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那天做作业写字到很晚,累的睡倒在书桌上,她偷偷溜进我的房间把我的作业全部都做了。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看着作业愣了许久,然后将作业交了上去。那是老师在班级里第一次批评我,他说我作业的题目后五十六题只对了五题,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概念。我看着老师,沉默着没有说话,同桌却在这时说道:"你心情很好?"我不解的望向他,他脸色有些奇怪道:"你真奇葩,平时被老师表扬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现在被批评了反倒笑的这么开心。"
有些记忆,不能想...不能想...
有些回忆,不能说...不能说...
那天张家的人找到了我,他们声泪俱下的望着我,说要让我回张家,说要弥补这么多年的亏欠,给我全部的宠爱。
我问他们,那张晗陵呢?
他们说,毕竟那也是张家的后代,也会在张家生活,只不过,我才是真正的张家继承人。
是吗?
那如果我走了以后,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想起那个每次做饭都像是要把厨房烧了的人,想起那个不管干什么总喜欢丢三落四的人,想起那个又懒又馋浑身有无数缺点,也许只有自己才能容忍的人,想起那个在今天早上,在自己出门前还傻乎乎的冲自己笑出两排白牙,让自己带鸭翅的人,心突然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一样,软的一塌糊涂。
也许...这样挺好的。
就这样也挺好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是她的儿子,她也不是我的母亲,我们两人就这样永远生活在一起,也挺好的。
这样的想法一但出现,便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一边自我唾弃厌恶着,却又一边忍不住想要坚定这个回答。
那天晚上,她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着零食傻笑,我望了她许久,直到她转过头来,紧紧捂着手中的薯片包装袋看着我道:"小包子别看了,柠檬味的薯片我只买了一种,没你的份!"
我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进来卧室。
第二天早上,在我醒来的时候,书桌子上多了一大包柠檬味的薯片。在我走出房门的时候,她貌似无意间说道:"啊,做完超市大减价,买一袋薯片送一袋薯片。买的薯片已经被我吃光了,送的那个我放你桌子上了。"
望着那坐在沙发上说的满不在乎的人,我什么话也没说,却在当天晚上,拒绝了张家让我回去的提议。
可是现在,听到那人的回答,我才忽然觉得,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个笑话。
原来我一直是那站在舞台中央的小丑,自以为从面具遮盖好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却早已被别人掌控自己的人生。
身体被折磨的伤痕累累还不够,非得要亲手将这颗心,也捧到她的面前,受她低贱践踏,给她捏碎泯灭。
明知道那颗被伤害过的心脆弱的如同夏日的冰,再也经不起一丝风霜,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掏出来,灼热的期待着她的回应。
是我活该!
天空上白色的太阳尽情的散发着自己的热量,眼眶有些微热,伸手遮住眼眸,隔着纤细的手掌看着头顶的太阳,一片腥红。
呵,原来都是骗人的。
说什么难过的时候,在雨中哭泣便看不到眼泪,可是现在,明明难受的心里都泛起了恶心呕吐感,眼睛却干涩的厉害。
天空...也像是要蒸发所有泪水般的炎热。
那些所有的期待,所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在那人一个回答中,尽数崩塌。
那已经酝酿好的杀局...我本已经准备永远掩藏的杀局,在那一个回答中,清晰的提醒着我对那个人的所有怨恨。
我从未想过,有些爱恨,竟会在一瞬间覆灭。
于是,有人一念成佛,有人一念成魔。
我那纠结着让心脏都搅疼最终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的决定,在她的回答中,像是自作多情般嘲讽可笑。哪怕在书房外,心底千万遍像是哀鸣般乞求,不要放弃我...不要丢弃我...
却还是,被丢弃了。
她说:我不缺那二十万,小包子的抚养权给你们,但晗陵我要带走。
明明是三伏天,可为何,浑身都冷的发抖?
她是有心的,只是,那心里边,装的却是她的另一个儿子。
她的眼中,永远都没有我的存在。
小时候,她总将我当做母亲,因为对父亲那变态扭曲的爱意,所以对我肆意践踏辱骂。
但心底,终究因为那对父亲的一丝爱意,并没有将我彻彻底底的推入深渊。
而现在...她放手了。
她说她已经放手了,她对父亲的爱已经耗尽了。
于是...我也就没有价值了。
是啊,我之于她,一直就是个替身的存在,可有可无。
可她之于我呢。
从有意识时看到的第一个人,从会说话时叫的第一个名字,从爱意翻滚成恨意满身满心想着的唯一一个人...
她之于我,是最狼狈丑陋的伤疤...但那伤疤,却是长在心脏中的,轻轻一碰,便是痛彻心扉,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