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猎到的小鹿,心底仅存的哀怨早就消失殆尽,被无边的怜悯充满溢胀。
“您要去哪儿?王子殿下!我会向路斯特雷殿下禀报的。”
“将他收监。”安赫里托没有回答他,转而向皇家护卫下了命令,守卫被瞬间射出的捆绑网抓了个正着,亲卫队将他团团围住,挡住了他的视线。
安赫里托搂抱着怀中虫,每走一步都比上一步更加沉重。无数问题接二连三压在他的头顶上,还没等他细想一个,马上降下另一个。
穆苏尔卡消失后去哪儿了?
他的容貌和身形为什么没有半点变化?
路斯特雷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皇帝知道这件事吗?或者直接是皇帝授意进行惨无人道的活体研究?
还有,如果他就这么抱着实验品光天化日走出去,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
他停住脚步,有一刹那想转身直接回去修正错误了。
就在此时,雄虫虚弱得将手放在他的胸口,咳嗽了一声,幽幽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先是迷惘的,再就是震惊,接着是使安赫里托激动的欣喜,雄虫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你吗......是我的安赫吗?”
从不允许自己出现差错的大皇子殿下语无伦次了起来:“我,对,大概是,对我就是......”
“是我的安赫啊。”雄虫举起手,似乎想抚摸他的脸,抬起来三次都软软垂了下去。穆苏尔卡用着感叹调说:“真好,我还认得出你,真好,我还能活着见到你。”
听到他宛如由衷的感叹,安赫里托几乎有了落泪的冲动。
怎么还能记恨这只虫呢?安赫里托都为当年的自己而羞愧了。那只是穆苏尔卡为了应付母妃的玩笑话,他却当了真,还记恨了他两个多星期。
如果被现在的雄虫知道,他那时候有多混账,穆苏尔卡该多么伤心啊。
可穆苏尔卡一见面就认出了自己,还用那么亲昵的语调和他说话。
他不仅不敢开口问穆苏尔卡在背后脱口恶语的缘由,连他消失的原因也不敢去问了。
答应好了去看他,为什么没有去?
这一错过,就是九年多。
“你要带我去哪儿?安赫,你会带我离开这里吗?”雄虫银色的瞳眸充满了希冀。
安赫里托穿过秘密通道,乘坐地下运输台,在梯子上升的途中,他压低嗓音,似乎要说服自己似得咬着字说:“我会的。”
穆苏尔卡注意到他用的是未来时态。
偌大一个帝国,无不在元老院和神圣莫纳克皇帝的掌控中。他们又能逃去哪里?
当安赫里托动用了自己一条关系,确保错开了监控,从镜宫脱身,在帝都星远离皇宫两个小时的一处宅子落脚,他才猛得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太过冲动了。
拖住守卫,直接抢走虫,即使绕过了监控,等消息传递出去到搜查抓捕,最多也只能留给他三个小时的时间。
他很了解他的母妃手段有多高超,即使对方看起来与世无争,实际则是韬光养晦,深藏若虚,加上皇帝有意无意的纵容,路斯特雷的势力能触及皇室角角落落。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他根本还没做好准备和路斯特雷甚至皇帝对上。
“安赫里托.......”穆苏尔卡恢复了些力气,在床上坐起来,朝他招手。
安赫里托一时间不太想面对他。
“你后悔了么,孩子。后悔,我们就回去吧。”穆苏尔卡对着一个外表比他大两三岁的半青年,依旧能无所顾忌得喊出当年的称呼。
安赫里托在床边坐下来,他堪称冷静的深绿色眼睛望向雄虫时,没有泄露出一丝动荡。
还不够,还没有上钩。
穆苏尔卡了解怎么引起别人的同情心,利用外表骗得怜爱。不会有任何虫会起疑心,谁会怀疑一个连路都走不动的虚弱雄虫呢?
他只需要像这样,拉扯嘴角,做出苦涩的笑容,装作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摇晃一下身躯撞进雌虫的怀中,靠在对方的胸膛倾听激烈的心跳声,再低声说一句“抱歉”,假装要用手撑住身体离开雌虫,下一秒绝对会被难以自控的拥抱围住。
“安赫......”穆苏尔卡似乎是受惊了的样子,手脚无措得僵硬了一会,才放松身体软在雌虫身上。
“你不用担心,事情我来解决。”安赫里托给出答复,却始终眼神躲闪。
让他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和一个不知道明天还是后天就会衰竭死亡的雄虫私奔,浪费圣皇子殿下的大好虫生,穆苏尔卡自己也觉得不现实。
“安赫,你听我说。”穆苏尔卡在他怀中拱了拱,脸头一次贴在雌虫的身体上,他也分不清自己逐渐上升的体温是正常反应,还是自己在情急之下的应激表演。
安赫里托捏了捏他的手,示意自己在听。
穆苏尔卡认为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能破坏整个莫纳克皇室的好主意。
他费力攀上了雌虫的肩膀,搂住雌虫的脖颈,附到耳边说:“我知道你很......为难。安赫,我不求你能带我离开,我只有一件事想请求你。”
他在安赫里托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诡异微笑,用哀求可怜的语气说:“至少在我死前,想和安赫做一些亲密的事,可以吗?这是我今生唯一的愿望了。”
来吧,来吧,一起下地狱吧。
“你不会死的!”安赫里托将他紧紧抱住。
雄虫的身体在他怀中颤抖了起来,像是承受不住他恒久的执念似得。那虚弱又极具蛊惑的声音再次在耳畔萦绕:“和我结合吧,安赫......也许我明天回去,就要死了,至少在死前,我想回味和你度过的时光。”
第一王位继承者的圣皇子殿下,即将成为他野心复仇的祭品。
一想到这里,他都要激动得发抖了。
“结合?如果是我想的那样,穆苏尔卡,你的身体在养好前还不能做那种事。我也不想伤到你。”安赫里托在那方面也是一片纯白,即使他身具足够的理论知识,也从没有进行过实践。
“你轻一点,我没关系的,安赫......只要是你,只要是你!被你怎样对待都可以。”雄虫笨拙得扯开雌虫的衣领,将发干发冷的嘴唇贴在对方的肌肤上。
孤注一掷——
如果,能这么被雌虫做死,好像也不错?
等路斯特雷来了,看到他的大儿子正抱着一具沾上精斑的尸体后悔不已,不知道会露出怎样奇妙的表情?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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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