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莞尔不死心，试探着靠近他：“真的不需要我吗？”
血的香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
阿羡摇头，从牙缝里蹦字：“别靠近我。”
他好像很难受，漂亮的脸蛋紧绷着，细汗从额角渗出，脸色比月光还要惨白。
她不知道阿羡怎么了，可她不会让阿羡为难。
立莞尔停下脚步，她认真地保证：“阿羡，我很乖的，我不靠近。”
阿羡点点头，好。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安静得几近可怕。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不断地敲击耳膜。
一分钟后。
阿羡在喘息，嗓音嘶哑：“莞莞，闭上眼睛。”
立莞尔伸出手，将眼睛捂住：“阿羡，我不看。”
阿羡微微一笑：“好。”
他掀起斗篷，黑影一闪，飘到立莞尔的身后，那里陈列着一排排盛满液体的器皿。
阿羡拿起水瓢，取一大勺暖胃。
他喝得很优雅，很安静，空气中只有闷闷的吞咽声。
因为只有足够的安静，才不会吓到女孩。
吸血鬼阿羡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立莞尔的血是戒不掉的罂粟，用独特的香味勾引他的魔性，他无法克制。
可他是吸血鬼里的异类，他从来不喝人血，只喝动物的血。比如现在，蔓延在味蕾里的，鸭血的味道。
就算不是立莞尔，是换了其他的人类，他也不会去咬。
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立莞尔将手下移，捂住鼻子和眼睛。
他在喝什么，立莞尔很想知道，却又不想知道，她想：阿羡不愿告诉她，那她便不去探究。
立莞尔瞎着眼睛，她需要傻里傻气的，笑脸迎迎地缓解气氛，阿羡才不会有压力：“阿羡，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救我的？”
阿羡安静地靠在墙边，他舔舔唇角的血，绯红的瞳孔是暗夜里的曜石：“你被海水冲到岸边，我路过的时候，刚好看到。”
立莞尔笑：“我...我都不记得。”
好可惜，她对他的搭救一无所知。
阿羡回：“你一直在昏迷，当然不记得。”
站着怪累的，立莞尔缓缓蹲下身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可我醒来的时候，明明是在花海里呀。”
喝血的欲望，被有效的压制，吸血鬼阿羡明显轻松了很多：“我把你抱到花海，费了很大的力气。”
抱吗？
公主抱？
她想知道答案，立莞尔厚颜无耻地追问：“抱吗？怎么抱的？”
光线很暗，立莞尔看不清阿羡的脸，可阿羡自己知道，他面颊的温度很烫：还能怎么抱，当然是，最绅士的，公主抱啊。
“我救了你，你却咬我，”他脸红着嘀咕，转移羞于回答的话题：“你是狗变的吗？咬合力这么惊人。”
立莞尔浮起一抹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捂脸：“啊哈哈这是个美丽的意外，我当时太饿了，就把你的指头当成鸡腿了！”
这个理由，又傻又可爱，阿羡被逗笑：“那你是猪变的喽。”
这么蠢。
立莞尔：“......”
“那你呢，你既然是吸血鬼，”立莞尔发现一个漏洞：“为什么饿了，却不喝我的血？”
阿羡一愣，随即回应：“看来，你也不是很笨嘛。”
如果说，他是在没有理由的偏爱她，她会信吗？
阿羡露出尖利的牙齿，不见锐气，唯有狡黠：“想知道答案，你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立莞尔是一只充满好奇的猫咪，别人挖个坑，她必跳那种：“阿羡，你问吧，我知无不答。”
“为什么你的眼睛，可以看清夜里的事物？”
还是100米之外的距离，清晰地可怕，他一只血统纯正的吸血鬼都做不到。
立莞尔眨眼睛：“你指的是，我为什么能看到猫咪和魔术师吗？”
“嗯。”
关于这个问题，立莞尔自己也很迷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见了。”
她不是超人，也没有超能力，如果非要说出个特别来，那就是来自人间。
阿羡皱起眉毛，这就奇了怪了：“你来自哪个星球？”
立莞尔想起，人间的阿羡说她莞尔一笑像月亮，她脑子一热，胡乱编了个顺耳的答案：“月球啊。”
正在透过天窗看月亮的吸血鬼阿羡身子一顿。
原来如此，如果来自月球，那么一切便可以解释的通了。
小时候，阿羡不能晒太阳，只能看月亮，妈咪给他讲了很多很多关于月亮女神的故事。
妈咪说：月亮女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守护吸血鬼的神明，对吸血鬼家族十分友好。她还说：月亮女神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弯弯像月亮。
像莞莞一样。
后来，魔术师告诉阿羡，王的力量很强大，所向披靡无坚不摧，但王是有软肋的。
王若是太猖狂，月亮女神会治他。
莞莞可以感知魔术师，那她......
阿羡有些激动，想靠近莞莞，又怕控制不住自己的邪念，他停留在原地：“莞莞，你是月亮女神吗？”
嗯？月亮女神？嫦娥吗？
她不是啊，要不要假装一下？
可是骗阿羡是不对的。
但是阿羡好像很期待很高兴的样子。
立莞尔紧张地搅手指头，突然灵机一动：“我...我是月亮女神怀里的那只兔子！”
嫦娥不是有玉兔吗？
冒充一下玉兔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呜呜呜。
这一边，听到回应的纪柯羡更激动了。
妈咪说：世间万物皆在进化，就像月亮女神，她最初的原型，是只胖嘟嘟的小兔子。
就像他，他最初的原型，也不是吸血鬼。
阿羡想：既是神明，那便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莞莞为求低调，小小撒了个谎，说自己是只兔子。
阿羡觉得当面戳穿女神不太好，他笑应：“这样啊。”
人一旦撒了谎，便要编织千万个谎言来自圆其说，立莞尔不想这样骗阿羡。
“好了好了，我已经说完了，”她转移话题：“阿羡，该你回答我。”
该来的总会来，阿羡躲不掉月亮女神的“讨伐”，他浅浅一笑：“你再问一遍。”
“你既然是吸血鬼，为什么饿了，不喝我的血？”
如果告诉女神，阿羡是无理由地偏爱她，她是不会信的。
“因为，”阿羡绕了个弯，用物种起源回应她：“我的原型，不是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