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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江南城的流民窟(1 / 1)

天机阁的烟火令向来是特制的,按照各自等级,又有不同的声响、颜色,凤将军适才放的,是专属于两位阁主使用的红蓝双色,向来不为外人知道。但看寒阁主平素对凤将军的殷勤,恐怕也没把她当个外人。

因此,十三也没把凤白梅当天机阁的外人,当即快速地回道:“巧得很,那虬髯大汉在城门口闹事之后,在城外绕了一圈,见你们被带走了,方又回到城中,一路到了这流民窟,便再没有出来过。”

说着话,十三转头望向了流民窟的方向,凤白梅也抬头望了望,奈何身高有限,只看到了高墙青檐在夜色中如鬼如魅。

凤白梅检索着记忆里的江南城地图,沉吟道:“我们是从北城门入的,流民窟位在江南东北角,他为何要跑这么远?”

十三想了想,问:“兵马司的衙署在城中心,凤将军为何到了这流民窟?”

凤白梅道:“江南以圆形从中心向外扩充,分了四区。中心区是各大官衙,二区多是挺阔的宅院,多为有钱人,商铺大多都集中在三区,四区及外多为普通百姓居所,这些地方官府管控都很严格,一旦有风吹草动,极易被人发现。唯有这东北角的流民窟,多是乞儿流浪汉,且往来的人员不被官府所注意。”

说到这里,她已然反应过来:“那虬髯大汉是外来人,为了不引起官府的注意,只能住在流民窟。”

十三点头:“流民窟地势平坦,房屋皆为苞米梗、稻草所搭,勉强可遮风。我这一身衣服进去太过显眼,便只能在外头蹲点,等阁主进一步的指示。”

想到自家阁主此刻还在蹲大牢,十三默然了片刻,才又问:“阁主真的还好吗?”

凤白梅略想了一想,坦然道:“大概不怎么好。他吃不惯牢中窝窝头,睡不惯硬邦邦的木板床,膝盖还带着伤,没疯已经是奇迹了。”

十三却道:“将军太小瞧我们阁主了。”

凤白梅点头,笑道:“他做出那副纨绔模样,不就是让人小瞧的吗?”

十三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将军。”

凤白梅在巷子里扫视了一圈,见尽头堆了几捆干草,便行过去坐下,将背往墙壁上一靠,抬眼看着月色下的白衣蒙面男子,道:“歇一歇吧,等天一亮,我进流民窟去打草惊蛇,你在外准备好笼子,等蛇自己钻进来。”

十三点头,仍旧站着,将身子往墙上斜斜一靠,闭眼养神。

凤白梅瞧他一会儿,忽的笑问:“你的职责是保护寒铁衣?”

十三仍旧闭着眼点头,也不管凤白梅看没看见。

凤白梅又问:“他身边还有其他人?”

十三这次开了口,声音沉稳似古井无波:“此番来江南,就我一人随身保护。”

“那你怎么保证他的安全?”凤白梅再问:“例如,若现在有人要害他,等你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面巾上的那双眼,缓缓地睁开,分明炯炯有神,却在看向凤白梅的眨眼间将情绪沉入了眼底,只剩下一片漠然倒映着笑吟吟的凤家女将军。

“凤将军会对阁主不利吗?”他未答反问,语气仍是那样平淡。

凤白梅想了想,认真作答:“我与你们阁主,并无冲突之处。”

十三听懂了,没有冲突,凤家将军自然不屑与一个文弱书生计较。可一旦二人之间有了冲突呢?这个问题,他不敢往下想,然而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

“阁主将天机阁的烟花交给将军,便是把他的命也一并交给了你。”

如果寒铁衣听到十三这句话,一定会怀疑面巾下那个人被掉包了,或者被怪物附身了。专注拆台四年整的天字楼护卫十三,竟然有帮他说话的时候,真真是破了天荒。

可这话落在凤白梅耳中,却只觉得好笑。

她在军中为马前卒时,肩负后背弟兄的命。掌镇魂帅印时,二十万镇魂军的命都压在她每一个决策上。如今卸了帅印回了都,却又要背负上天机阁阁主的命?

昔日将后背交给彼此的弟兄们早已埋骨沙场。多少镇魂儿郎化作落魂关一抔黄土,而寒家二公子与她相遇后,凤家老宅被逼入绝路,千佛山胆战心惊,这一路来江南,更受了伤。

她凤白梅有什么可值得他把命托付的?就因为那一纸赐婚的诏书,因为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她微微抬头,江南的夜空也是如墨的,就像是怪物的嘴,将一切吞入黑暗中。唯有那一丝勾月不死心,竭力地挣扎着劈开了一条口子,可它那样微不足道,所有的挣扎努力都被淹没在一片人间灯火中。

忽的,在那一丝勾月旁,钻出了另一抹光,明亮,闪耀,其光芒甚至掩过了那一丝微弱的勾月。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逐渐连成了一片。

怪物的嘴终于被无数星子撕裂,它悄然褪去,还了银河一片明朗。

凤白梅的眸中,闪烁着漫天的星子,喃喃问道:“你们护了旁人的命,谁又来护你们的命呢?”

十三愣了愣,没有立时应答,只偏头看了看凤白梅,随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漫天的星子。他不确定凤白梅这话是同他说的,还是透过这漫天的闪烁,捎带给旁人的。

半晌,他才道:“这世上有些人,生来便该是王权富贵。而有些人,天生就是这些人的筑基石。”

凤白梅闻言一怔,随后低眉合上双眼,掩住眸中被星光灼出的水雾。

十三这句话是对的。

军中多少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将领,他们哪个不是把鬼门关当家回?哪个身上没背着几条足以吓哭老幼妇孺的伤疤?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踩着同袍的尸山血海一路走过来的?她凤白梅几年军旅生涯算的什么?打过一次胜仗算的什么?那一身细碎的伤口,就像是小孩过家家一样!

可镇魂帅印,还是握在了她的手里。镇魂旗下,她振臂一呼,便有无数大好的儿郎前赴后继地去送死。就因为她一出生,便顶着一个‘凤’字,双亲与兄长的血为她铺了路,他们的尸骨为她垫了基,她才能站在二十万镇魂儿郎的前方。

离开了凤家,她也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

过了三更后,繁华的江南城彻底沉入了寂静中,将天地留给了清风明月。

人人生来不同,有人一掷千金为买佳人一笑,便有人奔波劳碌只为一口磨牙的窝窝头。

江南城本就是个极富饶的地界,加上父母官清廉公正有作为,寻常百姓家靠着自己双手,也能衣食无忧家有余粮。但还是有那么一些人,因为天灾人祸,流落街头,将自己尊严连同膝盖扔到地上,任人随意践踏,只为换一口果腹。

他们当中,有鬓发苍苍的老人,有才刚省事的孩童,有身染重疾的风尘女,也有手脚健全的懒汉。他们就像是孤独的鬼,游离在喧嚣的繁华外,静默无声,得过且过,每天都在前途渺茫中迎接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

官府能帮一个,帮不了一群。能帮一次,帮不了一辈子。他们能做的,就是将他们驱赶到一起,筑起高高的城墙,将他们圈在笙箫繁华的背后,只要不让这块流脓发烂的伤疤,影响到温柔水乡的风貌,它溃烂到何种程度,都可以不计较。

石头垒成的两人高的墙,厚达一丈,上方拦着铁刺网,便是身体康健的男子,也无法翻越,更不要说流民窟中那些面黄肌瘦的老弱病残。苞米杆加尼龙绳扎成墙,稻草做顶,便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所。这是官府为流民窟所尽的唯二的力。

不,还有,在北面靠近城墙的地方,开了一个又窄又低的门,出入的人皆须将腰弯成九十度。这道门是开是关,全由官府说了算。

四月,天气炎热,这道门便只在午时到申时开放,因为这个时辰段气温最高,有些头脸的人都好好地窝在家里,不会出门。而早晚是那些有头脸的人出门的高峰,他们必须将这块流脓的伤疤尽量掩藏。

天蒙蒙发亮,一阵鸡鸣犬吠,各家小窗亮了灯火,从远处看,那暖黄的光好似萤火虫,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处,炊烟飘起,人声也鼎沸起来。

靠着石墙的一户人家开了门,妇人倚门说:“当家的,路上小心点。”

担着两筐豆腐的男人憨厚地笑了笑:“放心罢,等这担豆腐卖出去了,我就给你买那只叠翠羽翅簪。”

这时,从屋子里跑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来,揉着眼睛迷糊着说:“爹爹,别忘了,还有我的糖葫芦。”

男人笑开了眼:“好的,还有咱们妞妞的糖葫芦,爹爹记在心上了,忘不了!”他说完,便转身沿着乱石铺成的石道离去,与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妪擦肩时,男人下意识地拉住了框上的绳子,等老妪行过去了,方才重新向前走。

妇人与小女孩目送男人远去,那老妪正到她们跟前,停步转头看向了她们。

小女孩吓得往母亲身后躲去,妇人便忙拉着她进屋,两扇小门在晨风中轻轻地合上。

老妪便又继续往前,一直到了那扇矮小逼仄的铁门前,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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