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团子哪能听懂苏风的话,仍然低着头大嚼特嚼,把那一丛丛木槿花啃得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花朵的残骸。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这可是美人最喜欢的木槿花,”桃花急急火火从院中跑出来,嘟囔着,“这下可惨了,我又要受罚了!”
苏风上前道歉:“这个白团子连我们家主子也管不住它,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万分抱歉。”
冯漪冲她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赶紧把白团子拉了回来,叉腰怒斥道:“你这个不听话的坏东西,下次再带你出来一定先把你的嘴缝的严严实实的。让你给这位姐姐添麻烦!”
桃花见她们主仆二人认错的态度良好,也就作罢,摆摆手道:“算我倒霉,你们快走吧。等会儿美人回来,你们就没好果子吃了……”
“不行!”冯漪跳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可不能让这位姐姐替冯漪担罪名。”
“你们放心吧,美人最多罚我不准吃晚饭而已……”桃花对于冯漪这么爱护自己很感动,便更加坚持。
“看来本宫真是白疼你了……”高照容娇笑着从门后着迈出来,她的娇媚让满园姹紫嫣红顿时黯然失色,垂头丧气。
“你穿的可是繁畦宫的衣,喝的可是繁畦宫的水,遇事居然会向着外人!本宫不是告诉过你,在繁畦宫范围内发生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禀告本宫嘛。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将本宫的话置若罔闻?”
桃花见主子的情绪已在发怒的边缘,立刻跪倒在她脚边,稽首道:“桃花错了,桃花不敢了。”
冯漪嘴角抽搐,义愤填膺,大步迈到高照容面前,大声嚷道:“今日的事都是冯漪一个人的错,高美人不必责怪他人。”
高照容冷冷地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本宫教训自己的奴才与冯贵人何干?桃花还不快跟本宫回去!真是丢人现眼!”
桃花可怜巴巴地跟随着高照容进了繁畦宫,只留下冯漪主仆二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苏风,明天我们还来!凭什么要听她的使唤!”冯漪咬牙切齿地说道,一跺脚也转身离去。
刚进了繁畦宫,高照容回手就给了桃花一个耳光,桃花头狠狠地一歪,泪眼婆娑。
“哭?不准哭!”
高照容横眉怒视,揪着桃花的耳朵道:“你以为本宫是为了木槿花的事情打你吗?你个笨蛋!花没了,以后还会再开。本宫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个软耳根子,随便说点好听的,就缴械投降。本宫以后还怎么信任你!你虽然模样长得丑,但是对本宫最为忠心,可就是你这个性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
高照容的语气突然柔软了下来,静静抚摸着肚子里的婴孩儿。她的长子拓跋恪自出生后便由乳母教养,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居然在他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就彻底与她断了联系。现在她感受着肚中的小小心跳,那么微弱仿佛随时会消失。掖庭中人人都有靠山,有亲信,只有她茕茕孑立,孤身一人。她能守护好她肚中的骨肉吗?除了眼前这个对她忠心耿耿的丑八怪之外,她还能信任谁呢?
夏末已过,凉风露清。没有花团锦簇,没有蜂围蝶阵,永寿宫前一扫往日的喧嚣盛景,徒留满园的槐花香气,反而给人一种静谧安详的心境。
永寿宫中今日却并不安静。
似乎是上天刻意安排的一出好戏,冯诞、乐安公主、彭城公主的名字又出现在了一起,坐在他们身侧的崔敬默竟显得有些多余。有太皇太后在前,三人都不敢造次,乖乖巧巧地各安其所。尽管如此,气氛还是有些许奇怪。
冯润端起茶,翘起查盖打量着众人——数月不见崔敬默,他风姿更胜从前,变成了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眼波一转,目光落在那三人身上,又迅速离开,她心中暗嘲道今日若是刘承绪来了,才真真是一出好戏呢……
没想到太皇太后把她想问的,不敢问的,全都问了出来:“阿瑜,怎么你的驸马没有来?”
彭城公主脸色一变,她强装镇定,娓娓道:“他身子骨不好,最近身子有些不爽快,舟车劳顿,就没有随我一起回宫看皇祖母。望皇祖母恕罪。”
太皇太后深知彭城公主这段婚姻并无幸福可言,沉吟道:“可怜的孩子,为了皇家可苦了你了……”
冯润缓缓放下茶杯,心中嗤之以鼻:“这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今日又来揭别人的伤疤。”
见彭城泪水盈盈,太皇太后无意再安慰,她侧首端详着崔敬默,不吝赞美:“崔二公子的身量气度越来越像著作郎崔孝伯。宏儿说你以一篇《七郡赋》声动朝野,今日一见果然是位秀外慧中,钟灵毓秀的人物,清河崔家真是人杰地灵,接连为北魏孕育出数位英才。”
崔敬默起身作揖道:“全仰仗太皇太后与圣上的英明。”行事不卑不亢,张弛有度,全然不似当年那副腼腆青涩的模样。
冯润竟然有一瞬间的陌生感,她觉得自己认识的崔敬默和眼前这个男子根本不是一个人。
“姑姑,姑姑……”
冯漪抽泣着闯进了正厅,一见到冯诞在此,立刻扑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众人皆是惊惶。
“是谁惹到我的好妹妹了?”冯诞抚摸着她的秀发,低声安慰道。
“我的白团子被毒、毒死了……”她说到伤心处,哭的更大声了,崔敬默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身上。
看来不管他怎么变,对冯漪的感情始终如一,这到底是是福是祸呢?冯润瞧着崔敬默的眼神隐隐有些担忧。
“什么青团子白团子的?妹妹说的什么大哥怎么听不懂?”冯诞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哄着她,把她扶正身子。
“妹妹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说清楚,有太皇太后在此,定会为妹妹做主的。”冯润上前扶过冯漪,用手绢擦擦她的小脸。
冯漪抽抽搭搭地将今日发生的一切禀明太皇太后。原来被高照容羞辱一番后,冯漪始终咽不下去那口气。为了气气那个趾高气扬的高美人,翌日她特意带上白团子又糟蹋了一遍繁畦宫的花花草草,怎料还没吃上几口,白团子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定是那个高美人动的手脚!当日在鹿苑中,她就想和我抢白团子。一定是她嫉恨我赢了,才把它毒死的!”冯漪大声叱骂道,粉脸憋得通红,声泪俱下。
“太皇太后圣明,臣妾冤枉。”说曹操曹操就到,高照容姗姗来迟,额头生出了细细的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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