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渗入(1 / 1)

整个人又累又怕,即不敢停下来,又害怕往前走会遇到什么妖魔鬼怪。

当听到似乎有叫声时,她猛地停下来,关掉喇叭。努力地四处分辨是什么声音,慌张地把菜刀拿出来紧紧握住。

“文……”这声音虽然若有似无。

到底有什么事要发生?

喇叭的嚎叫声,令得席文文头脑昏涨。她开一会儿,又关一会儿侧耳去听有没有回应,害怕会与汤豆错过。就这样一直跌跌撞撞地走着,也不知道多久过去,天都暗下来。四周黑漆漆,她忘记带上手电筒,无法看得更远,夜幕之下一切都暗影憧憧,风吹动蒿草摇摆都显得格外可疑。

但很快又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寂静。她站了很久也没有再听到。

也许是错觉?

她一次次鼓励自己,再往前坚持走一段,就能到了。一定就在眼前的地平线后面,再走一小段就行了。说不定还会遇上迎面回头的汤豆呢。

可却还是在荒野上越走,心里越忐忑彷徨。

同学们现在都到哪儿了?

汤豆有没有绕行?如果没有,会不会被困在山中某处?

但进了山就更容易之迷路或者发生不测,她决定不管发生什么,都以瞭望塔为目地。

荒野上时不时会有一片荒废的建筑,还有小河和山包。她被迫绕了好几次路,偏出去很远,之后不得不努力调整着方向,再往回走。

心里暗暗地发慌,赵小明说10公里出头,可是哪种10公里?地图上的直线距离,和实际步行距离可是天差地别。汤豆跑十公里来回,根本不用两个小时,但她走时说两个小时后回来,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两种距离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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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走到下午的时候,她看到那座并不算高边沿却陡峭、底盘巨大的小山,心情更加低落。

短短10公里,明明应该是很容易就到达的地方,一直到日头要落山了,都还未见目的地的踪影。

可……姐妹明明托付给了自己,见面的时候看到少了那么多东西,不是会非常失望吗?显得自己很敷衍人。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也许手表上的指南针早就坏了。

现在她脚磨破了皮,每走一步就摩擦到伤口,箱子也越来越重,手臂越来越无力,汗水粘糊糊地包裹着她的每一个毛孔,她好几次停下来,斟酌着要不要把箱子里应该不重要的东西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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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席文文走到太阳当头空,也没看到塔,或任何像塔的东西。

就在她感到失望时,又听到一声“哎……”

被风送到她耳边。

是汤豆?

席文文狂喜,顺着声音跑了几步,又有些害怕,不少鬼故事里走夜路的人总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应声就会被鬼吃掉。

“…文………啊啊啊……!!”声音非常缥缈,但在她左侧,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到有一闪一闪的光亮,正在挥舞着。

“豆豆!豆子!”她拖着箱子大步向那边跑,连痛都忘记了。

越跑得近,回应她的叫声越大,简直是声嘶力竭。

席文文向左走了很远,又往回走了一段才看到光亮是从地下来的。

她丢下箱子跑过去,隐蔽的草丛中有一个水泥铸的圆洞,总有六七米高,不知道原来是做什么用的,汤豆站在洞底,身上全是血,一边跳一边叫着,手里拿着个已经不怎么明亮的手电筒。看着像是哭过,但也许只是脸上反光。

“你别慌。我这就拉你出来。”席文文连忙打开箱子,把里面的衣服、床单扯出来,一件接着一件系成一串,一端系在自己腰上。

“别&*#下@#@”席文文来前,汤豆不知道在洞里叫了多久,大概是把希望于有人路过,喉咙都喊哑了,现在开口说话根本难以辨认,说了好几遍连比带划,席文文才听明白是让她别系在腰上,怕把她也拽下去。

可她回头看,四处光秃秃,别说长得粗些的树,就是大些重些可以受得住力的石头都没有一块。此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唔咽的狗叫,吓得她全身一个哆嗦,强作镇定“没事儿我沉着呢。”把箱子和自己绑在一起,又拿东西在地上戳出几个能受力的凹,才将结长的‘绳索’抛下去。

但人比席文文设想的沉得多,第一下根本没拉动,自己反而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汤豆在里面啊啊地叫,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声音急躁,似乎想让她快离开这里。

是狗吗?席文文胆战心惊地飞快四望,到处都黑乎乎,天上的月亮也被掩藏在云中。嘴里强作镇定,大声喊“没事。没事!能拉上来,是我没站稳。你别乱动。”把脚蹬好,卯足了劲边吼着边向后狂奔。

在受力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肋骨都要被勒断了,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向后扯,每一步向前,都像拖着千斤铁坨子。她根本不敢呼吸,似乎只要是松一口气,就立刻会被一起拖倒掉回洞里去。只敢飞快地换一口气,边吼着边拼命地一点点向前挪动。

可她力气实在太小了,脚上着力不够,哪怕不肯退,也一点点被拉得向后滑。

远处的狗叫声又传来,或者是别的动物,她分辨不出来。心里发慌,只拼命地迈脚,想用快速的前奔,抵消后滑的速度。终于向前进了不少之后,感觉快要好了,可身上的重力突然一散,她整个扑出去,在地上摔出去好远才停下来,这才发现是系在一起的衣服被撕裂断掉了。

“豆子!”她叫了一声,不敢动,也不敢去看,害怕汤豆摔死了,直到看到有个身影扒在边沿,喘着气爬上来,完全松了口气。

两个好姐妹才分别一整个白天,却好像分别了好多年,她冲过去抱住汤豆,眼眶发热想哭想哭的,全身因为之前太用力而发抖。

汤豆怕她看到自己其实也吓坏了,不然会更害怕,努力强做镇定,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松开前,飞快地在她肩膀衣服上蹭了蹭眼睛,不想被她看到自己吓哭了。

爬上来的时候,汤豆手电洞掉在洞里,以至于出洞之后没东西可以照明,但好在月光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远处一声一声此起彼伏的狗叫,提醒着两人这里并不安全。

“走。”汤豆虽然对这里已经有些熟悉,她抗着行李,拉着席文文大步地跑。

瞭望塔就在离洞不到一千米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个破旧的水塔,塔下有许多血迹,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像是黑色的污渍。

汤豆带着席文文进塔,就立刻锁上唯一可以进出的小铁门。两个人顺着盘旋的圆梯向上爬。

大概因为到了安全的环境,两个人都不再那么紧张。

汤豆哑着嗓子比划着告诉席文文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瞭望者死了。

事情是凌晨的时候发生的,值班的瞭望者发现了异常,但因为短路监测仪器故障无法进行检测,于是立刻叫醒另一个。但这边比13区的设备要好一点,这里有手持的检测设备。

两个人决定带着手持设备去现场勘测,但因为没有没有进行详细扫描,只知道一个半径为五百米的大概地点,导致两人在该处用手持工具排查的时候,无意接触到了渗入点,一个当场死亡,一个也受了伤不能动弹。

汤豆赶到瞭望塔,看了监测仪器旁边的记录地点,追过去时,受伤的那个已经被荒原上的动作咬掉了一条腿和半张脸。

还好那畜牲只是落单的一只,不是一群,不然可能只剩下骨头架。

但没把他带回塔上多久,他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了。

之后汤豆按照他说的,去找可能存在的天线锅,想用无线装置向外发送消息,但却不小心摔进废弃的大坑里面。

席文文听完半响回不过神。这一切对她来说太难以消化了,渗入的是什么?怪物吗?它们从哪里来?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墙也不能阻隔?为什么触碰不到?

她心里一团乱麻,跟在汤豆身后,一步步,踩在半干的血污上,向塔顶走。

这全是一个人的血?她从不知道,一个人身上会有这么多的血。

塔顶空间十分狭小,首先是简陋的休息室,放着一张薄被褥,死去的两个瞭望者被汤豆并排摆在床上,席文文不敢看,把头扭向一边。

“你一个人跑来,多危险啊。”汤豆用暗哑的声音说道,双手尽力地比划。想到自己在坑里多么绝望,嘴角微微搐动,努力睁大眼睛,不想矫情到落泪。暗暗骂,哭出来可就太丢人了,努力控制自己。

“没事啊。要是我,你也会来的对吧。”席文文并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只是一阵阵地感到庆幸,如果自己没有来,汤豆就会成为死掉的第三人。

自己最好的朋友,会像这两人一样,脸色铁青死气沉沉地躺在那个坑里,尸体和跳下去饱食一顿的畜牲们困在一起。她一阵后怕。

“恩。”汤豆用力点点头。

两个人相视而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席文文试了试墙上的开关,灯没有亮。好在外头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明亮的月光落进来,把屋里照得像开了灯似的。

汤豆爬到上层,阁楼上摆着许多陈旧的电子设备,那里才是正常的塔顶。

没看到监测器以前,都会以为它一定是很现代化高科技的东西,可事实上,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堆从各个废弃机械上拆下来的零件拼凑而成的‘玩具’。

方圆几十里的安全,就寄托在这个复杂又简陋的东西上。

汤豆上前检查了一下,仪器的的电源灯也是暗的。

瞭望塔没有电了。也就意味着就算找来卫星锅也无法发送出去任何信号。

现在她已经确认了事件真的发生,可一切后路都被砍断了。中转站撤离意味着上面已经知道渗出,但却毫无办法。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吗?”席文文站在楼梯向上望。此时同学们可能已经跑得很远了。

汤豆却摇头“跑不掉。谁也跑不掉。清理小队赶不过来的话,不只这片区域,周边其它地方也一定会被波及。”

第二个瞭望者死前已经非常的灰心,说要把消息用天线锅传出来,也只是抱着亡羊补牢的心情,不让危害扩散得更大而已。

也就是说,没办法了。席文文感到茫然,就地坐在楼梯上。

汤豆走下去,坐到她旁边。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望着地板上洒落的月亮发呆。

汤豆想到妈妈,如果妈妈得到消息,一定会很后悔当时没有来送她,连那一面都没有见着。一定会非常难过吧。虽然一度,她也因为妈妈对自己的忽视与不讲道理而生气,希望有一天妈妈会后悔她自己的行为。但想到妈妈会因为她的死而多么悲伤,却又感到非常地难受。

“喂。”席文文拿膝盖撞撞她,突然说“我刚拉你的时候,喊得好像在难产。你听见了吗?我真是,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差点崩出屎来。”

汤豆忍不住‘噗嗤’笑起来伸手捂她的嘴:“席文文!你好恶心!!”

席文文挣扎着打开她的手:“还不是因为你!那么大个坑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能掉下去,你是不是瞎了啊。”转身非让她闻闻裤子臭不臭。

汤豆尖叫:“席!文!文!你再扭过来一下试试!”

那个人你揪我扭打闹起来。

笑完,一时又沉默下来。

汤豆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去,猛然站起来“走!”不能这样消极。

“干嘛?”

“我们去把渗入点找出来,做个标记。一会儿清理小队一来,立刻就能封上了。”她把放在床边的手持式仪器拿起来。

席文文没有问车队在哪里了,什么时候能来,只是跟着站起来,中气十足“那走吧。”把菜刀别在裤腰带里。

两人一瘸一拐地相互搀扶着往下面走。一个扭伤了脚用不上劲,一个脚上全是破了皮的血泡。

下楼前,汤豆看看外面忽明忽暗的月光,转身把二胡盒子背上。瞭望塔里已经没有照明工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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