方和路江涛。谢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急着说什么又不敢开口。陆江涛却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罗思雨毫不犹豫的答道:“是的,我是自愿加入大周军的。”
崇飞虎听到她这样说,有些意外,恼怒的回头看看,却见路江涛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崇飞虎冷笑起来:“你倒是反应挺快的,别以为这样就能逃得一死,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回龙城卫所!”
谢方大惊,忙道:“将军,您不能带她离开,她是我通苑马场的军卒。”
崇飞虎大喇喇坐下,这才挑眉看向谢芳:“怎么,我是卫指挥使,要从你这里带一个军卒去养马,难道不行吗?”
谢方颓然,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这才道:“将军,您要人去养马,我这里有的是经验充足的老把式,您何必带着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去?”他知道崇飞虎动了杀心,这是要将罗思雨带离马场再动手。
崇飞虎已经起身离去,一个校尉叱责谢方道:“你这老军,越来越不懂事了,将军决定的事,何时能容得你置喙?”
罗思雨看到了依旧昏迷不醒的张强,轻轻叹息了一声,上前搀扶着谢芳:“谢校尉,咱们回去再说吧!”这一老一少相携着走向门口,那些军士果然没有阻拦,只是个个都用阴冷地目光看着罗思雨,让她不寒而栗。
路江涛将手中的绷带扔给了一个军士,起身追了出去。
带兵之人,无不是铁石心肠,崇飞虎当然知道这件事谁是谁非,不过他不是主持正义的神佛,而是杀伐决断的军人。
外人都走了,崇飞虎看了一眼张强,目光从其他人身上扫过,大声道:“你们都给我管好裤裆里的东西!再出这种事,老子将两个一块杀掉!”虽然能处置这美貌少年,此风决不可长!他崇飞虎带的兵,必须是能在尸山血海中杀个三进三出的英雄,可不是只会玩弄兔儿爷的怂包。
众人凛然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