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织织未得到对方的答案,却仍越来越相信此人就是薛雁南。
这尤其动人的泪痣、这英俊无双且面无表情的脸、这沉默寡言到极点的性情、这对女配厌恶至极的态度……还有这身标志性的行头,无不证明着,他确实就是大名鼎鼎的男主。
所以,他觉得她之所以没死,是跟唐离有关?
以唐离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医术,这确实不难令人相信。
她试着唤了句:“薛雁南?”
她的声音刚落下,对方掐她的力道陡地加大了一大截,她脸色剧变,立即拍打着他的胳膊:“放……放手……”
想到原书中他毫不留情杀掉女配的情节,她慌极了。
挣扎无用,她只能努力出声:“你先……放手,我说……我都说。”
她拿穿越当游玩,却无法安生。
这倒霉的劲,简直令她欲哭无泪。
好在薛雁南冷漠地看了她一瞬,终于松开手下力道。
她本想接机将他推开,他却利落侧身躲开了她的触碰,那带着手套的手仍旧稳稳地落在她的脖颈上,威胁着她的生命。
他看着她的目光,因她的行为越发没有温度了。
“呵呵!”柳织织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便干笑道,“别误会,我不是想借机逃跑,我这种小菜鸟,怎么可能从武功盖世的金吾将军,薛大侠手中逃脱,我只是害怕被掐着脖子。”
此人确实是薛雁南,他瞧着她未语。
他这看死人一般的目光,让柳织织觉得自己随时会一不留神就被他拧了脖子,也觉得他一定能干得出来。
死得毫无防备,单是想想就惊悚。
柳织织低眸瞧了瞧他的手,又试着说道:“哥,我是真的害怕,一害怕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你先把手拿开好不好?”
薛雁南看着她,仿佛在说:我看你说得倒是挺溜。
好在一瞬后,他终于还是将手拿开,并抬起另一只手去取手套。
柳织织下意识正欲摸自己的脖子,却目及到他取手套的动作,便灵机一动,忽地语速极快地大喝一声:“看我的断子绝孙手!”
大喝间,她火速抬腿朝对方的身下踢去。
因着小看柳织织,也因着在分心取手套,更因着柳织织这有意的声东击西,薛雁南抬眸间,险些倒真的被她踢中身下。他及时侧身躲开,再抬眸,便看见她小小的身影正狂奔离远。
他的眼睛稍有眯意,便扔了手套,取出剑跃起。
他的轻功出神入化,空中宛若一道流星划过,他便已由跑出一段距离的柳织织跟前落地,并持剑对着她。
卧槽!
狂奔间的柳织织见了,立即就要停下,可距离过短,时间过急,她根本来不及刹住脚步,便只能睁大瞳孔看着那利剑,目睹自己送上去挨刺,她惊恐地叫出声:“啊——”
死了,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柳织织闭上眼受死时,一道红色身影闪来,飞跃间直接踢向薛雁南持剑的手,薛雁南以更快的速度收手后退了一大步,定眼便看清是童落。
童落落在柳织织面前,仍没刹住脚步的柳织织生生撞在童落的背上。
“嗷!”
柳织织拧眉捂住撞疼的鼻子睁眼,哪怕因近在咫尺被放大,她也能知道眼前这清香的后脑勺是谁的。
“童……童落?”
她怔了怔,立即侧身去瞧,见到童落并未中剑。
她还以为对方给她挡剑了呢!
童落的剑指着薛雁南:“如今的柳姑娘,是我们公子门上之人。”
劫后余生的柳织织狠狠松了口气,便缓缓试着后退,她来回瞧着童落与薛雁南,这俩一个清冷一个冷酷,周遭的气场也跟着连降好几个度。
无论如何,对柳织织来说,反正都是来催她命的。
她祈祷着,赶紧打起来!
要比话少,薛雁南定是第一位,他没想与童落多言,只在见到柳织织又在尝试着逃跑后,便直接抬剑朝其扔了过去,方向是直中要害。以他的性子,既然是觉得柳织织该死,自然下手干脆。
柳织织震住,就在她又以为自己要死时,童落及时打偏了那把剑。
妈耶!
随着剑叮的一声落地,柳织织赶紧转身飞奔离去。
与此同时,薛雁南移了过来利落地踢起剑用手接过,他正要去追柳织织,童落的剑却朝他袭来。他轻巧躲开,看了眼这不自量力的女子,便也朝她出手,带着速战速决的气势。
柳织织回头看了眼终于打起来的两人,趁机跑得越发快。
女配果然没有人权,男主杀她真是杀得过于干脆。
这当炮灰的滋味,也是够够的。
薛雁南与童落未过几招,童落便已落下风,这时也追过来的谢遇看到这一幕,便问薛雁南:“你怎么来了?织织呢?”
等了一瞬,没得到薛雁南的答案,谢遇便继续往前追去。
柳织织仍在边跑边找拐角,最后不知不觉跑到了大路上,她左右瞧了瞧,随便选了往左边继续跑。
这条路上的百姓不多,透着一种祥和,忽然融入一个像风一样奔跑的“少年”,便显得有些突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柳织织朝后看了眼,就近钻入一处巷中。
她倚着墙壁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急急地又拿出迷药往手中倒了些,便微微伸出脑袋欲再向后看,未想这时忽地跑来一个人,她没看清楚是谁,只下意识一惊,果断将手中迷药撒了出去,任其随风吹出。
她正要转身往巷子深处跑,忽听到明显的扑通声,便又偷偷朝外看。
这一看,她直接吓了一跳。
我去,这什么情况?
不过须臾间,地上近处便躺了数名百姓。
迷药扩散间,还有百姓在陆续倒下,目睹到这一幕的其他百姓都仓皇着赶紧四散而去,场面颇为壮观,且失控。
短短一瞬,周围便已几乎没了其他活人,安静得很。
真……不愧是唐离的迷药。
柳织织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后知后觉地发现地上离她最近的那个人是谢遇,所以刚才追过来的人是谢遇?
不管怎么说,谢遇对她是好的,她便要过去查看,却见薛雁南正大步过来。
她赶紧缩回去捂住自己的口鼻,蹲下借着树池挡身。
这货的出现,真能把她吓死。
薛雁南先是在边沿查看了一位百姓,发现是中迷药后,他伸出一指挡在鼻息下继续往前行,并将这一地百姓都看了遍。
当他由谢遇身旁蹲下时,吴意从对面跑了过来。
吴意诧异出声:“世子,这是?”
薛雁南未答,只将谢遇扶起,吴意赶紧上前搭把手。
两人扶着谢遇往回走时,薛雁南朝离得不远的巷口看了眼,便又思绪不明地收回目光,渐行渐远。
周遭太安静,柳织织可以听到离远的脚步声。
还好她明智地选择不动。
直到脚步声不仅听不见,还过了好一段时间,她才吞吞地从树池后走出,由巷口伸出脑袋朝外看,便见到不远处有不少官兵正往这边来,明显是因这一地莫名倒下的百姓。
她收回脑袋赶紧脱了鞋提在手上,麻溜地往巷子深处跑。
她又连连默念着求保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短短的时间内,她就已大难不死好几回了,只希望后面不要再这么倒霉。
这条巷子不长,没多久她就跑到另一条路上。
她见这路上没危险人物,便将鞋穿上,选择往右去,行了一段距离,她又钻入一处巷中,继续往深处走。为了躲避那些危险人物的追踪,她有意七拐八拐,后来不知拐了几次,她到了一处书院前。
她缓缓走出书院对面的巷子,左右瞧了瞧。
这书院周遭的环境极好,除了透出文情雅意的宽阔门庭,左右皆是清幽的松柏长道,葱翠之下陆续有书生缓缓行来。
还好,她没见到危险的人。
后来她的目光落在书院门庭之上,看着上头四字。
她拧起眉,发现都是她不认识的字。
这时她耳边响起一道男声:“这是鹤宇书院。”
柳织织闻声转眸,见到她身旁立着一位年轻男子,看穿着,该也是这个书院的学生,她应了声:“哦。”
男子上下打量着她,语有调侃:“怎么?小兄弟不识字?”
瞧这人的眼神,柳织织认为他看出她是女的。
她觉得这书生有点油腻,便朝他尴尬不失礼地笑了下,转身便要走,未想却见到童落正捂着似受了伤的胳膊由松柏长道朝这边走来。
娘哎!
柳织织感觉自己要疯了,马上掉头就冲回巷子里,虽然时间短暂,她却注意到童落似乎抬头看到了她。
这简直不要太惊悚。
奔跑中的她朝后看了眼,果然见到童落追了过来。
骇然间,她刚到一处拐角,便赶紧拐了进去,恰见迎面走来一名男子。
男子身形尤其出众,气质极为不凡,他身着一袭牙白色宽炮,正负手悠悠然地前行,抬眸间露出他那张俊美绝伦,精致无双的脸。
他的乍一出现,宛若天人遗世。
四目忽然相撞,柳织织感觉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定格。
乖乖的,这是什么人间极品,就算是仓促间,亦够她惊艳于此男的姿色,让她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惊鸿一瞥。
她脑中迅速闪过一句话,他似踏月而来。
但时间不给柳织织欣赏美色的机会,她及时想起危险正在逼近,且估计她已经来不及躲。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注意到对面男子那高大的身板,脑中闪过时常从电视上看到的剧情,于是她没做犹豫,就在与男子靠近的那一刻,她倏地拉着他将自己压在墙上。
男子的身体算是严实地将娇小的她挡住,且画面令人遐想。
下一瞬童落便跑到了拐角口,童落转头见到压在一起的两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稍顿后,她转身离去。
柳织织紧张地窝在男子怀中,算是在听天由命。
她觉得若不是因她没有心脏,几番这么刺激,怕是难以顶住。
她缓了缓神,便竖起耳朵仔细听起脚步声。
好像有脚步声在离远?
她迟疑了会,便越过男子的胳膊尝试看看情况,发现一直没见童落的身影,便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时,她头顶忽响起极为好听,透着慵懒的男声。
“可以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论羊入虎口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