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在你面前发而已，我想在你面前表现的完美一点。”何宁扶了扶眼镜，认真的盯着她，“是，你对我是很好，我懂，我明白，我想这世界上也许再没有人会像你这样对我好了。所以我努力了，我试着去喜欢你，对你好，可是你真的很难讨好啊！跟你在一起压力真的很大，你知不知道？”
“我……”崔凌大怒。
何宁却第一次打断了她，快速的说到：“在国内时你喜欢吃西餐，那一年我跑了很多家，才找到一家我觉得比较好的牛排店，带你去吃，问你怎么样，你却说味道一般般。你喜欢项链，给你买了，你非说不好看要去退了，我能怎么样，我不想和你争，只能让你。”
崔凌泪流满面，几乎是吼出来：“那家牛排馆多贵啊，你当时刚工作，一个月才多少钱，吃一回你要节约多久！我是喜欢项链，但是项链能跟人比吗，当时你正在攒钱买房，能大手大脚胡乱花吗？是我错了吗？是，是我现实，不懂浪漫！”
“就是因为你没错，你都是对的。你的收入比我高，你也不需要我送你什么，现在都戴Tiffany了。”何宁哀痛的看着她：“可是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我不能带给你更好的生活，我是个男人啊！你对我是没要求，你自己本来就对自己要求严格，你可以飞的很高，你的天地比我宽广，你那么上进，我不想跟着你的脚步跑，也不想被你带着走，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崔凌白着脸，浑身发抖，低声呜呜咽咽，“原来你是这么看中身外之物的人，你知道我什么都不在乎的，除了你，我只需要你。你说我上进，那么当年为什么你那么努力读书，我们读书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我一点都不聪明，都是笑话，我笨的要死，才会看上你。”
何宁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她：“是，你是个傻瓜，我也是个傻瓜，对不起，我很自私，对不起，我只能辜负你的心意了。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道。
崔凌再也忍不住窝在他怀里崩溃大哭，何宁轻轻拍着她，不再吭声。
过了许久，崔凌觉得他胸前一片冰冷，何宁还是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圈住她。有些不好意思，拉了他一把进屋，自己默默去洗澡。等何宁去浴室打理自己了，崔凌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红肿的双眼，自嘲道，就这样吧，至少你对得起他，对得起自己，无憾了。
何宁出来时，崔凌已经收拾好了，跟他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
何宁摇摇头，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里还有国内带来的方便面给你泡一碗？”
崔凌摇头：“我不饿，你泡吧，和你聊聊天。”
何宁就势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我也不饿，行，聊聊吧。”
“你专门过来找我的？”崔凌问，“不对，你碰巧遇上我的。”
何宁笑了：“不是，只是在芝加哥遇到你觉得很巧，就特别想过来看看你生活的地方，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过的很好，虽然前两年在美国吃了不少苦，但也长了不少见识。之前那个lab的老板很极品很变态，累得半死，一气之下把他炒了，现在换到一个印度老板的手下干活，可轻松了，没事就去游泳，打球什么的，放假了就出去旅游，这几年快把美国走遍了。”崔凌自豪的说。
何宁微微的笑，“你一直很喜欢出门到处走，我就爱在家打打游戏，松快松快。我就是每天上班下班，偶尔重庆周边农家乐打个麻将斗斗地主什么的。这两年孩子出来了，也走不开。”
崔凌皱皱眉：“我不喜欢打麻将，以前在国内就觉得到处都是麻将，平时工作用脑就很辛苦了，闲下来就想放空脑袋，啥都不干，游山玩水挺好的。”
何宁玩笑道：“那是，你都是脑力劳动，天天对着电脑烦。我们上班又不动脑，整天拿小白鼠做实验记录数据，下了班可不就得玩玩电脑么！”
“谁叫你当初改志愿呀，自己要跑去南京学制药，害得我一个人留下来念电子。”崔凌一时嘴快又问到：“我记得你跟你老婆约会前有一次打电话叫我出去玩，我当时忙，就没去，是不是因为那次我拒绝你了，所以你才和你老婆在一起的？”问完又有点儿后悔，都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还提来干什么呢。
何宁犹豫了一下，回道：“不是，当时想着要结束单身了，以后再找你不好，就想最后一次跟你出去旅游一下，想让你开心一些，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深情厚谊。我在她面前很放松，虽然她不如你，但是很适合我。我会和她吵架发脾气，但是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崔凌暗了暗眼：“别说了，我没事儿，都这么多年过来了。幸好，当时没跟你出去，我一直以为那次你是想跟我和好呢，不然那时候我还是会接着纠缠你的，其实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她长出了一口气，展颜一笑：“不提了，既然这次这么凑巧，那我们就补上最后一次旅游吧，反正下午睡足了也不困，来一个roadtrip怎样？”
“好，你想去哪里？”何宁问。
崔凌一时也想不起什么地点，两个人在google地图上看了半天，圈了三个城市，底特律，亚特兰大，堪萨斯。这三处离卡镇都不远不近，大概7个小时左右能开到。底特律有福特汽车博物馆和藏品丰富的艺术博物馆，亚特兰大是《飘》的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儿故乡，也是CNN和可口可乐的总部，堪萨斯有第一次世界大战纪念馆和免费的艺术博物馆。
“去亚特兰大吧，我喜欢《飘》，想去看看作者的故乡，还可以尝尝各种口味儿的可乐呢！”曹凌期待的看向何宁。
“我都不熟，你说去哪儿就哪儿吧。明天能开回来就行，周一我得上班。”何宁笑笑。
“我们明晚半夜肯定能赶回来，卡镇凌晨3点15分有火车去芝加哥，周一早上9点到，会影响你上班吗？”崔凌问。
“行，晚一点没关系，但是周一必须得去。”何宁开始收拾行李。
去前台办完退房手续，两人在walmart买了些水和薯片，又拿了一盒芝士蛋糕，就开着崔凌的破CRV上路了。
“我记得《飘》里面艾希礼被俘释放后，从伊利诺伊州走回亚特兰大，走了一个多月吧。”曹凌和何宁瞎聊着。“咱们现在车开车只用7个小时，这才150多年吧，科技发展的真迅速。”
“是呀，咱们小时候还没见过冰箱呢，电视都是黑白的，彩电那可奢侈了。那时候觉得美国多好，现在，”何宁也笑着，“这么破破烂烂的地方是美国？也亏你呆的下去，还熬了几年。”
“那要不出来，怎么知道国内发展的这么快！”崔凌不服气道：“早知道美国这么破烂，我还折腾啥，国内收入高，轻松，来这当师太，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是，你要不出来，早就升职加薪了吧，不过也没什么，拿到博士，以后发展更迅速，不差这几年了。”何宁顿了顿，“还回来吗？还是留在美国好？以后不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呢，”崔凌闻言有些迷茫，夜里的高速路上很安静，也没什么车，握稳方向盘，她飞快地扭头看了一眼何宁。“当初费尽千辛万苦才争取到奖学金，又放弃了国内许多机会和事情才出来的，就这么回去，心有不甘呀！况且当初出来就是觉得国内的一些氛围不喜欢，只是到美国来了以后，也不觉得美国什么都好，也有不满意的地方，比如人工费太高，美国人办事效率太慢。就我们学校新盖的行政大楼，才四层，从我进校就开始盖，到去年初才完全投入使用，前后折腾两年多，结实是结实，可这要放在国内，别说四层，四十层都盖出来了。”
“更何况，回去干什么，我一个人，年纪都这么大了。”她自嘲的一笑，“和你无关，不用自责。在美国我人也养懒了，混日子呗，再要像以前那样在国内当拼命三郎，我也拼不过年轻人了，国内竞争激烈着呢，我都知道。”
何宁笑着说：“这不是你的风格呀，怎么这么消沉，你一向都是很积极的生活的，哪里老，你比我小呢。你不是混日子的人，说说而已，真要混，你以前就不会折腾着出来了。”
“倒是，不过我现在觉得美国有美国的好处和不足，中国有中国的好处和不足，我并不想只停留在某一边。”崔凌问他：“我想毕业以后找个能两边飞的工作，你觉得怎样？这样既可以回国陪父母，见朋友，也可以在美国自由的生活。再说在美国赚钱，中国花，多享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