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抖抖骗走所有所有钱财的时间是在午后,而遇到他则是在当天的上午。
遇见白抖抖的时候,这个男孩正独自在路边呆坐着。当时九半牵着鹿蜀,卫西乘与吴凉子在身后并行跟随。前方是宽广的大路,身旁是望无际的草原。青翠遍地的草原上零零散散地有着几棵树木,而白抖抖则坐在其中棵最大的树下,发呆。
当时没有个人想到的是,白抖抖正在等着他们。
就像话本里描绘的那样,当九半行人路过白抖抖身边的时候,这个男孩“哇”地下就哭了。四下无人,旷野中更是人迹罕至。本来行走江湖嘛,靠的就是句“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人生死与我何干呢?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自己活到最后。
但是啊,白抖抖实在是太可爱了,吴凉子下子就走不动了。其实按理说吴凉子作为少虹的弟子,大大小小场面也经过了不少,可为什么单单见到个白抖抖就走不动了呢?这白抖抖能好看到什么地步?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只不过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白抖抖身上形成了种令人易于相信的特质,再加上他偏年轻化的面容,总归是让人不得不心生可怜。
哦忘了说,白抖抖的职业是骗子。
“你......你怎么啦?”吴凉子似乎是第次接触小孩子,她仿佛是害怕把自己面前的这个瓷娃娃打碎了样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想到,白抖抖哭得更厉害了。
“走吧走吧。”看到吴凉子接近就哭得更厉害的白抖抖,卫西乘忽然就觉得心烦意乱。“既然有人把他放在这就肯定有人来接他,走吧走吧。”他常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他,他很排斥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孩子。况且光天化日之下哪有小孩子单独呆在这种地方的?定有问题。
“可是他自己呆在这,你们就不担心他被人掠走或者发生什么其他的意外么?”
“能有什么意外啊?你也不想想他是怎么出现在这的,怎么来的怎么走呗?”在关于这个陌生的孩子的问题上,九半几乎是完全站在卫西乘的角度上的,因此他的语气有些冷漠。至于剩余的点怜悯心,就紧紧是因为他的人道主义感情了。
看到面前的这两个男人几乎是水儿地反对她的决定,吴凉子作为个姑娘的脾气似乎也上来了。尽管此刻还不知道白抖抖的姓名,但她下子就坚决地把白抖抖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并且是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吼道: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带着孩子上路,路上就是麻烦事儿止不住地出现。白抖抖会要喝水会儿要吃东西会儿要抱抱,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去拉尿尿。并且吴凉子时不时地就会与他出现些脑残对话。
“宝贝,你叫什么呀?”
“我叫白抖抖。”白抖抖的声音异常清脆这种在吴凉子耳中非常好听的声音到了九半与卫西乘的耳朵里就成了......吓人。
“名字真好听,你几岁了呀?”
“十岁了。”
“真乖......”
这样的对话从上午到中午路上都在产生,而卫西乘与九半也听了路,起了两身鸡皮疙瘩。但是到后来,两个人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从白抖抖被吴凉子带在身边开始,两个时辰过去了也没发生什么,于是这两个大男人也就渐渐地放松了警惕。
也许这就是男人和男人的惰性吧。
男人和男人的惰性是很可怕的,很多事情坏就坏在上面。走了两个小时候之后依旧是没有看到城镇,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这是在狴犴之国最东方的“荒野古道”上,这条通路本来就人迹罕至,通常人走个三天三夜都不定能遇上个往来各国间的商队,更何况九半行人并不定能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他们睡午觉的时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午时的太阳简直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中午吃过了些干粮之后行人决定在树荫下休息会,于是便找了个相对较大的树坐了下来来。吴凉子最先睡着了,毕竟路上照顾小孩子的她实在是精疲力竭;第二个睡着的是九半,他向来心里不放着什么小事,只是觉得白抖抖作为个小孩有些太贪玩了而已;卫西乘没有睡,曾经的经验让他时刻保持警惕,因此他强打着精神警戒四周,生怕什么时候周围就跑出来群野兽什么的袭击自己。而白抖抖呢,则依旧精神抖擞地在周围玩的很欢乐。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卫西乘的眼皮终于也耷拉了下来。太阳太暖了,吃过饭的身体将所有血液与精气都供给了胃口来消化食物,他也越来越困。在次又次地勉强抵挡汹涌而来的睡意之后,某个瞬间他突然惊醒!
白抖抖哪里去了?!
“大哥哥,你是不是在找我呀?”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脖颈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刺了进来样。紧接着的,白抖抖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朵。这刻,他知道白抖抖就站在他的身后,但他拼了命地想让自己回头,身体却越来越沉,越来越抗拒这切。终于,越来越沉重的睡意终于压倒了他的意志,卫西乘沉沉睡去。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个刹那,他仿佛听到了声老成持重的叹息。
白抖抖是个惯骗,但他也不是生来就是个惯骗的。
生活,总有千百种理由将你压倒,她对白抖抖是残酷的,但对其他人也是。开始白抖抖是抗拒的,但当他发现自己越抗拒就变得越难堪之后,当他的腰次又次地被压弯了之后,他也就渐渐妥协了。他知道,很多事情是人无力回天的。
后来,他学会了把自己的双手弄脏来赚钱,并且这些赚来的钱能让他生活得更好些,这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什么时候把手洗干净,什么时候做所谓的金盆洗手,白抖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事。
反正现在自己过得很好并且离目标越来越近,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在那些话本里所有想要金盆洗手的人都会在金盆洗手的那天被干掉,那么为了让自己好好地活下去,还是保持现状吧。
所以当他拿走卫西乘行人所有财物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丝犹豫的,只不过留下了声重重的叹息而已。
“今天又害了行人啊,罪过罪过。”
卫西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夕阳西斜,他在树下只能看到吴凉子的身影与充满哀愁的脸,而没有九半的踪迹。
“九半呢?”卫西乘醒来的第件是便是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刚刚不知道脖子上被放了什么东西,醒来的时候意识竟然都是不甚清晰的。他仔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与后背,发现什么都没有。
对面,吴凉子悄悄地递给他根银针,头也不抬地说道:“九半去周围找白抖抖了,这是我刚刚从你脖子上取下来的......”似乎是因为心虚,吴凉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几乎微入蚊蝇。
“你们都知道了?”拿起那根银针,卫西乘仔细地观察了起来。万幸万幸,只不过是涂抹了普通的麻醉药剂的银针,如果白抖抖有什么邪心的话,恐怕卫西乘行人此刻已经不在人世了。只不过奇怪的是,这白抖抖明明十来岁孩子的模样,为什么能做到悄无声息的接近卫西乘呢?
场面略微有些尴尬,卫西乘和吴凉子都没有说话,个研究着自己手里的银针另个则低着头言不发。不过这种场景很快便被赶回来的九半打破,并且他带回了个相对重要的消息。
根据周围的踪迹来看,白抖抖应该是向着东方逃去了!
“追么?”卫西乘的眼神看向吴凉子,不过这话问了似乎也是白问,毕竟此刻三人的所有行礼都被白抖抖并劫了去,若不追,恐怕三人就要就此返回讼城了吧?
于是三人几棵启程,按照白抖抖留下的并不算明显的痕迹。只不过天色已经不算早了,而几个时辰过去白抖抖所留下的痕迹也没有按着官道而行,于是三人追着追着便追入了片丛林之中。进入树林之后,天色黑得更快了。路向东走,那痕迹似乎还有向南行进的痕迹。只不过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而三人又走到了个几乎很是破败的庙宇附近,卫西乘便提议先在破庙之中暂时居住下来,待到天明再议。反正这白抖抖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逃亡的高手,痕迹虽然不明显但也是有迹可循的。
想到天色已经较晚自己需要休息,而且团队中又有吴凉子这个女子,九半便口答应了下来。吴凉子自然也是没有异议的,她之前已经犯过次错了,可并不想再犯第二次。
篝火很快便升起来了。破庙荒废已久,但在周围很多枯木乱枝还是很好找的。火缓缓地升腾着,因为行礼已经没劫了个干净所以三人现在处于种既无水也无粮的尴尬境地。树枝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与三人腹中的咕噜咕噜声混成团,那声音在整个破庙中乱窜仿佛形成了交响曲般,可是既不动听也不悦耳。搭配上庙外响声不绝的虫鸣和不停传来的乌鸦叫,就更是锅乱粥了。
许久,还是九半先开了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先把行李找回来了,否则你想直饿肚子?”边用自己的外套擦拭着双刀,卫西乘边回应道。他的脾气此刻可不算很好,毕竟就算他是个可以暂时辟谷的武人,但过惯了安逸日子之后谁都不再愿意饿肚子了。
“可咱们这是走到哪了?总不能乱找吧?”
“怕什么,难道抓小偷都要被人管着,束手束脚么?要我说啊等抓到那个白抖抖,先给上他三拳让他了解了解行情,知道知道谁的东西能偷,谁的不能。”
“可咱们......不会追到螭吻境内去了吧?”这时候吴凉子插了句话问道。她对整片大陆的地图还算熟悉,并已经离开讼城很远很远的距离了,他们与白抖抖相遇的地方又是狴犴之国的东方边境,的确很容易跨过边境进入螭吻境内。
毕竟螭吻之国,可是那已经联盟了的三个国家之啊。
吴凉子话刚说完,忽然三人的耳中断断续续地出现了些不样的声响。用谁的耳朵基本都能听出来的是,那是人类的对话。
“晚上....吃的什么.....”“不多......这样......”
切似乎都发生得太快,而后脚步声响起,而后树叶被拨弄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卫西乘口中“乌鸦嘴”三个字尚未喊出来的时候,破庙的门下子就被撞了开来,而后断断续续地十几个士兵打扮的人就闯了进来。
那几个士兵打扮的人未免也有些太不专业了。他们倒是统披着铠甲,但是有人戴着帽子,有人没戴,有人的帽子甚至是歇着挂在脑袋或者手中长枪的枪尖上,反正没什么正型。这些人的皮肤都很苍白,似乎血色很少,个个都跟痨病鬼似地,眼睛中没有什么光芒。
士兵们进入破庙中的时候先是愣,看到吴凉子的时候个个眼睛中瞬间便放出了贪婪的光芒。毕竟这荒郊野岭的,他们个个老兵油子又能遇到这么水灵灵的美娇娘,又如何能够放过呢?
美娇娘还没做什么呢,这些老东西的口中便开始飚起荤段子了。
这队士兵刚刚闯入旧庙的时候,吴凉子的神情便紧绷了起来,卫西乘也默默地抓紧了他的双刀。卫西乘已经基本看清楚了,这是队螭吻士兵,共有十八人,基本是个小队的规模,只不过似乎是老兵更多,于是便比平常的十五人小队多了几个人出来。
虽然面前这帮老兵油子吊儿郎当的,但卫西乘并没有掉以轻心。要知道那些知道故意示敌以弱的老兵,可比那些个身强力壮的新兵蛋子们要强的多了多了。
这边卫西乘脑子里正转着圈圈,下刻那些士兵中便走出了人,左晃右晃地朝着吴凉子走了过去。他边走嘴里边念叨着:“哎呀哎呀多水灵的小娘们儿啊,这荒山野岭的要不要来陪哥哥们欢乐欢乐,放心,也不会亏待你那两个兄弟的。”
而他身后,那帮没有行动的士兵个个满脸嬉笑仿佛看戏般。
“是吗?”突兀地,九半忽然响起的声音把走来的士兵吓了跳,毕竟从刚刚开始到现在这个男人直是低着头句话都没有说的,而现在他突然冒出来的句话直接把他给吓愣了。
遗憾的是,这个士兵在刻钟的迟疑之后便再也没有回答的机会了。
下秒,九半猛地窜起,他“走”到对方的身前,微微下蹲而后拳就朝着那个士兵的下巴上砸了出去。这拳快准狠地打在对方的下巴上,甚至直接拳将他打得双脚离地尺之高。击得手,九半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紧接着便是记直拳直直地轰在了对方的小腹上。这拳与先前不同的是,九半将自己的拳头上包裹了凝实的气,如果说第拳只是求得对方瞬间失去战斗能力的话,那么第二拳则是冲着要命去的。
而这拳,也让卫西乘惊讶不已。
踏踏实实挨了九半两拳的螭吻士兵直接被砸飞数丈,回到了那队螭吻士兵们的中间。不由分说的,剩余的十七个士兵立刻组阵,他们训练有序地组成了套未知的阵法,所有人的气息瞬间凝实,仿佛是变化了好几倍样,气势瞬间冲天而起,惊起群鸟兽。只不过似乎是因为阵法缺了个角的缘故,这未名阵法显得非常不稳,也有了缺口。
似乎是来源于对强者天生的恐惧,尽管组阵之后这群士兵的气息强了九半好几倍,但他们却瞬间摆出了种防御姿态迎敌。对峙了数秒之后,这群士兵中终于有人吼出了声音:
“来者何人?!”
而九半此刻站在他们的对面,几乎是放出了自己全部的气之后死死地盯着他们,眼神中满是杀机:
“鄙人,负屃储君,九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