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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步步惊心(1 / 1)

<>方正安送走朱由检,不一会儿,程雅言便到了,她来找方正安商量,问道:“如果皇帝驾崩了,你看这件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方正安道:“假如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不止信王和孙将军从来没想过,就是魏忠贤也没料到事情会出现如此惊天的变数。”程雅言道:“可是我觉得,就算信王能得遗命继承皇位,魏忠贤也是绝不会让他坐上那把龙椅的。”方正安道:“所以我们要特别小心提防,千万不能大意。”程雅言道:“他一定还在担心他哥哥的病情。咱们去看看他吧。”

两人一起来到信王的房间,只见他呆坐于椅上,双眼微红,才哭过的样子,两人静静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朱由检正自出神,回思着当年与兄长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见方程两人前来,扭头看了一眼,默默的又将头转开,轻声说道:“都这么晚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呢?快回房休息吧。”方正安试图安慰,道:“我想只有一种东西让我和雅言来这里陪你,这个东西,就叫做朋友,是吗?”朱由检回过头来,叹了一口气,道:“谢谢你们。可是今晚我实在是不想说话。”方正安道:“没关系。我们留下来并不是要跟你聊天的,你放心。”程雅言道:“也许,咱们可以这样整整坐上一个晚上,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朱由检一点头,微微抽泣,感动的道:“是啊,我一定会记得这个晚上的。”三人就这样无声的坐着。

翌日清早,魏忠贤找来许显纯,了解宫内和朝中的情况,这时,黄坤忽然急匆匆赶到东厂向魏忠贤报告,“督公,我们的人失手了,信王遇刺,但没有受伤,他身边的方正安程雅言挡住了我们的人。”魏忠贤一脸阴沉,问道:“还有其它消息没有?”黄坤道:“这件事情已经闹到内宫,禁军侍卫已派入内宫,镇守各处,严禁出入。”魏忠贤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好了。听你脚步声就没好消息。退下。”黄坤应声退出门去。侍立在一旁的许显纯道:“刺杀不当,打草惊蛇。这个事儿今后不会有机会了。小凌这个事儿做得也太大意了。”

魏忠贤“啪”的一拍桌,怒道:“你怎么知道这回是他出的纰漏?”许显纯结巴的道:“这,我想……”魏忠贤大喝道:“不要想,真的要想,想想咱们自各儿怎么团结对外,怎么打垮敌人,怎么样从中取利。怎么样去巧取豪夺。其它的不相干的坏脑子给我丢掉。”魏忠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你也退下。”许显纯躬身道:“是。”悻悻的走了。

凌云冲身世的查探结果,黄坤已上报魏忠贤,所以这此刺杀失手,魏忠贤不怀疑是凌云冲的问题。黄坤上报魏忠贤时,没有提到‘一庭芳’和无可姑娘,也没有说到高寀也插手此事,因为‘一庭芳’那次,用那种方法查凌云冲身世他是听命于高寀行事,他暗地里在给高寀做事,他怎么敢让魏忠贤知道他是高寀的人。当魏忠贤查问起凌云冲身世查到有什么疑点没有,黄坤说督公精挑细选的重用之人早已是查探的很清楚了,他再次查探并没有发现有何可疑之处。

魏忠贤一向对自己早已查得的凌云冲的身世资料了如指掌信心百倍,那是他在准备起用凌云冲之前他就亲自查证落实的,他相信凌云冲没有问题,再问黄坤多一次,更是放心得很了,所以这次他才指派凌云冲负责刺杀朱由检的事情。那次许显纯叫黄坤继续追查凌云冲身世,黄坤知道他仍存疑心,但是黄坤现在已经肯定凌云冲不是史家遗子,身世没有问题,黄坤故意不告诉许显纯,反正许显纯也没有问,当时他叫黄坤好好的去办一下搞清楚,黄坤就当是还没有查得结果也就不用告诉许显纯,就算许显纯问起,黄坤也会搪塞称还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因为这事查的结果经过了高寀,黄坤是不可能让别人知道他有另外一个主子的。

刺杀这事后,魏忠贤重责了黄坤,许显纯到了黄坤办公室,两人都说长道短,黄坤抱怨信王府的事他只是个铺桥搭路的角色,事出之后他成了万箭穿心的靶子,被魏忠贤臭骂了一顿,许显纯说凌云冲是顺水推舟,黄坤是舟覆人亡,黄坤叹气说他以为一帆风顺呢,许显纯说他看这个船不稳当,他还怀疑凌云冲是暗把子,叫黄坤小心谨慎再探再察,黄坤口头应承敷衍过去了。

东厂,凌云冲房间,此时他的心里有点乱,这次刺杀事情失败,魏忠贤一定会来兴师问罪,他感到需要为接下来那个不可避免的,一个大小未知的碰撞做些什么准备,未知的隐隐的烦乱,索兴就又弹起三弦来,但向内求平和。凌云冲的手指一触琴弦,便蹦出来一个不和谐的怪音,他忙去将琴弦松开,也隐约地意识到,自己无意中绷紧了的某根神经,凡事总要向好的方面去想,同时也要为最坏的情况作打算,凌云冲调正了弦,准备继续弹,只弹了不一会儿,就在这时,门“唰”地被拉开了,魏忠贤以往常一样的姿势跨进门来,凌云冲正要放下琴,魏忠贤却饶有兴味地道:“不要停,不要停,好听,我就是跟你讲一句话,讲完了就走。”

随时随地地弹是凌云冲很拿手的,他停下不弹,只是对魏忠贤的一点尊重罢了,既然魏忠贤这么说,凌云冲就接着慢慢弹,听他要讲什么话。“小孩儿啊,”魏忠贤负手站立,似笑非笑,慢悠悠道:“小孩儿啊,你晓不晓得,你派出去办事的人手已经……失手了?”凌云冲当然晓得,这是他故意安排的,他的琴声顿了顿,抬头看向魏忠贤,“信王安然无恙,平安无事。”听魏忠贤这么一说,凌云冲心下已安,继续弹,弹得更为流畅。魏忠贤皱眉,语带斥责的道:“看起来你倒是蛮没有得失心的啊?还是你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呢?”

凌云冲预料到魏忠贤要劈头盖脸的训斥,沉着再沉着,冷静再冷静,忽的止住琴声,不抬头的道:“我来这儿只是要给督公做事,而不是作表情。这一趟有负所托,我还不知道事情哪里出了岔子,也没法儿给你交代。”说着望向魏忠贤,“我从来不要交代我只要结果。”魏忠贤表情阴沉,眉头皱着,片刻之后,厉色严眉居然化做笑容可掬,语气温和地笑道:“你,你你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真的没有。”凌云冲板着脸,笔直的坐着不动,不吃这套。魏忠贤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语重心长的道:“小孩儿啊,你要知道,你今天就是我撒在土里的一颗种子,”说着右手覆盖了凌云冲的左手,一个久违的温度令凌云冲低头看向自己被握着的手。

听得魏忠贤又道:“我很在意你的啊。”凌云冲一怔,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睁大了眼睛看着魏忠贤,他的左手已被牢牢地握住了。魏忠贤拉起他的手,道:“可是时候还早,我必须要等,知道吗?”凌云冲生硬的道:“多谢督公。”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理所当然的抗拒。魏忠贤道:“可是你也要好好地珍惜这阳光普照的一刻。只有一刻啊,不可能有太多机会,你千万不要浪费。阳光灿烂的日子本来就不多的。”

凌云冲目不转睛地看着魏忠贤,略微点头轻声“嗯”了一声,他的手又被拍了拍,魏忠贤站起来往外走了,凌云冲面无表情地呆坐在那里,忽然魏忠贤又回过头来,吩咐道:“明天陪我到信王府走一趟吧。”那个老家伙终于走了,凌云冲心头松弛了一点,他没想到魏忠贤能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他,也没想到魏忠贤对自己是那么的厚爱有加,他现在有更多的心理压力和矛盾,他宁愿不要这样的厚爱。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一个人,怀揣着一腔纷乱的思绪:“阳光,是有的,是到处都有的。我这次杀的那个人,他说他都尽力为每个人做好最后一件事,这是阳光。我这次派去送死的那个人,他说希望我帮他执笔写信告别他的亲人,帮他办妥他要的东西,这是阳光。他的死,能够让他死亡的意义得以生存下去,这是阳光。我将来应该会杀的这个人,他说,要给我阳光。对于这阳光,我将要做什么?我知道,完整无缺的阳光,它不是来自仇人,它只有一个,它是来自于朋友、爱人。”一只手被纯良的心拉着,一只手被周遭的恶拉着,在张力作用点的良心,被撕开一样的疼起来了,凌云冲抄起那把琴,又一次弹起那个伴随了他千万个日夜的不变的旋律。心累了,这晚,他睡得很早,心想明天就能见到伙伴们了就好了,一定要设法看看方正安他们受伤没有。

翌日天明,信王府花园,方正安陪同朱由检议事过后闲聊起来。朱由检道:“幸好那一剑刺得不深,听御医说这剑伤没有伤及筋络,只要休息一阵子就可以恢复了。”方正安道:“这个刺客似乎不是真的要刺杀你,那次他至少有两个机会可以成功,他却只是伤到雅言,我想这也许跟凌兄的安排有关系吧。”朱由检点了点头,道:“嗯。等下回去,我会吩咐御厨多弄些疗伤补品让程姑娘早日康复。”方正安笑道:“这么细心的照顾,难怪雅言要以死相救了。”朱由检讪讪的笑笑,道:“哪有这样的事啊,你瞎说些什么。”两人目光都忽的一变,因为看见魏忠贤正走了过来,身后带着凌云冲,魏忠贤躬身抱拳行礼道:“王爷。”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轻蔑的一瞥,冷冷的道:“魏公公大清早跑来这里,难道这儿也有用得上东厂的地方吗?”魏忠贤道:“昨晚上这儿出了点事情,东厂正在全力追查凶手,我指派厂里的好手来跑一趟,看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回过头对凌云冲道:“小凌,见过王爷。”凌云冲表情傲慢,漫不经心的朝朱由检抱拳行一下礼,嘴上不开腔不称呼。

朱由检心知肚明,故意道:“看来你们东厂的人越来越有气派,越有架子了。”凌云冲倨傲的道:“凌某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应酬打交道的。”魏忠贤对他不轻不重的喝了一声:“好啦。”朱由检看向方正安,对魏忠贤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方正安,你们已经见过面了。”话中带刺,其实没有见过面。方正安盯着魏忠贤,随口一句:“魏公公。”魏忠贤故作惊诧道:“是吗?哎哟,见过的话我怎么记不起来啦?”方正安冷声道:“也许先父不让魏公公记起一些事情。”魏忠贤漫不经心地问道:“哦?那好,那你已经不在的老子叫什么名字啊?”方正安道:“先父,方行哲。”魏忠贤一脸似乎想起来的样子,慢悠悠地说道:“是,是是是,方行哲,好象有一点印象,就是当年那个内阁首辅方从哲的同胞兄弟吧。”方正安质问道:“先父当年本是浙江巡抚,遭奸人所害,被人暗杀,这件事魏公公还记不记得清楚?”

魏忠贤道:“哦,还真有点记不起来了,陈年旧案那得翻查翻查。不过最近兵部侍郎李瑾勾结方从哲通敌叛国,他们还有一个同党就叫做方正安。”转头看向凌云冲,问道:“小凌,有这号人吗?”凌云冲点一了下头,叙述道:“前些日子,一名兵部侍郎涉嫌谋反,被督公逮住了,制止了一场劫难,那主事之人正是李瑾,幕后之人正是方从哲。”魏忠贤道:“哦,那这么说的话,方正安是方从哲的侄子,那,那应该一块儿押起来。”朱由检道:“这件事我已经跟刑部侍郎谈过,方正安的通缉令已经解下,在这件案子重审之后才做定夺。”魏忠贤道:“真有这样的事儿吗?那,那,那这个谋反叛乱罪是非同小可的,啊,千万,还是要慎重一点,不可轻信人言,以免胡乱妄为吧。”凌云冲目光一冷,盯向方正安,道:“待我把这个人押起来交给刑部另作审议。”说着就朝方正安大打出手。凌云冲很了解魏忠贤的心思,东厂的作风就是要让人怕,所以他锋芒毕露,还刻意的张扬,魏忠贤在信王党面前不好自己直接嚣张跋扈的时候他就要出头。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方正安见凌云冲向自己攻过来,便即出手接招。两人见招拆招,交手数招,几个回合后互相制住了对方,胳膊扭在一起。魏忠贤在一旁看着得意的阴笑。凌云冲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拦我阻我?”方正安强硬的道:“我是什么东西不干你的事,你只要记住你动不了我一根毫毛。”凌云冲不屑的冷笑道:“我倒要试一试。”方正安道:“那就来吧。”两人又开打。朱由检见状,走到魏忠贤面前,责问道:“魏忠贤,你的人到底是来办事的还是来捣乱的?”魏忠贤一脸奸笑,道:“有事办事,有乱平乱,王爷有什么地方不满吗?”朱由检冷声道:“你要抓就连我一起抓,反正他是我的朋友,他真要是乱党的话我也同罪。”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魏忠贤喊道:“小凌,放手。”对朱由检道:“有王爷这句话,咱们事儿就可以交代了。”凌云冲走了过来,魏忠贤道:“咱们走。”朱由检道:“魏公公且慢。”魏忠贤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朱由检道:“那个刺客胆敢闯入信王府行剌,自然不可能是孤身一人,背后必有幕后人在操纵和指使,此事必须要一查到底,看看是哪个大逆不道之徒敢有这种谋反之心。你说是也不是?魏公公?”魏忠贤闻言面色阴沉下来,朱由检见状,心底有一丝痛快的笑意。魏忠贤道:“这个当然。一切就依王爷的意见来办。要是有什么进展,忠贤自会派人通知王爷,以免王爷天天担心。忠贤就先行告退。”

方正安道:“魏忠贤,你真的忘记我是谁不要紧,我会在你墓碑上刻下我的名字。”魏忠贤对凌云冲道:“把这话记下来,万一有一天我真有什么不测的话,咱们就按照这个线索把那人给我逮起来。”说着瞥了方正安一眼,阴笑着离开。朱由检对方正安道:“你跟小凌这场戏倒也不俗啊。”方正安道:“看官是魏忠贤,当然要加把劲儿了,少了一分火候也逃不过这个老狐狸的眼。”

朱由检道:“看来小凌倒是很受魏忠贤的重用,这对咱们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方正安道:“只是他越接近魏忠贤,他的危机便多添了一分。”朱由检脸色一下沉重起来。方正安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摸向怀中,取出一只花生大小的蜡丸,打开一看,里面卷有一张长约两寸的条子,只见上面写着“今晚戌时,静逸茶居”八字。朱由检走到方正安面前,问道:“这是小凌刚才和你打架的时候塞给你的?”方正安点头,说道:“看来他是要我到这里去有事相商。”朱由检道:“那你今晚就依时赴约,看看小凌到底有什么事情。”方正安道:“我会去一趟的。”

晚上戌时,方正安按时到了京城的静逸茶居,进得内堂,见凌云冲已坐在桌边自斟自饮。凌云冲见他走进来,向他招呼道:“来了啊。”方正安在他对面坐下。茶居的小二随即走上前来,凌云冲介绍道:“他是我的好朋友方正安。”使了一个眼色,小二便退下了。凌云冲对方正安道:“他叫王顺,是到信王府刺杀你们那个人的胞弟。”方正安道:“难怪我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杀气。好象在什么地方遇上过。”凌云冲道:“你倒把那个刺客记得那么清楚。”方正安道:“只叹那个刺客死得有点可惜。”凌云冲道:“只要死得其所,也是无憾。再说该得的他都拿到了,他的胞弟还活着。”方正安道:“这话也是。我知道这趟行动全靠你从中做了调包安排,你也担了很大风险。”凌云冲微微一笑,两人喝了一碗酒。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以后咱们就在这儿碰头,这个茶居附近都是我安排妥当的人,绝对不会出什么状况。”方正安打量了他一番,说道:“看来你的伤势似乎已经无碍了。”凌云冲看了自己身上一眼,淡然笑道:“我这条命不会这么早就完了,老天爷还有一大堆苦头给我吃呢。程姑娘的伤怎么样了?你代我给她赔个不是。”方正安道:“没想到那个刺客出手这么厉害,雅言的伤还好没有大碍,她说没事的,下一次让她刺你一剑便是了。”凌云冲笑道:“没问题啊,哈哈哈……”方正安问道:“你在东厂的情况怎么样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还好了,许显纯掩藏的很好,不过也许他就快露底了,我很快就会抓到他出卖魏忠贤的证据。”方正安道:“可是现在魏忠贤他的动向如何呢?”凌云冲道:“这点我不晓得,那个人的城府太深,我还摸不到他的底细。我只知道他一定不会让信王坐上那张龙椅,你们以后要加倍小心。”方正安道:“你也不要操之过急,事缓则圆。你越接近魏忠贤你的危机就越大。”凌云冲笑道:“只要你在旁边我就不怕。”方正安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凌云冲道:“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方正安道:“这是我们的约定。”凌云冲道:“你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这是让我最感动的地方。”方正安道:“既然说了就要做到,不然不如不说。”凌云冲道:“言必行,行必实,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方正安看凌云冲说话间在不停的喝酒,道:“你还是这么喜欢喝酒。”凌云冲道:“在东厂那个鬼地方过活,要是太清醒会让人觉得很难受。”方正安道:“这些天你在内宫做了不少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凌云冲道:“是魏忠贤的意思。”方正安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凌云冲道:“他怀疑皇上溺水一事是遭人摆布的。”方正安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凌云冲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同意他的看法,敢动皇帝的人肯定非寻常之辈,可能跟边关战事有关,也可能是东厂内斗,虽然那时候还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说不定针对的就是魏忠贤,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许显纯。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皇上溺水是意外,魏忠贤借机要查毒杀他的人才是真。”

方正安道:“想不到这件事情竟是这么复杂,魏忠贤着实老奸巨滑,那个想毒杀他的人会不会是许显纯?”凌云冲道:“依我这些时日调查所掌握的证据来看,已微露端倪,许显纯脱不了干系,我推测就是他。”方正安道:“那皇上溺水一事呢?确是意外?你何以如此肯定?”凌云冲这次开口前格外谨慎,机警的扫视了窗外和门口,确定无人偷听之后,才低声说道:“前些天我遇上了一个人,宫中尚食局司药女史张无可,实在没想到她就是我失散的堂妹史无双。”

当下凌云冲便讲了无可所说的魏忠贤借皇帝溺水的事**查清想毒杀他的幕后主使之人,以及高寀和魏忠贤的瓜葛,还有他们试探查证自己身世的经过,反而有幸遇到自己堂妹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包括高寀给无可下‘血之亲’的毒企图让无可失忆、安排她进宫做卧底,她实际上没有失忆这些事。方正安骇然之余,问是否有法可解。凌云冲心想如果照实说解药是自家亲人的血,方正安必定会说既然你的血可以解无可的毒,那你就赶紧救你妹妹呀。但是他自己也中此毒,不能再解无可的毒,如果原原本本完全的讲出来,那就越说越多越说越复杂,而且他不愿意让他的好朋友好兄弟知道他中毒的事,所以只告诉方正安‘血之亲’的毒会令人失忆,生命无忧,叫他不用担心。

凌云冲没有跟方正安说高寀怀疑自己是他儿子这事。此事没被证实,只是凌云冲和无可的推测,所以他现在还只在心里思索,不必说与方正安知道,以免无端把事情复杂化,当下火力集中对付魏忠贤,无谓分心思揣测高寀,尤其是这种尚无定论的推测,更不必说出来。凌云冲还告诉了方正安高寀府中高寀的那个女儿是养女,叫冯素玉,极有可能是任青阳同母异父的姐姐、魏忠贤的女儿。方正安听了大为吃惊。凌云冲说了之前在大漠上见过任青阳为她姐姐立的墓碑空坟,还说了无可为她姐姐瞧病的事。方正安也讲了孙承宗所说的高寀通敌栽赃李瑾的一事。

两人商谈过一阵,凌云冲想到还有一事,顺口提示道:“有一个人你们应该留意一下,也许会有帮助。”方正安道:“是什么人?”凌云冲道:“奉圣夫人。她曾经是皇上的奶娘,后来给皇上供养在内宫之中,她在皇上面前很能说话,说出来的话也很有分量,而且跟魏忠贤过往甚密,前些时候皇上溺水一事,我刚刚找上了她,就给魏忠贤训斥了一顿,她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别轻视了她。”方正安道:“我会的。这个女人我也听说过,不可小觑。”凌云冲道:“她是魏忠贤在宫中的一个重要棋子。我此举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这两人生了嫌隙,以后咱们对付魏忠贤就少了不少麻烦。”方正安道:“你这一招倒真是一击成功。听说最近她已经不再跟魏忠贤碰面了,看来她因此和魏忠贤疏远了。”

凌云冲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叫她对东厂做事的霸道心有另见,叫她以为魏忠贤怀疑是她谋害皇上落水。这些日子,魏忠贤急于想见她,却被不断地拒绝。东厂三档头陆超为将魏忠贤的书信交给她,执意等待不见不走,却也是无功而返。前几天,魏忠贤截住奉圣夫人,想再次拉拢她以成自己所愿,没想到被她不留余地地回绝了。”方正安道:“看来这个奉圣夫人是在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她和魏忠贤的隔阂也越来越深了。”凌云冲道:“现下就该是你们出马的时刻了。”方正安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凌云冲放下酒杯,道:“时候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说着站起来要走,犹豫了须臾,忽的回头,问道:“任青阳现在怎么样了?”本来很想问,只是不好开口,但终究还是牵挂,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自从到了京城这些日子,凌云冲就叫静逸茶居的王顺打探任青阳是否来到京城,一有消息立即通知他,他想任青阳迟早会来京城,他时常挂念着她担心她的安危,只要知道她的消息就好,他不是想着和她见面,而是想暗中好好保护她。但王顺没打探到任青阳来的消息,凌云冲猜测她没有到京城,很是担忧,心中不安,极想知道她的去处。方正安道:“那天我们一行人都到了月泉镇,住在林清风的悦来赌坊里,信王、雅言和我回京之时,听说任青阳要回江南安葬她母亲的骨灰,初九也陪同她一起去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来。”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是欲言又止,方正安看出他的神情,道:“她有问起你,只是我不能告诉她。密道爆炸的时候,她想追回去,被我拦住了,我想她也许以为你死掉了。”凌云冲心里一揪,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强笑道:“没事,我现在还活着,总有被她看到的时候,只是我现在这般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再跟她见面。”方正安点头道:“她那么恨魏忠贤那么恨东厂,如果她要是知道你是魏忠贤身边的红人,是东厂的档头,那真是……”凌云冲心里很不是滋味,岔开话题道:“若你有机会见到无可,请你帮我照应我这妹妹。我不能和她见面,她在宫中只有你这个朋友。”方正安点头,道:“你放心,一定的。”凌云冲道:“多谢。时候不早了,我回东厂去了。”随即移步出了茶居。

为免招惹意外眼线,凌云冲和方正安一前一后各自离开茶居。方正安回到信王府,向朱由检转告凌云冲当下在东厂的情况。方正安道:“我跟凌兄碰过面了,他现在在东厂很受魏忠贤器重,而且已经掌控了东厂两脉的系统。”朱由检道:“这么看来,魏忠贤倒是没有提防小凌哦?”方正安道:“不是。魏忠贤也同意许显纯调查凌兄的身世,只是凌兄机智地应付了过去。许显纯一直跟他作梗,在他周围不断的放暗箭,诬陷他,挤压他,凌兄应付的很吃力。”朱由检道:“魏忠贤干吗不阻止他们内斗?”

方正安道:“这就是他的用人之道了,不断的争斗造成内部的分裂,他就更容易控制了,这样就不会造成一人独大的局面来威胁他在东厂的地位。”朱由检想到方正安在五福客栈和凌云冲碰面讲到过魏忠贤怀疑许显纯出卖他的事情,所以回到东厂以后,魏忠贤也就放任凌云冲针对许显纯。朱由检道:“这家伙根本就是一头老虎,好战而且多疑。”方正安道:“与虎谋皮,凌兄也真是过得不容易。他跟我提到奉圣夫人,他说他在追查皇上溺水一事的时候找上过她,却被魏忠贤斥责了一通,他让咱们不要小看了这个女人。”

朱由检道:“奉圣夫人是我皇兄的奶娘,一直待在皇兄身边多年,很受皇兄的宠爱。最近这些年来,她和魏忠贤走在一起,掌握了宫中里里外外的事,是个挺厉害的妇人。皇兄出事的那天,她就在旁边。小凌这么做并无过错,魏忠贤怕是不敢惹怒奉圣夫人而失掉一个强有力的内应。”方正安问道:“你跟她很熟吗?”朱由检道:“敬而远之。”

方正安道:“奉圣夫人这么重要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多下点功夫,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朱由检不置可否,说道:“奉圣夫人和魏忠贤之间的关系密切,互为表里,狼狈为奸,宫里宫外都由他们把持。据我观察,这些日子她刻意回避着魏忠贤,没想到这是小凌的功劳,一举就分化了这两股势力。”方正安道:“现在证实皇上溺水只是意外。魏忠贤借皇上溺水的事**查清想毒杀他的幕后主使之人。”朱由检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正安道:“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接着向朱由检讲了凌云冲遇到无可的事情,以及他们的发现。

朱由检道:“没想到小凌这趟能找到自己的妹妹,这真是一件十分令人欣喜的事情。”方正安道:“是的,我也很替他高兴。想当初我和他在江南一别,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却在大漠碰上他,总角之交再度相逢,实在是人生莫测。”

朱由检笑道:“看来你和他年少时便十分要好,十多年过去了,你们还这么记得对方。你跟小凌可真是天生不同的人,他总是爱挂着几分笑容在脸上,不管什么事情只是轻松一笑,淡然处之。而你就刚好相反,做事方正,不苟且不苟同,非常坚持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不轻易妥协,不轻言屈从。我实在无法想象你们俩是童年之交。”方正安道:“说起来,凌兄走的路比我苦得多,也孤独得多,有些时候,我暗地里替他担心,怕他万一坚持不了就很容易堕入魔瘴误己害人。”朱由检一怔,道:“你认为他已经出事了?”方正安道:“不会的。”

朱由检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方正安道:“我相信朋友,更相信凌兄。”朱由检淡然一笑,道:“我也相信你,也相信小凌,一定可以把魏忠贤扳下来,让天下人震惊。毕竟京城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方正安道:“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把祸害天下的东厂推翻掉。”朱由检神色闪过一丝复杂,转开话题道:“既然小凌让我们帮忙照应无可姑娘,我看倒不如让程姑娘到她那里去和她一起住,尚宫局就在宫内,我想程姑娘留在那里,咱们彼此也方便联络。”方正安点头道:“如此甚好。”

朱由检道:“待近日我有机会进宫之后,我会找皇嫂尽快安排。”两人对饮一杯,朱由检又道:“这些天我找个机会去看看奉圣夫人。”方正安问道:“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儿去啊?”朱由检鼻子里哼出一团气,道:“我就不相信她敢对我怎么样。”方正安道:“知己知彼,方能作好下一步的工夫。你若要去的话,还是让我陪你走这一趟吧。”朱由检看着他不放心的眼神,沉吟一下,点头道:“那好吧。”

京城,东厂,黄坤办公室,他一进去就看见桌案上放着几个卷宗,不禁脸色大变,那正是他伪造的那几个的假卷宗,原本的真卷宗是许显纯从他这里拿走的几份被抓的尚膳监几个人的卷宗,就是天牢死了那几个人的资料,当时凌云冲找他要的就是这些,黄坤那时听凌云冲要这些人的卷宗脸色就有异样,因为许显纯从他这里已经拿走了,说和他们是老乡,他们曾是清流手下,现在被东厂抓起来了,免得惹上不必要的祸端,不要叫凌云冲找到做文章的机会,所以叫黄坤找出来交给他,黄坤怕影响自己的职务,不想叫凌云冲有整垮他的把柄,所以就找出来交给了许显纯。凌云冲找黄坤要的时候,黄坤着急找许显纯问怎么应付,许显纯叫黄坤虚报一个卷宗,并信誓旦旦的保证在宫里面配合黄坤。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黄坤当时是假造了卷宗,交给凌云冲,凌云冲当时没看完不知道,还请黄坤去吃饭上青楼,结果被黄坤带到‘一庭芳’查探身世,倒和堂妹张无可碰到了面。现在这些虚假的卷宗被凌云冲发现了,而且退了回来,黄坤如何能不惊慌?这下被那小子逮到把柄了,黄坤极度惶恐。这时有厂役传来话,说凌云冲有一份大礼要送给黄坤,叫他到东厂园子里去等侯。黄坤急忙赶去,却半天不见凌云冲的人影,又一阵,才见凌云冲缓步走来,随口招呼道:“四爷,久侯了。”黄坤赔笑道:“可千万别这么见外,彼此都是东厂的人,以后不要这么客气。”凌云冲笑了笑,看了看周围的景致,漫不经心的道:“这等时分,这儿的风景美色别有韵致,生机盎然明媚无边,倘有余闲神游遐思,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哪。”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黄坤忐忑惊惶,开门见山的问道:“小凌啊,你找人叫我到这个地方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啊?”凌云冲理直气壮的诘问道:“咱们哥儿俩要相叙片刻,难道还用得着借口缘故吗?还是四爷你,厂务缠身,顾不了凌云冲这等闲人呢?”黄坤讪笑道:“这,你就太见外了。只要有你一句话,有什么事我都得跑一趟啊。”凌云冲道:“听到四爷这么说,我总算是心安了。我有些东西要送给四爷。”说着递给黄坤一个红色的锦盒,黄坤接过,笑道:“你干吗这么客气啊。”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这个东西对别人来说也许不值一文,可是对四爷来说应该挺喜欢的,你一定要收下它,别辜负了我一番心意啊。”说到最后几句话时,语气已然反常,黄坤脸色一变,就要打开盒子,凌云冲先就说道:“没想到四爷对我的出身这么有兴趣,你何不实言相问呢,我待四爷如同手足,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实。”黄坤听得此言暗暗心惊,一打开盒子,顿时大惊失色,心想自己和许显纯暗地里查凌云冲的身世已然被他知道了。

凌云冲负手而立,面若寒霜,说道:“也许四爷借此机会查看旗下的办事能力,以我看来,他们也做得很不错了,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些东西我已经替四爷整理过了,分门别类,从家世、门派、师承、出身、履历,可以说无一遗漏,稍有错误不实之处,我也替你修改掉了,你尽管放心吧。”黄坤捧着盒子,冷汗涔涔而下,伸袖擦了擦,说道:“这本是……许老大的主意。自从你从五福客栈回来以后,他一直起疑心提防着你,认为你的出身有些可疑,最后决定对你多调查一趟。”他不怕凌云冲知道许显纯有这个主意,但是就怕凌云冲知道是他刻意带他到‘一庭芳’去,让无可姑娘查他身世的,他不知道凌云冲究竟知不知道,说话间只往许显纯身上推脱。凌云冲扫了他一眼,问道:“这件事,督公答应了吗?”黄坤道:“督公……督公不知道。”凌云冲冷笑道:“许显纯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妥,防人,堵人,压人,制人,本就是他这个大档头包揽锦衣卫还坐得安稳的缘故。可惜他做错了一件事。”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黄坤问:“什么事啊。”凌云冲道:“他找错了你,而你,却选对了我。”黄坤道:“小凌兄弟,你到底讲的什么意思啊。”凌云冲道:“天下常变,东厂也到了该变动的时候了。四大档头的位置总该来个调换,这样才会带来生机、转机和变机。”黄坤嘿嘿嘿嘿笑道:“兄弟,你说的对极了。”凌云冲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犯错,我想,你也一样吧。”黄坤谄媚的笑笑,连连点头。接着黄坤便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又摆放了几个卷宗,不由惊奇,下细再看,只见其中有他虚报的已经改回来的。黄坤见之大骇,问手下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手下回说是刚才凌云冲派人送来的,黄坤好不惊讶,心想这凌云冲可真是个人物,这个人果然太不简单,他黄坤甘心佩服。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许显纯到魏忠贤的办公室,敲门一开,竟然看到凌云冲从里面正要开门出来,两人眼神冷对,凌云冲忽然一笑,道:“许大档头,你好。”许显纯目中无人的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凌云冲神色凛然,冷冷的道:“我想跟督公谈一点事情,没想到督公不在,我就在这儿等他回来,你来这里不也是要跟督公谈事情吗?请进,咱们一块儿等吧。”许显纯道:“不用了,我待会儿再来。”转身要走。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反正也是厂里的事儿嘛,用不着避嫌了,难道你要跟督公说的事情,是不方便让我知道的?”许显纯道:“锦衣卫的事情不少,东厂里的事情也很多,你本来就知道得少。”凌云冲冷笑一声,说道:“对,就好象你在调查我的身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许显纯哑了,一脸阴沉地盯着凌云冲。

“怎么不说话了?”凌云冲逼视许显纯,讥讽道,“你一定感到很意外,为什么我居然会晓得你暗地里干的龌龊事,如果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就不要做。你花这么大的工夫来整自己人,为什么不多动点脑子去对付方正安或者是反倒朱由检呢?真不晓得你这个大档头的位子是怎么坐的?难道要依仗给自家人暗地里捅上一刀才稳得住保得了吗?”鄙夷的打量许显纯一眼,冷笑道:“看来你的龟性极重,真是当奴才的大好材料啊?这一点我怎么也比不过你,你尽管放心好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许显纯目中杀机隐现,阴狠狠的道:“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我要动你就动你,我要你栽在我的面前一辈子也翻不起来。”凌云冲面色一沉,重重的吐出两个字:“是吗?”口气极为轻蔑,眼中尽是不屑之色,倨傲的说道:“大将不走小路,胜者不留余地。我这个人向来我行我素,爱怎么走就怎么走,既然胜券在握,何必畏首畏尾呢?也只有胸无大志,了无胜算的人,才要瞻前顾后,走一步退三步。这种人,哼,怎么配与我为敌呢?”然后不动声色从许显纯边上走过,暗暗使劲撞了他一下,把他闪了一个踉跄。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回过身睥睨许显纯,气势更为凌厉的说道:“我凌云冲要怎么走,任谁也挡不了。就算是你要挡在我的面前,一样站不住脚。这趟我好心扶你一把,下一次你就别指望了。”说完转身便走,许显纯面上扭曲了一下,瞪着他的背影,悻悻地哼了一声。

第二天,十来个东厂番子闯到许显纯在锦衣卫的书房,开始乱翻东西。许显纯虽是提督东厂的大档头,但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都指挥佥事,在锦衣卫他更有自己的势力,比在东厂更如鱼得水。此时东厂里,凌云冲正坐在黄坤的办公室里悠闲的喝着茶,黄坤走了进来,看到凌云冲,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眉开眼笑的上前招呼道:“嘿,小凌兄弟,呦,你怎么来了?呵呵呵,哎呀,小凌兄弟,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你呀,比见到任何人都高兴,都开心。”马屁又拍开了,只是不知,他把那位魏督公此时放在哪儿了。凌云冲看也没看他,只顾看自己的杯子,不冷不热的道:“我哪儿比得上瓦子巷柳竹小舍的红人叶迎春讨四爷的欢心呢?”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黄坤开心得一脸堆欢,笑嘻嘻地道:“嗨嗨呀哈,那不一样,那不一样啊,呵呵,这事让你见笑了。对了,小凌兄弟啊,这一次多亏了你高抬贵手啊,我黄坤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没齿难忘啊。”凌云冲看他低头顺服了,搁下茶杯,道:“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何况四爷跟我的交情也不是泛泛之交,这事自该效劳啊。”黄坤垂头丧气的道:“别提这事了,我一辈子都感到惭愧啊。”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凌云冲边上,又道:“我监守自盗做出这样的丑事来,多亏了小凌兄弟宽宏大量。要是把我搞的那套假东西交给了督公,嗨,我肩膀上的脑袋可就搬家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似笑非笑的道:“四爷也是遭人所害,别无他法才会出此下策。真的要怪,只能怪四爷太重情义,轻信朋友,却反而给那些假仁假义的人诬陷了,到头来,落得个自身难保啊。”黄坤叹气道:“唉,都怪我黄坤一时不慎,错交了朋友,我真恨我自己。小凌兄弟啊,现在我还担心呢,担心我过不了情义这一关呢。啧,唉。”凌云冲看他这副奴才拍马屁的谄媚样,心里暗笑。黄坤喜道:“嗨,这回可就好了。”拉住凌云冲的手,道,“交上了小凌兄弟这样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好兄弟,这一辈子我算没白活。”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笑道:“呵呵呵,四爷您严重了。”也拍拍黄坤的手,道,“交朋友本来就是为了肯担当嘛,像那些虚朋假友骗得了一时,骗不过一辈子啊。”忽的脸色转暗,继续道:“现在呢,我就要他栽一个筋斗,再出一趟洋相。”黄坤惊讶道:“怎么,难道你要对付许老大?”凌云冲摆出一副极为阴险的表情,凑到黄坤耳边,道:“那种人也配做四爷的老大吗?”黄坤开始奉承的笑:“哼哼,呵呵呵呵。”凌云冲连连冷哼了几声。

这时候,许显纯走近锦衣卫自己的书房,听到里边的声音,里边番子们也感觉外面有人到了,一人问:“谁?”许显纯高声道:“谁在里面?!”随即推门而入,一个不怒自威的架势,番子们见到他,动作停了下来。许显纯见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怒喝:“可以说话的,出来!”一个初来乍到不认识许显纯的小番子上前,神气十足的道:“我们是中指系统……”话没说完就被许显纯一个胳膊抡过去撂倒。许显纯阴森森的道:“谁的手碰过屋里头的任何一件东西,我都可以把他的手留下来。”众番子赶忙撤手,许显纯怒不可遏,转身踏出门找凌云冲算帐去。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许显纯怒气冲冲的冲到黄坤的办公室,黄坤看到他带着一脸的煞气,知道情况危险,惊立叫道:“老大。”听到黄坤叫许显纯的声音,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景色的凌云冲转过身来,脸现鄙薄之色,冷厉的目光寒森森地瞪视许显纯。许显纯没理会黄坤,他那双煞气逼人的眼睛直瞪向窗口的凌云冲,咬牙切齿,左手直指,暴怒叫道:“你!”口吻干净利落。凌云冲朝他走近两步,傲慢的仰着头,一副极为嚣张的神态,用鄙夷的口气挑衅道:“你想怎么样啊?”许显纯怒极,愤愤的叫道:“这话到底该谁来问?”

凌云冲冷面森森,阴冷的眼神气势磅礴,雷霆万钧,理直气壮的质问道:“你私下盗走了厂里头的机密,把我要追查的人的资料给藏起来,你这是什么居心?”许显纯暴跳如雷,咬牙切齿的吼道:“妈的!你现在倒来兴师问罪了啊?你凭什么到我房子里边去捣乱?难道你就把我这个东厂大档头镇抚司都指挥佥事不看在眼里,任你鱼肉吗?”凌云冲右手一挥,恶狠狠的指他,字字如锋芒的道:“因为我怀疑你!”许显纯勃然大怒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凌云冲高声道:“我是……”正要上前,黄坤一把抱住他腰拦住他。黄坤没见过二人如此暴怒恶吵,顿时恐惧不堪,赶忙出来劝架,好言好语的说道:“哎哎,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好弟兄何必这个样?有什么事情也要慢慢说,慢慢谈嘛。”他见苗头不对,充作和事老。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和许显纯只管恶狠狠的瞪视,两人彼此不让分毫,眼中直欲喷出火来。许显纯仍旧是恶毒阴鸷之相,但是他的派头却难掩其江河日下的形势,凌云冲的嚣张,挑衅,都昭示着他的圣眷隆恩,一副扳不倒你死不罢休的样子。黄坤见此情状,对手下挥挥手道:“哎哎,出去出去,快点!”众手下应声退了出门。许显纯阴狠的道:“你这样急于动我,是不是怕我抓住你的把柄啊?”凌云冲手一挥,气势汹汹的朗声道:“我管你干什么?打从我进东厂开始,就是要把你这个老乌龟给扳下来!”话音刚落,一掌“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凌云冲的音调在提高,说还不算,还“乒乒乓乓”的拍桌子。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许显纯怒不可遏,阴森的威胁道:“你再多说一遍?”凌云冲根本不当回事,多说怎样,还要让许显纯听得更清楚,大声地,一字一字地往外喊:“老,乌,龟!”许显纯气得都要炸了,叫道:“你!”右手一挥,想冲上前。凌云冲丝毫不惧,反而更凶,双手一挥,高声道:“来啊!”许显纯这时已是七窍生烟,看样子就要冲上去了,黄坤赶紧在两人中间抱着头跪下,干哭道:“我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动武呀啊呵,啊呀,这可是我的家呀,你们要是打起来,把我的屋弄得烂七八糟,督公怪罪下来,我的头可就没有了。我求求你们了,高抬贵手啊,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老大。”一边说一边觑着两人脸上的颜色变化。

凌云冲朝地下跪的黄坤瞥了一眼,转而目光就如利剑一般,射出咄咄逼人的森寒戾气直瞪向许显纯。许显纯见黄坤哭着下跪劝架,又抬出魏忠贤的名头,只得气臌臌的收住了手,眼光阴煞之极的瞪向凌云冲,全然一副吃人的凶像。黄坤看他俩有点听进去的意思,于是慢慢站起身来,劝道:“要比啊,你们就比手段,比心计,可千万不要动刀动枪的,督公不是说过了吗?刀枪拳头都没有用啊,就是你胜了别人,不是自己也得吃亏吗?要是整别人就要整得他了无生机绝无希望,可是现在咱们要活呀,何必干受苦?”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许显纯怒声阻止黄坤,喝道:“别说了!越听越心烦!”凌云冲目中寒光瞪着许显纯,露出一丝揶揄之色,冷笑道:“我倒是越听越有趣!”黄坤虽然还对许显纯的余威有顾忌,但对许显纯的态度不久尾随而至的就是有恃无恐、冷漠了,他见凌云冲把许显纯气得够呛,便在二人夹缝中劝和的言语里夹着刻毒的煽风点火。许显纯阴森森的道:“凌云冲,这一仗可是你挑起来的,是死是活那可就由不得你了。”凌云冲眼里透着寒光,大声警告他道:“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这个大档头的位子我准备要坐上去了!”许显纯气得发抖,冷哼道:“啊,咱们走着瞧!”转身走出房间。黄坤追过去,喊道:“嗨,老大,老大,老大。”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冷冷大笑:“呵哈哈哈哈哈……”笑得癫傲狂纵之极。黄坤嗲声的陪笑:“啊呀啊哈……”凌云冲盯着黄坤,似笑非笑地道:“你这趟男人的眼泪倒比女人的笑容还厉害啊,居然让咱们打不起来,动不了手!呵呵呵呵……”黄坤无奈的道:“还不错?吓得我的心那怦怦的跳啊,小凌兄弟,以后你可千万别玩火了,好吗?”凌云冲笑容渐收,傲气的道:“呵,我也没办法啊,谁叫我天生是一头惹火的麒麟!哼!”说着拂袖而去。黄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想这关可算是有惊无险,还好还好。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和许显纯激烈对峙这事很快在东厂传开,魏忠贤就此知道,凌云冲这一调查,许显纯就在暗中调换了犯人的卷宗资料,可见在宫内安插人手给自己下毒的果然是许显纯,这个案子已是水落石出了。陆超觉得现在时事紧张,很担心事情越闹越坏,东厂里面的人无所适从无法做事,就找魏忠贤反应自己的想法,说凌许二人明争不休暗斗不叠,希望魏忠贤出来说几句话,平息这件事。魏忠贤说他不能这么做,他认为人不锻炼不成熟,他说东厂里明争暗斗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天底下每个角落都在斗争,外面的人都把东厂当成大敌了,自己人在里头还不能斗的话出去怎么跟人家斗。陆超只得听从吩咐。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话分两头。那日,朱由检方正安程雅言刚离开悦来赌坊不久,任青阳也辞别了林清风,说要回福建福州。林清风问所为何事,任青阳告诉林清风,她要带着母亲的骨灰坛回家乡安葬。这是她的母亲临终之时对她的嘱托,将来若有机会,要她把自己的骨灰带回福州和她的父亲合葬在一起。初九执意要陪任青阳回去,她只得答应了。临行之时,林清风以酒送别,古人说,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而任青阳却是,此去江南无故人,这酒怎么也要喝一口,留恋不舍地问她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这里。

任青阳说若是有机会,她当然还会再回来月泉镇的,毕竟这里还有她的朋友和回忆。两人对饮了一壶。林清风准备好一辆马车,亲自送任青阳和初九出镇,依依惜别。任青阳和初九驾车行了数日,到了长江码头便转走水路,不日便到了福州。十几年了,回到久别的故乡,似乎觉得很多东西变得陌生,街道人群,亭台楼院,已不复当年。唯一没有变的是城外一座小山上竹林里任家的墓冢。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随着遥远的记忆,任青阳沿着山间小路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当年她孩提时,她的母亲就修缮成这个模样,现在回来看到仍然如当年一样。任青阳心中百感交集,人世沧桑,悲欢离合,安葬母亲骨灰之时,一次次禁不住落下泪来。不过她发现任家墓冢似乎有人打理和修葺,周围的环境整洁有秩井井有条,不觉有些纳闷,会是谁呢?难道是父亲以前的好友?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在这座小山上的这片竹林顷刻即至,任青阳和初九在竹林中行了数丈,便见两间竹子盖的小屋,构筑甚是精致,那是当年她的母亲花了不少银两请这里的村民建的,那场大火灾后为了避难,她母亲便带着她到了这里,也是陪伴她的父亲和大娘。直到有一天她父亲生意上的一个朋友捎来消息,说在北直隶河间府打听到她姐姐的消息。她母亲听后,断定她姐姐应该还在那户财主家里,所以带着她离开了这里,回到北方去找她姐姐。竹屋里的陈设很简单,桌椅床而已,因为年久无人居住,屋子里早已灰尘满盖,家具也蒙蔽厚厚的尘埃,任青阳和初九打扫了一天才弄得像模像样,两人便在这两间小屋住了下来,当天她就找到店铺买下一块石碑,晚上她待在房间刻墓碑,刻上父母家人和自己立碑之人的名字。第二日便让初九帮忙扛着这块新的石碑跟自己去墓冢重新立碑。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两人谈心,任青阳问初九想不想父母亲人,初九说也很想找到自己的父母亲人,可惜完全不记得,怎么找呢。他是个孤儿,当年被一户人家捡到他之时他只有六七岁,那时别人把他捡回去的时候刚好是大年初九,所以就把他叫做初九了。任青阳说会尽量帮他找到他的父母或者是亲人,初九心下感激不尽,连声说谢。任青阳一时漫无心情,只想多在这里待一阵子,多陪伴父母一些时候。每当她拿出那十二只生肖翡翠睹物思人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父母亲人和自己的幸福时光,而看到凌云冲刻着牛背兔的那只兔子生肖翡翠,她总是情不自禁的脸露笑容,心想他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真的死了呢。童年幸福生活的永恒回忆和不久前知心知己的刻骨铭心,父母家人凌云冲,他们的身影和一幕幕场景轮番在任青阳脑子里浮现。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这里是个十分清幽的所在,四周山峰环抱,处身之所是在一个山谷之中,树林苍翠,遍地山花,枝头啼鸟唱和不绝。夜晚偶尔会听见有人吹奏竹叶之声,任青阳和初九都觉得很奇怪,声音很远,断断续续,听不甚清楚,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山后面。这日,任青阳带着祭品和钱纸,到墓冢上香,初九仍然陪在她身边。走将近去,只见墓冢前跪着一个中年男人,轻袍缓带,装束打扮如村民无异。任青阳觉得奇怪,怎么有别的人来上坟?于是快步走过去,初九跟上,以为是她认识的叔伯之类的人物,问道:“青阳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任青阳道:“不认识,我爹的朋友我都认识,依稀还有一些印象,可是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说话间两人已渐渐走近。那中年男人听见脚步声,随即站起转过身来,见有人到来,神色一怔,任青阳望见这人一张方脸,四十来岁五十岁不到年纪,形貌威武,面相生疏,自己确实不知道他是谁。任青阳走上前去,问道:“敢问这位大叔为何给我父亲上坟呢?”那人惊讶的一愣,问道:“任永明先生是你的父亲?”任青阳道:“正是。我是他的女儿,任青阳。”那人深深一揖,九十度鞠躬,一脸愧疚悔过的神情,郑重的道:“任姑娘请接受我的忏悔。”他这话以及肃然的样子让任青阳不禁奇怪起来,问道:“你究竟是谁?和我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那男人道:“我叫柴崎英纪,是东瀛德川幕府平户大藩松浦氏帐下的一名武士。当年我们柴崎全家到中土来做生意,到了福州,当时这里的税监高寀跟我们常有往来,买卖军火互通情报。在十三年前,福州商民声讨高寀罪行,围攻税监衙门,我当时卖给他一批火器。高寀怙恶不悛,派兵杀伤商民百余人,又施放火箭,烧毁民居无数。也不知道高寀从哪里知道东瀛邪蟒这种毒药,为了敲他一笔竹杠,我昧着良心也卖给了他。谁知收取不义之财终归会得报应的,那年我带着全家回东瀛,在海上遇到大风浪,整艘船都沉没了,一家人被海浪冲散了。我是又丧妻又失子,一定是死难商民的阴魂来找我算帐,高寀是凶手,但我是帮凶,同样的罪孽深重,罪责难逃。这些年我活得像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几年前,我又回到中土,找寻我失踪的儿子,可惜老天爷要惩罚我,至今也不让我们父子团聚,又或许我儿子已经死于非命,这都是我的错,我的罪过。我打听到这附近埋葬有枉死的商民百姓,那边山头有当年死难者的坟墓,我就经常到这些地方悔过,修葺这些坟墓。我就住在山后,如果任姑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我自当竭力效劳,以赎当年之罪。”说着又是深深一揖,九十度鞠躬。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任青阳一时愕然,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一个人,而且还是个东瀛人,寻思:“高寀横行不法,交通倭寇,他知道东瀛邪蟒这种毒倒也没什么希奇。看柴崎英纪这般情形,已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本来只要一提到当年这场**火事,任青阳就愤恨难平,但是现在看到柴崎英纪忏悔不已的样子,她并没有多恨这个帮凶,刚才冒起的怒气渐渐消弭,平静的道:“看样子你是洗心革面改恶向善了。你如此悔恨愧疚,认为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为此受到了很重的良心谴责,你住在这里做护坟之事,是希望有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你会为此深受内心不安的折磨,不仅会严正地告诫自己,还良心发现的重回这里守护这些坟墓,或许你一辈子也会记得你所做的错事。既然你已知错能改,又能自我反省的话,我就既往不咎。我跟你之间的仇是无法消除的,只是,我并不会恨你。”

柴崎英纪又再深深一揖,九十度鞠躬,道:“听到任姑娘这么说,我的心里总算好过一点了。我知道这个悲剧已然发生,这个仇也已然存在,不可能消除,也无法消逝,只求任姑娘对我无恨。谢谢任姑娘,接受我的忏悔。”说着又是深深一揖,九十度鞠躬。初九对任青阳道:“青阳姐,咱们上坟吧。”任青阳点了点头。上香礼拜之后,任青阳和初九起身准备离开,见柴崎英纪的身影已没入林中深处。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夜晚,任青阳和初九在房间里又听见有人吹奏竹叶,声音清幽怅然,曲调不似中原音律,忽的想到柴崎英纪说自己住在后山,会不会吹竹叶子的就是他呢?随即走到屋子外面,但见初九呆立院中,专心地听着这竹叶之声,神色凄迷,若有所思。任青阳问道:“怎么了,初九,一副想哭的样子。”初九回过头,眼中闪着泪花,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这曲子就想哭。”任青阳道:“这曲子不好听啊,吹得人好心寒。”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初九道:“我好象听过这曲子。就像是在梦里听过似的,很遥远,很遥远。”任青阳道:“你再想想看,会不会让你想起童年的往事呢。”初九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怅然道:“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一些很模糊很特别的事。小时候,我娘好象吹的就是这支曲子,也是用竹叶吹奏的。”任青阳心念一动,道:“不如我们明天去找柴崎英纪问个清楚。”初九道:“我们真的要去问那个东瀛人?”任青阳道:“不问怎么知道呢,或许他知道你的身世也说不定啊。”初九点了点头。任青阳叫他早点回房去休息,自己也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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