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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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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宅子里人多,华府的仆役腾了半个院子出来,全在西院这头挨挨挤挤地住下了。

天儿热睡不着,仆役们挑着灯坐在院儿里打牌九,隔着一扇院墙,也掩不住声音。

唐荼荼半夜被吵醒好几回,换别家小姐得发作了,她不吭声,只起身倒了杯水,猜自家仆役大半夜的不睡觉,应该是在警卫,毕竟府里来了这么多外人,自家仆役高枕无忧才是笑话。

珠珠说着梦话,迷迷糊糊地咕哝了句“姐姐才没有变”

唐荼荼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以为是桌上的烛灯晃到她了,便把蜡烛也吹熄了,在黑暗里坐了会儿,北墙下打牌九的声音就更吵了。

唐荼荼彻底没了睡意,摸着黑走到院门口,往东院那边眺望。

那边院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从宫里出来的,都有入夜就噤口不言的好习惯。园子里只高高挂起了几盏灯笼,满园的侍卫钉子一样立在各个重要的位置,把正院围得严严实实。

一群侍卫看见唐荼荼站在院门旁窥伺,都从各自位置上望来,目光紧紧锁住了她的一举一动。

警惕性可真好,入夜也不困,不愧是皇家训出来的,站位严密,全无漏洞。

这么多人盯着,唐荼荼也不心虚,端着半杯凉茶看了半晌,把他们站位的门道研究透了,一群侍卫的站点如棋子一般在她脑子里汇成一幅平面图,是个严丝合缝的龟甲阵,只适合防守。

看出门道以后,她合上院门回屋睡觉了。

乡间房屋松散,华家宅子里不养鸡,清早的鸡鸣声都是从山上传下来的,再吵闹的鸡隔这么远,声音也显得悠远了。

六月底是农忙时节,乡间下地的人多,农田里早早就是一片忙碌之景。华家的田地都叫村民代种了,省了清闲,唐荼荼这几个观光客又是纯粹来放松休息的,一家人齐齐睡到了日上三竿。

乡间生活节奏慢,有点不辩日子的意思,唐荼荼连着两天起晚了,还被珠珠拉着赖了会儿床。洗漱完出了院门后,看见东院已经空了,正在外边拴马套车,他们大概是要趁清早太

阳不毒时上路,绕着官道回猎场去。

古嬷嬷一看见唐荼荼出来,立马凑上来,终于找见人说话了似的,压着声嘀咕。

“天还没亮,人家借着厨房用了用,我瞧着只做了两样面点,两样小菜,熬了一小锅子粥,伺候他家主子吃过,就上车了。方才我去东头屋瞧了瞧,哎唷,被褥枕头叠得整整齐齐,屋子都给咱扫过了。”

难为她年纪这么大,眼睛还这么尖。

唐荼荼“噢”一声“咱们早饭吃什么”

古嬷嬷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对二姑娘不关心家里大事有点不满,也不敢讲,扭头去厨房催饭了。

宅门宽敞,唐荼荼站在院里远远望着,二殿下和那两个公主全换了身衣裳,昨儿什么都没见他们带,不知道这几位一晚上的穿用都是从哪儿带来的。

有了昨天晚上热脸贴冷屁股的经验,古嬷嬷和仆役们并不往前凑,只站在门口望。

套好车后,那位猎场千总进了院儿扫视一圈,认准了华琼,这糙汉子咧嘴笑道“大妹子,我们走啦回头让你二哥去我那儿喝酒”

华琼与他寒暄了两句,客气有余,热情不足。因为不清楚二哥和他关系如何,回头喝酒这话华琼也没应,笑盈盈地送他出了院。

剩下几个贵人都搭不上话,华琼便一句不开口,站在宅门前目送人家离开,尽全了地主之谊。

那位本该眼高于顶的二殿下却客客气气地谢过了她,还交待千总好好照料她一家,华琼颇有点受宠若惊。

她略略偏过头,嘴皮子看不见动,声音却出来了“他做什么呢这是昨晚你俩聊什么了坐外边儿说那么半天话。”

唐荼荼“您看错了。”

她站在华琼旁边望着,只见那位殿下上马前回过身来,脸上又镶上了他那张冷峻的壳子,走前,远远地朝她一拱手。

别人行拱手礼,总是谦卑而恭敬的。要是外貌不出色、五短身材的人,这么一拱手,免不了会有点头哈腰的意思。

他却能拱出“礼贤下士”的矜贵味儿来。

唐荼荼手里端着一碗胡麻粥,做什么回礼都不方便,只远远

点了点头,目送他们启了程。

她端着一海碗胡麻粥放到桌上,又给华琼和珠珠各盛了一小碗。

古嬷嬷站在宅门旁看了好半天,直到那一排马车走得只剩个小点了,回来才敢唠叨人家。

“可算是走了,再待上两天,家里的菜都得吃空。咱家种那两畦菜,平时够咱们自己一月刨食,他们昨晚上那一顿饭就吃了小一半啊。”

她念叨了一晚上了,华琼笑道“嬷嬷快坐下吃饭吧,庄子这边的账都是你管着,花用了多少你自己从账上支。”

古嬷嬷咕哝“老奴哪里是说这个。”

嬷嬷眼界不宽,在庄子里住久了,养成了碎嘴的坏毛病。华琼笑着听完,并不理会,任她唠叨两句,也就不再说了。

胡麻粥便是芝麻粥,榨油浸出后留下芝麻外壳磨粉喝,这样的芝麻粥油少,香味却不减,一碗粥温温热热地下肚,别提多舒服。

珠珠吃饭快,吃完就拉着唐荼荼要去后院喂兔儿。她爱玩却胆儿怂,后院的兔子各个吃得肥硕,蹦一下能跳好远,肉兔,长得不机灵,各个直头楞脑的,看起来特别凶。

唐荼荼只好起身去陪她玩。

华琼轻飘飘一句话,截住了她的脚步,“别玩太久,一会儿去我房里,咱娘儿俩说说话。”

“”唐荼荼目光闪了闪。

华琼端着那碗粥,含笑看着她,话里颇有点意味深长“闺女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咱娘儿俩关起房门说一说。”

唐荼荼心里一咯噔,被珠珠拉着手跑了。

宅子后边围了几道篱笆墙,里头养着十几只兔子,一察觉到有生人气息,都撒丫子往兔笼里钻。

“兔兔兔兔快出来呀兔兔”

珠珠拿着一小筐野菜和萝卜头,蹲在这个笼子口瞅瞅,去那个笼子口逗逗,没一只出来跟她玩的,满地兔子屎都糊她脚底了。

唐荼荼看得膈应,换了个方向站,等她玩。

她大约知道华琼要问什么,一定是问她这身突如其来的力气。她这身力气虽然怪,但也能忽悠过去,让唐荼荼心里打鼓的是华琼不会是认出她这芯子是假的了

唐荼荼占了这个壳子已有半年,除了最开始那半个月,她警惕异常,怕唐家人发现这芯子换了人。可半个月后,她再没为这事儿紧张过。

无他,只因为府里没一人怀疑。

除了哥哥发现她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唐家剩下的所有人都没觉出异常,他们奇怪的都是一些小事,比如闺女怎么食量一天天地变大了,怎么忽然不喜欢花哨的衣裳了,怎么不爱跟珠珠玩了,怎么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突然变得爱出门逛街了

全是琐事,奇怪来奇怪去,谁也没当回事。

唐荼荼刚穿来那天,从福丫那儿连逼带诱地问过,以前的“唐荼荼”是什么样的姑娘。

福丫伺候原主将近一年,居然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支吾半天,也就吐出来几句“小姐平时话少,也不爱玩,以前的闺中密友都不来往了”、“小姐爱看书,学业却不好,学馆念了三年书之后,就不想去上学了”,“小姐平时跟老爷不亲近,跟夫人也不亲近”。

至于跟华琼这个亲娘,那更是当仇人看的。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那个还不满十四的小丫头几乎把自己活成了隐形人,肚子里揣着“哥哥受全家重视,妹妹机灵可爱,只有我是个小可怜”的怨尤,钻了牛角尖,难为她一个小丫头心里藏那么多事。

上边唐老爷和唐夫人都不是什么细心人,压根没察觉,最后那小姑娘硬是在一辈子最美好的花季,选了最错的一条路。

至于华琼,原身以前与她见面极少,对原身的了解应该还不如唐老爷,按理儿说不应该被察觉呀。

可从这几日的相处中,唐荼荼又觉出华琼精明异常,就有点拿不准了。

跟一只蠢兔子对视了会儿,唐荼荼拿定了主意,打算顺其自然要是华琼认定自己不是她女儿,她就咬咬牙摊了牌;要是华琼只是心生疑虑,那该瞒还是得瞒。

穿都穿来了,总得有一个能立身的身份。时下对鬼神一说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要是别人知道她从后世来,也不会有人把她当神仙供起来的,下场大约好不到哪儿去。

等心里想出了个成

算,珠珠那边也喂完兔子了,唐荼荼才往华琼院儿里走,脸上苦大仇深的,走出了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场。

华琼听见门响,一抬眼,看见的就是她这副表情,噗地笑了出来“怎的了这是,娘还能吃了你不成”

唐荼荼直挺挺地在椅子上坐下,嘴抿成一条线,等着接下来的惊涛骇浪。

却听华琼道“娘就是放心不下。你在家里种菜,也能做力气活,这我是知道的,你力气比寻常姑娘大的事,仆妇也跟我提过一嘴。但娘不知道你这力气竟大得这么离谱,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本事又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那么重的马车,几个男人都抬不动,竟敌不过她一个小姑娘

唐荼荼被华琼接连自称的几声“娘”说懵了,原来她是问这个,只问这个么

这下,唐荼荼提早准备好的说辞和假话都没用上,她在华琼的目光中,结结巴巴开了口。

“没专门练就是我上回大病那一回,睡了一觉起来,力气就突然大了时有时无的”

这临时编出来的说辞毫无逻辑,一听就是假话,唐荼荼紧张得心直跳。

华琼比她多活几十年,一眼就看透了她心虚。华琼含着这几个字咂摸“上回大病,睡了、一觉、起来”

她断句古怪,唐荼荼一时没能分清这话是怎么个意思“啊,对”

这下,华琼看着她的目光也古怪起来,脑子里几个支零的片段一点点串联成线。

荼荼那回生病,真是好蹊跷啊,怎么什么奇怪的事,都是在那回病以后发生的呢

去年冬至那回,荼荼得了那场稀里古怪的病,病中,她竟连话都不会说了,谁也不认得似的,发着烧,人却不糊涂,警惕地看着唐府每个人,动不动就“谢谢”、“没关系”,言语精简,不像以前那样文绉绉的了。

再说她母女俩的关系,以前荼荼这孩子可浑,对上她,总是污言秽语没个好脸,可荼荼病中还有病好以后,对她这个娘也客气了起来。

上回义山挨了打,荼荼还让人传信给她,愿意找她帮忙了。再有刘大从

圃田泽回来后讲的那一晚上的事儿,虽然是几个孩子闹腾,可荼荼手腕高明,让华琼都听得拍案叫绝,她哪里像是个小丫头

这孩子也不像以前一样畏畏缩缩的,敢抬头挺胸阔步走路了,目光明亮,做事缜密。

平时见得少也就罢了。这几日,每每看到她和义山、珠珠站在一起,那场景竟不像兄妹仨,而像是谁家老娘带着俩不懂事的小娃娃,训了这个操心那个。

几个片段串联成线,华琼渐渐睁圆了眼睛,脑子里冒出一个她不敢深想的念头。

半年时间,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么只因为大病一场,就脾气性格全变样了

还是说

“荼荼,你”华琼心怦怦直跳,以前她从没往那头想过,可眼下把这些奇怪的事串起来一想,所有的古怪都指向了那一个念头。

华琼眼里亮光骤盛,却不敢大口喘气,仿佛大口呼一口气,就要把这种可能性吓跑了。于是这个精明了许多年的大掌柜,呼吸都不利索了,按着自己的揣测开始小心试探。

“荼荼,你有没有听过淘宝r香奶奶奥运跨国连锁并购核泄漏微博抖音快手网红带货”

唐荼荼呆滞脸“什么”

华琼太阳穴突突直跳,飞快盘算荼荼也许不是她现在身体的这个年纪,她穿越前可能是个小孩,也可能年纪更大,甚至荼荼穿越前是个老年人也说不准可那没关系,不管什么岁数,那都是自己老乡啊

华琼拼命搜刮着上辈子那些她几乎快要忘记的热词,把老中青三代的热词一齐笼统往出倒。

“柯南海贼漫威高达哔站新闻联播鸿茅药酒脑白金今年过节不收礼啊,收礼只收脑白金”

时隔多年,华琼循着记忆唱起来,竟一句没跑调要不是年代太久,她实在不记得那老年舞怎么跳了,不然一定手舞足蹈地给荼荼原样跳一遍。

“娘,你怎么了”唐荼荼目光呆滞,一个词儿也没听明白,她甚至不知道华琼念的是哪些字。

不是

华琼呆了会儿,目光失望起来,眼里的亮光全灭了,整张脸也一下子灰了下来,她难受地按了按胸口,强颜欢笑道“没事”

半晌,华琼才重新提起精神,恹恹道“罢了,是我犯蠢了。你好好与娘讲讲,你这力气是怎么回事。”

唐荼荼不明白她刚才还一惊一乍,这会儿怎么又消沉了。没想明白,顿了顿,把自己力气时有时无、危险关头才能冒出来的事儿全给华琼讲了。

“不管我自己怎么使劲,死活使不出来,让您拿大石头砸我一下,力气立马就冒出来了,但是隔不了多久”

唐荼荼突然顿住话不说了。

华琼“怎么”

唐荼荼手指往唇上一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侧耳听着。

也不过个数的工夫,她们的房门被一个仆妇砰砰拍响“三掌柜醒了没老奴有急事要回话。”

华琼瞧她一眼,心说什么驴耳朵,听得倒是远。

“没闩门,你进来吧。”

那仆妇匆匆进来,又回身把门合严实,看见唐荼荼也在屋里坐着,撑起笑唤了声“二姑娘”。这回她不敢像上次那样把二姑娘当外人了,当着两人面便道。

“开化坊的那客人已经等不及了,昨夜就在圃田泽等着了,一宿没见着三掌柜,怒气冲冲质问哪有咱们这样的,接了生意又不见人,要是再晾着他,就要去官府告咱们去哩。”

华琼刚受了迎面一击,这会儿心气不顺,冷笑道“让他去告当自己东西是什么清白来路你情我愿的买卖,接不接全凭老娘心意”

那仆妇被她发作得愣住了。

华琼深喘几下,缓了缓自己的脾气“让刘大备车吧,我换身衣裳就出门。”

她也不讲究,当着荼荼的面儿换了衣裳,出了院门,正要交待古嬷嬷晌午给几个孩子做点什么吃,却见荼荼也提着个小包袱跟上来了,装着的是昨天买给她的那一兜子零嘴。

“你出来做什么”华琼皱眉。

唐荼荼看着她“左右我也没事儿做,我给娘护个驾吧。”

华琼张嘴就要训,想说你

一个小丫头给我护哪门子驾,刚张嘴又迟疑下来。

能推车的身板,应该也是能护得了驾的。

她这么一迟疑的工夫,唐荼荼已经钻上马车了。华琼哭笑不得“娘是要出门谈生意的,带你个小丫头像什么样子,又没什么好玩的。”

“您忙您的正事,我坐边上听听,不碍着您。”

唐荼荼实在好奇华家做的是什么生意,从华宅出来后,她这好奇心就一路飙高,多少也有点担心开化坊里住着的全是权贵,娘跟他们能做什么生意还有刚才她那话,什么叫“东西不是清白来路”

“掌柜就让二姑娘跟着去吧,姑娘坐在后头,露不出脸的。”

刘大刘二都笑着给唐荼荼说好话,华琼只好摆手,让他们发车吧。

马车从乡道上了官道,又一路东行,两个时辰后竟回到了内城。

这回她们轻车简从,走得极快,没从西门入城,而是直接走了东城门,在圃田泽前停了下来。

河上碧波荡漾,满眼红楼绿绮罗,是上回捉岳无忌时来过的那个烟花风流之地。各家青楼夜里繁忙,白天正歇着。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白天摸鱼了

设定里,华琼和荼荼穿越前的时间相差200年,华琼差不多是咱们这时代的。荼荼来自更晚的末世废土时代,那时各国割裂往来,人口锐减,国内只有零星几个城市基地,资源仅够维持生活,文娱产业全部停滞,所以就这样错过啦。

但以后还是会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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