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昂贵的珍馐显然不会奉上l先生的盘子里,它属于宴会的主人。
身为雄性的唯一正室,时刻关心雄主的饮食健康,为其排忧解难,是阿内克索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不动声色向后站了站,在身边几位雌侍不赞同的目光中私下捣弄起终端。
就好像他离了那玩意就不能活似得,一个终端竟然比身前的雄性还重要?连规规矩矩站好都做不到,这只看起来缺乏家教的雌虫是如何得了l先生青睐的?
他们如此这般想着,在对比中涌现出隐秘的快意。虽然他们的雄主在地位和金钱上不如l先生,但至少他们没当众给雄性丢脸。
防护罩撤去,两位厨师将精准切割成方块的穹鱼肉端了上来,从主位开始依次摆放。l先生分得了肉质更加柔软上乘的腹部,比之次位们分到的尾部,已经足以显示帕夫那对这位贵宾的重视了。
l先生微笑举起酒液,和帕夫那轻轻碰杯。站在雄父身后的柯文多尔随之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年轻的雌性着迷得望着这只雄子,不禁再一次回想起第一次与他邂逅的情形。l先生对雌性的礼貌与尊重,是上层社会那群作伪的浪荡子不具有的,他是如此的特别,除了样貌和身体缺陷根本就挑不出错来。柯文多尔的目光转向漫不经心的高壮雌虫,对他酝酿起了不满和恨意,甚至想仗义执言,控诉l太太对其残缺雄主的散漫不作为。
他按捺下这种不切实际的冲动,悄悄在后面戳了下椅背。帕夫那收到暗示,斟酌着如何开口。
帕夫那圆胖的脸转向了另一边,l先生对面坐着的马奇先生。他朝马奇先生古怪得挑了下眉毛,对方果真如之前商量好的一般,放下叉子,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问道:“l先生真难得,终于肯把家中的雌妻带出来聚会了。”
“嗯,他比较忙。”在一片愉快的吞嚼声中,l先生仍旧没有动刀叉,松松握着酒杯晃动清液。
“请问l先生,您夫人在哪高就?”
l先生显然料到了他的问题,抿唇一笑,简短道:“军部。”
实际上从雌虫的体型不难判断出这点,只不过附近的虫们支棱起耳朵可不止想听到这点。
“请问任何职位?”马奇顶着l先生的视线,艰难问道。
l先生放下酒杯,淡笑道:“微不足道的闲职而已。”
宾客们连带主人一齐暗暗送了口气。想来也是,联邦内忧外患,军部忙得不可开交,凡是身任要职的军虫都在参与平定作战,哪有这个闲工夫陪雄性出席社交场。
帕夫那的椅背又被连续戳了两下。他忍着背上被戳到地方的痒痒,和马奇对视一眼,选了种轻快的语调作为开端:“啊,我记得l先生说过偏爱贤良温顺的雌虫。”
l先生听到身后有虫不耐烦得轻跺了下脚,没有回头去安抚,不甚在意得回答:“是啊,我喜欢能干又臣服的。”
在场的虫们显然都一致将“能干”归于了服侍雄性、处理家务和雌侍间虫际关系的能力。
柯文多尔仿佛听到了对自己的赞扬,昂首挺胸蔑视斜角站着的雌虫。
忽然,暗处悄声走来一位侍从,低声说了“抱歉打扰”,就将l先生面前的盘子撤掉,于一桌虫奇怪的注视下,换上了一道暗红色的熟食。
竟然不满宴会主人安排,当面换菜,实在太过失礼了吧?
l先生看了眼盘子,抬手向后做了个手势,雌虫顺从得俯身,将自己身高调整到低于坐着的雄子的程度,用足以让周边虫听到的“低声”问道:“雄主有何吩咐?”
l先生坐得笔直,看也不看卑微的雌妻一眼,冷硬得反问:“谁允许你冒犯主人替我换菜的?”
雌虫的脑袋更低了,在一群等着看笑话的虫尖锐的审视中,微微颤抖肩膀,宛如是顶着雄虫的怒气,小心翼翼又微含委屈得解释道:“擅自为您换菜,请您责罚。但雄主身体要紧,即使您无法拂了帕夫那先生的美意,也请不要食用会令自己过敏的鱼肉。”他饱含深情得悄悄抬头看了眼雄性冰冷的侧脸,“这是我作为您的妻子最低微的请求了。”
帕夫那擦了把头顶的汗,嘴唇哆嗦了下,连忙开口道:“啊啊,抱歉,十分抱歉,是我款待不周,身为主人居然没事先询问您的饮食习惯,差点酿成大错,l先生,请原谅我这个主人的粗糙。”
l先生面对他时才展露出一点微笑:“帕夫那先生无需多虑,是我自己的问题,本来不想影响诸位食欲才没有提前告知。”
帕夫那已经听到了宾客的小声嘀咕了,他攥了把手心的汗,点头应承着。
身为上层社会的宴会主人,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步骤,还惹得贵客不悦,不得不当众责问心怀好意的妻子,怎么看这份过失都应该由帕夫那来担。
小小的风波之后,宴会终于恢复了正常流程。推杯换盏,酒足饭饱后,l先生招来侍从。
“您的这份血羊肝是今年独一份,账单在这里,请您过目。”侍从送上虚拟账单。
“这个,l先生,请您千万别和我客气,既然是我的疏忽,请您务必让我来支付。如果您不允许,我可就要生气啦哈哈哈。”
“血羊肝?”马奇听到熟悉的名字,在记忆里搜寻起来,他突然打了个寒颤,想起了这道食材。
侍从走到了帕夫那身边,将账单出示给他看。圆脸的中年雄虫一下子胀成了猪肝色,他数了数上面一连串的零,费劲力气才没让自己露出无礼的表情。
区区一个羊肝,就要花去他今天整个包场的价钱?整整九十万星际币?
一整条穹鱼也不过十五万。
l先生在他愣神间已经爽快付了款。
帕夫那面色难堪,论财力雄厚,在战时被军政府打压到极点的媒体业大亨根本无法和垄断巨头钻石财团相比。
他开始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了。正当他摇摆不定时,他的长雌焦急得咳嗽了两声,帕夫那马上清醒过来,势必要攀上这颗参天大树。
他们正品着一种名为“水母”的餐后小酒,这种酒入口柔滑,度数很低,回味悠长,很适合作为一场完美宴会的结尾。
“l先生,我的好朋友啊。”帕夫那闷了一口酒润润嗓子,随即开腔,“作为你忠诚的友人,我不得不关心起你的生活了。”
l先生朝他轻微举杯,示意他说下去,得到鼓励的帕夫那马上提高了嗓音,中气十足得说:“你还年轻,又子嗣单薄。我年轻那会也像你这样,但只要过个几年,你就知道家里的虫还是多点好。正室工作繁忙,年纪一大了,更照顾不过来,还别说你的身体状况。”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任谁看来都觉得是真心诚意从朋友角度出发劝解好友。
“哦?帕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