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当是不动声色(1 / 1)

几日后清晨,街上关于夏家小姐被奸杀的事情便传遍了人群,大理寺一举侦破,逮住凶手一人,用酷刑使凶手开了口,承认自己奸杀了夏暖瓷,并在凶手身上搜出寒衣堡的寒铁令,身份由此确凿,案件水落石出。

凤语楼正处于忙碌的时候,大厅包厢中声音嘈杂,大多数人都在议论纷纷。

“那小姐听说长的闭月羞花,如此倒可惜了。”一位围坐在大厅木桌的糙汉说道,端着桌上的酒壶大口喝着酒,笑容放荡不羁。

“我听闻啊,那小姐已经有了个未婚夫婿,听说还是塘州当地有名的一户人家,姓顾还是姓胡来着……”糙汉同桌的男人声音粗狂,扣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街坊邻居口中的男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若是那男子啊,只怕此生倾尽全力都一定要寒衣堡血债血偿,自家媳妇儿被人强了还要忍气吞声,那不就是受气包嘛!”另一位男子长相不及他们凶恶,口中荤黄话倒少,惹的另外两人大笑不止。

几个人还在夏家小姐奸杀的事情,而就在他们的不远处,身上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慢慢收回了目光,眼神落在装了清酒的瓷杯上,手却在微微颤抖。

阿瓷……

小二肩搭汗巾,穿梭在各色客人之间,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顾北末独自一人待在角落里,周身气质清冷,面容藏在帷帽之下,露出来的薄唇紧紧抿着,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原本他该安心待在塘州,等待来年春暖花开后十里红妆将他的阿瓷娶回家,他期盼了那么久,到头来夏家人直接告诉他阿瓷暴毙身亡。

所以他连夜赶来了昭城,他要为阿瓷报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阿瓷绝对不是他们口中那般轻浮的女子。

“可是你不过是一个病弱书生罢了,怎么能斗得过寒衣堡呢。”不知何时顾北末的对面坐下来一位绾着双鬓的少女,头戴衔丝金蝶,面颊白皙笑容温软,只手撑着下巴说道:“更何况,你就那么相信市井上的流言蜚语?”

顾北末饮酒的动作一顿,偏头看见来人后神色瞬间变化,放下瓷杯抱拳行礼,姿态谦和:“二小姐。”

“那么见外做什么?”沈槐衣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语气慵懒的不成样子:“我又不是你的什么大恩人。”

顾北末正色道,眼中闪过哀痛:“二小姐就是顾某的恩人!若非没有二小姐,顾某只怕连阿瓷的尸首都……”

一腔孤勇来到昭城,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莫说找伤害阿瓷的凶手了,他连寻找阿瓷遇害的蛛丝马迹都无从下手。

如果不是那天沈槐衣恰好从广厢街路过,想看看夏府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正好碰到在夏府铁门前孤身坐着的顾北末的话,只怕这书呆子连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在这儿吃茶喝酒了。”沈槐衣说道,她今日来凤语楼确实是有正事要谈,六楼的雅间里还有人在等着她,临走前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俯身又叮嘱了几句:“伤春悲秋的事情以后再做,你就在宅院里好生读书考取功名就行了。”

她算是发现了,天下读书人都有个清高正气的通病,当初如果不是沈槐衣看中顾北末的聪明才智拦住了他,只怕这破书生早就死在寒衣堡外的深山老林里了。

单枪匹马就想闯寒衣堡,顾北末是第一人。

还是个身无二两肉又死脑筋的读书人。

死脑筋的读书人闻言面色微红,清咳两声后笃定道:“顾某明白的,一定不负二小姐所托。”

“明白就好。”沈槐衣也不再多废话,提着裙摆灵活在人群中穿梭,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顾北末暗自握紧了拳头,眼睛里全是坚定,他一定会金榜题名,待手握足够大的权利之后……让欺辱阿瓷的人,永生不得安宁!

六楼的雅间里,不大的房间以梅为场景,摆上了几个巨大的盆栽,细碎的梅花开满堂,在檀香缭绕里翩然绽放,倒有个好意境。

沈槐衣方踏脚进去,入目便是正前方悬挂的一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的对联,笔锋苍劲有力,落寞处又婉转了柔情丝缕,便是将梅花的孤傲同雪的温婉揉在了一起。

是好字。

不愧是整个秦楚最大的凤语楼,唬人的方式一套一套的。

“槐衣。”见小姑娘进来沈施翼便笑了起来,对她招手道:“今日里虽没有雪,但一路过来只怕也冻坏了吧?父亲这边靠着壁炉,快些过来。”

男人是真心在为她考虑。

沈槐衣觉得鼻子有些酸,吸了吸后扬声笑道:“知道了父亲,一路过来也不冷的。”

踩着小碎步就坐到了沈施翼身旁,一转眼就发现常溟居然坐在自己旁边,沈槐衣挑眉笑了笑:“九王爷。”

今天过来是谈正事的,繁琐的礼节什么的沈槐衣自己在心里给自己免了,淡笑着打个招呼就行了。

这边小姑娘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殊不知方才淡声回应的九王爷心里已经炸开了花。

槐衣她……方才笑的好柔软。

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沈槐衣还在轻声同沈施翼说着话,沈蓦随意一眼就发现了常溟微红的耳尖,他笑了笑,给常溟斟了半杯酒:

“菜还没上来,王爷先喝酒。”

“嗯。”常溟说道,端的是沉着冷静的姿态,殊不知对面指间轻敲木桌的男子早已看透了他。

沈蓦微微摇了摇头,若说常溟的人品他自然认同的,到底还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过……

他转头看了眼似乎毫不知情的小妹,心里又为常溟叹了口气。小妹向来看人凭眼缘,奈何常溟平日里孤傲形象太深入人心,一时半会儿是扭转不过来了。

但沈蓦没打算插手就对了。

“话说回来,上头是不是有动作了?”沈槐衣开口说道,“我听见外头的风言风语了,果真又不动声色的将势头扯到了寒衣堡头上,但是又极其聪明的避开了所有可能得疑点,让人们在笑谈中将寒衣堡在众人心中的形象继续恶化。按照这个进度,只怕过不久他的目的就该达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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