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离又覆上她的唇,痴痴地啃.噬。
他摁她的力道极大。
但柳织织已不再娇弱,她所能使出的力也不小,便一把将他推开,措不及防的他被推得栽倒在床。
她抹着自己的嘴:“你何时才能学会尊重我?”
口口声声说爱她,做的却总是这种破事。
她看着他,讨厌死了。
被推开的唐离因为无力,一时并没有爬起,而是就如此躺着。
他用那双始终满是血丝的眼,侧头盯着她擦嘴的动作,心似乎在被密密麻麻的针不停扎着,疼得他狠狠地攥紧拳头。
他冷笑:“尊重你,你就会要我?”
“……”
柳织织无语凝噎,一如既往地和他没法沟通。
她再听起外头的声音,又道:“唐离,你赶紧把外面的加护撤掉,这昏天暗地的,还怎么待?”
唐离如没听见,起身又去摁她。
他埋首于她的脖.颈:“织织,我们生个孩子吧?”
有孩子,她或许会愿意跟他过?
呵……
真是何其可悲,他唐离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却走投无路到,希望能有个孩子,帮他留住他的妻子。
他们明明是夫妻。
他的手扯上她的衣服,又开始用.强。
“滚开!”
柳织织躲开他的嘴,想推他,却是被他及时控.制住双手双脚。
拧眉间,她尝试以不用手的方式施法。
一次,失败。
两次,失败。
……
眼见着他越来越过分,她凝神再努力用劲,忽地一股力量由她身上涌出去,唐离终于被狠狠地弹开。
这一招,就像白日时,许遥风所用的。
被弹开的唐离及时使用他的武功,翻身站在地上,随即没有停顿地将床上玄破灵剑拉到手中,利落地架上她的脖子。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有血溢出。
他滚动的喉结在昭示着他在大口吞血,才显得自己的狼狈少一些。
但他的脸色,明摆着他又加了伤。
柳织织先是看了看脖子上的剑,再看向他那惨得让人没眼看的模样。
默了会,她道:“你这是何必?”
唐离紧抿着薄唇,嘴角还是有血止不住地溢出。
他冷冷地问她:“在某个瞬间,你可想过要手下留情?”
她下手总是如此不管不顾。
不管他是不是会死。
柳织织未答,她自然是没有想过。
但她也没想过伤他。
他总是在逼她,让她能怎么办?
许是因为使了大劲的缘故,她的小腹处有点抽抽的感觉,她下意识想抬手去抚,被她及时忍住。
这孩子那么强悍,应该没事。
思起孩子,她就想到眼前这个男人是孩子的爹。
她这滋味……
依旧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有时候,她觉得没心也不好,总令她分辨不出自己想什么。
思索过后,她只剩茫然。
唐离似是难以支撑地眯了眯眼,得不到她答案的他,冷漠地缓缓收了剑,意味不明地转身离去,一步一挪。
柳织织抬眸,看向他的背影。
直到见他出去关好门,她想了下,便下床去到窗边。
她在窗上戳了个洞,果然看到外头被加护了厚厚的墙。
这个疯子!
外头,唐离立在门口顿了下,才转身。
他可以听到里头的动静。
不知何时赶到的白潜玉,正站在短梯下看着唐离,他见其情况还是如此糟糕,便冷问:“莫不是她又伤……”
他话刚出口,踏下短梯的唐离忽然倒下。
“唐离!”
白潜玉立即上前揽住对方,发现这小子已经失去意识。
歇息一晚还能如此,显然是又被伤。
白潜玉气得不轻。
唐靖月负手缓缓踏进院中,就见白潜玉和侍卫一道正扶着晕过去的唐离往侧屋去,便大步过去。
直到唐离被放到床上,他为其号脉。
他担忧出声:“这……”
内伤外伤,新伤旧伤,这孩子的情况过于糟糕。
他便问白潜玉:“怎么回事?”
白潜玉环胸抱剑,脸色沉沉地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伤,要么是为保护柳织织留下的,要么是被柳织织伤的。柳织织如今有能力了,不顾一切地想摆脱他。”
唐靖月不解:“织织要摆脱他?”
不是已经为夫妻?
白潜玉未语,显然对柳织织的成见大得很。
终究是颇为传统的唐靖月,不了解柳织织究竟是如何想的,何况对方已是妖,便更是他不好揣测的。
他想起外头正屋的加护,叹了口气。
他不了解柳织织,但了解唐离。
以这孩子的固执,定然是死也不会放手。
他又瞧向唐离那张寡白难看,瘦了一大圈的俊脸,心觉若是柳织织一直如此绝情,这孩子怕是……
作为义父的他,也无可奈何。
柳织织不仅是妖,而且没心,便不会起恻隐之心。
他摇了摇头,只能吩咐白潜玉:“你先运功给他疗伤,尽量减轻他的伤情,我去药阁找找有用的药。”
白潜玉应下:“是。”
唐靖月抬手在唐离的身上轻轻拍了拍,起身步离。
白潜玉看着唐靖月踏出屋门后,又瞧向唐离那半死不活的鬼样,便也步出门外,吩咐下去:“密切盯紧少夫人。”
侍卫应下:“是!”
如今的柳织织是妖,几乎众所周知,国师府的人更不用说,侍卫马上召集了许多人,将正屋围住,包括屋顶。
是夜。
武昭王府正门前。
薛雁南和吴意浑身是血的骑着马奔至,两人下马时,伤势更重的薛雁南差点倒下,被情况好些的吴意扶住。
门口守卫见了,赶紧过来帮忙。
他们扶着薛雁南进入府中,再难支撑的薛雁南,眼睛几乎是闭着。
他赶回来,就是因为得知柳织织在都城。
一路颠簸,已耗尽他的力气。
吴意吩咐下去:“务必将世子回府的消息瞒住。”
“是!”
薛雁南被扶到房间躺下时,得到消息的武昭王妃快步进入屋中,她见到儿子的样子,眼睛睁大:“南儿……”
她跑到床边,查看儿子的情况。
薛雁南身上不缺内伤,更不缺外伤,什么刀伤剑伤,可以说是没什么完好的地方,甚至是脸上,亦有血痕。
哪怕他的伤口被处理过,也都渗得满身是血。
一路来,他的伤自然会全撕.裂。
无法再动弹的他睁了睁眼,又无力地闭上。
武昭王妃的眼睛红起:“这是怎么回事?”
她坐在床边,抓住儿子的手。
吴意的伤也不轻,但能撑,他愤恨道:“这全怨唐离,当我们被江湖人围攻时,唐离捏断世子手腕,夺走世子的剑离去,令几乎只有单手可以用的世子险些丧命于那些人手里。”
玄破灵剑被夺,武昭王妃并不关心,她只关心儿子。
她亦生怒,又是唐离。
她抚着儿子的脸,何曾见其伤成这般过。
她心疼得湿了眼。
她颤颤地吩咐:“快给世子处理伤口,让府医过来开药。”
吴意赶紧下去张罗。
薛雁南的意识还在,他酝酿了许久,终于有力气说话,首先便是睁开一条眼缝问:“柳织织……在……在哪里?”
武昭王妃闻言,面有愣意。
不用细说,她已明白这孩子是对织织有情的。
否则不会做那些事。
那他这次离开,是为找织织?
所以才会遇到唐离?
他这样的情况赶回来,就是因为得知织织在都城?
薛雁南望着母亲,等待答案。
武昭王妃瞧着儿子期盼的眼神,思起织织早已是唐离的妻子,便垂了垂眸,隐瞒道:“我不知道织织在哪里。”
她希望他还是收了这条心。
更想他好好养伤。
她便哄道:“若南儿想知道她的下落,娘派人去查,前提是,你不能怀伤乱跑,否则娘就生气了。”
薛雁南的目光仍落在母亲脸上,似想看出她说的可是真话。
渐渐地,他又似有其他思绪。
武昭王妃拭着他脸上的血,催促:“快歇息。”
薛雁南忽然问:“娘觉得……”
他歇了口气,才艰难地继续出声:“娘觉得……觉得柳织织……可还是……曾经那个柳织织?”
武昭王妃怔怔问:“何意?”
薛雁南便更直白地说:“她……换魂了吗?”
最了解柳织织的,应该是带大她的人。
武昭王妃闻言,身子僵住。
换魂?
她早就察觉织织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虽然脸还是那张脸,除此之外,却让她完全找不到以前的感觉。
可她没想过这一点。
难不成……
她的脸色渐渐变白,越想越觉得那丫头真换了魂。
毕竟仙和妖都有,换魂自然不算离奇。
那她带大的织织呢?
薛雁南看着母亲的神情,就算没得到答案,也可以猜得到。
所以是真换了吧?
在他杀了原来那个柳织织后,被现在这个柳织织附身了?
若是如此,那他对她做的那些种种过分的事情。
他闭上眼,回忆起发生的一幕幕。
从最开始遇到无辜的她时,他对她的无理,到后来他给她的那穿胸一箭,再到前不久她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好像根本没有喜欢她的资本了。
从他给她的那一箭起,他的感情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思及此,他终于失去最后的意识。
次早。
国师府成乐轩中,经过两日两夜的忙碌,正屋周遭已是被加得很厚,但因着柳织织是妖,便都还在继续加厚,不知要何时才能终止。
期间柳织织试过施法,也生效过,却要么只打穿一层窗,要么只打穿一层墙,不仅没得以离开,反而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更是戒备。
不断加厚的四周,就是结果。
柳织织明白,被关在里头,确实不好走。
不过她也不急,耗得起。
当下门被打开,刚服侍过她洗漱的霁月端来早膳,随之门口站满了侍卫,都严阵以待地防止她跑掉。
柳织织抬眸瞧了瞧门口的阵势,未有表示。
她很清楚,门口备了好几批人。
她拿起筷子,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没必要太刚。
她该吃吃,该喝喝。
因她最近的口味越发清淡,当下桌上的膳食,她只喝着清粥。
白潜玉踏进屋中,便见到她气定神闲的样子。
柳织织抬头瞧了他一眼。
白潜玉环胸抱剑倚着门框,冷冷地看了柳织织一阵,便道:“你这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心情也不错。”
柳织织慢慢喝下一口粥,只问:“唐离怎么样?”
除此之外,她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昨日唐离走出去时,她看出他已撑到极限。
后来没见到他,她不意外。
白潜玉闻言,扬眉讽道:“怎么?你还会关心他?”
柳织织道:“随口问问。”
她这漫不经心的话,就让早看她不顺眼的白潜玉不舒服了,他语中的讽意越发浓:“你可知你们是夫妻?你倒好,做着不检点的事,与别的男人一起倒也罢,还几番打伤自己的丈夫?”
不检点……
柳织织知道这是古代,白潜玉有如此想法是正常。
大概不少人,觉得她错了吧?
柳织织低头继续喝粥。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只做自己想做的。
何况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白潜玉看着柳织织那冥顽不灵的样子眯了眯眼:“他昏迷一日一夜,到现在还未醒,你可是满意了?”
唐离身上最重的伤,便是出自她之手。
她看起来真的挺满意。
白潜玉对她的怨气显然是颇深的:“你是不是非得他死了,才安心?”
柳织织道:“我没有心。”
谈何安心。
白潜玉加重了语气:“那你为何非得整死他?”
她没有心,明明不会恨。
柳织织根本没想过要整死唐离,索性粥喝完,她便放下筷子道:“我没有心,做不到以情待事,但能以理待事。你就算护短,也该明白,于理,他从来不是我的良配。”
白潜玉冷道:“你们已是夫妻。”
柳织织道:“又如何?若是你,会因为夫妻关系委屈自己?”
她清楚得很,白潜玉可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何况是她这个现代人。
白潜玉确实护短,他只愿意站在唐离的角度思考问题:“他为你做的那些,不够你对他另眼相待一些?”
他稍顿,咬牙又道了句:“他连命都可以给你。”
柳织织道:“可他也要我的命。”
她看着顿住的白潜玉:“姑且不说现在,逼急了他,他极可能会杀了我。如今我是妖,他是人,就算他现在不杀我,百年之后,他也一定会杀了我,陪他一起去死吧?”
可她不想死,唐离凭什么主宰她的生死?
她从来不是个顽固的人,能完全以理待事的她,看事看得很清楚。
她能看得到唐离的优点。
他优越的自身条件、他的不近其他女色、他的痴情专一、他的以命相护……很多很多的细节,她都可以看得到。
他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与他无仇的她,照理说,没必要抗拒他。
反正她无心,谁都不爱。
可他有一个无可救药的毛病,便是对待她的方式,他不仅施加于她种种的强迫,还是个妥妥的大病娇。
病娇这种玩意,书里看看还行。
哪能真做丈夫?
她既然谁都不爱,凭什么非得选一个会杀妻的病娇?
白潜玉的沉默,让柳织织知道自己想对了,她便继续道:“我无心无情,不会愿意与他生死相随。”
白潜玉看着她,暂时未语。
他再立了会,便冷哼了声,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步出,霁月将门锁上。
白潜玉抬眸,便看到不知何时醒来的唐离,正苍白地立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神色无波地看着屋门口。
以他的听力,自是能听到白潜玉与柳织织的对话。
白潜玉面无惊讶,迈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