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客人们的吆喝声,初九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门外大堂的方向,又转头对方正安道:“对不起啊,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你需要什么呢,我待会儿再拿给你。”说罢就离开,转身走出房门。方正安环顾房内,喃喃自语道:“五福客栈?就是这里?”忽觉得手臂一阵疼痛,他看见已经被包扎好了,心道:“难道毒真的解了吗?”自己又运气感觉了一下,觉得身体也舒服了很多,放宽了心,毒应该是真的已经解了。方正安想到这里,心下很是感激那位素未谋面的老板,他本以为自己和李大人一样,中此东厂之毒必死无疑,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活着,转念又一想,那老板是做生意的,一会儿找我付帐咋办?我没银子咋整?方正安念及应当感恩图报,却想到自己没有银子,一时陷入混乱中。
五福客栈,店堂里,人声鼎沸,满堂喧哗。一个客商打扮的人骂骂咧咧:“再不上菜,小心我一把火把这儿烧了!”“吵吵吵,吵什么吵,你的菜不是来了吗?”这时,任青阳一手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一边不轻不重地甩了他一句,一边把两个菜盘往桌子上随手一搁,右手撩着鬓边一缕头发,冷冰冰的斜瞥了那客商一眼,然后双手交叉一抱在胸前,姿态极是高傲。那客商转头一看来人,登时眼睛一亮,绕着任青阳看了一圈,转到另一边,伸手搂了她的腰。“哟,你想干什么啊?”任青阳说着侧身闪开。那客商笑中带色的说道:“不干什么,本大爷奔波多日都没碰过女人,想不到在这里有一个如此动人的美女。”边说边伸手去摸任青阳的手。任青阳见状敏捷的收回了手,似笑非笑的道:“这里的好东西多得是呢,只要你肯花银子就行了。”那客商大笑道:“大爷有的是银子,不知道你卖不卖呢?”
任青阳笑道:“我打开门做生意,你肯花银子,怎么会不卖呢?”那客商奸笑道:“够爽快,我喜欢,你开个价钱给我。”任青阳道:“等你吃完这顿再说吧。”那客商淫笑道:“我看到你这么风骚,对这顿饭已经不感兴趣了。”任青阳道:“那么就是说结帐咯?”那客商道:“好,帮我结帐。”任青阳喊道:“初九,这位大爷说要结帐了。”初九跑过来:“来了。大爷,谢谢你,二百两三钱六分整。”那客商惊道:“什么?开玩笑啊。”任青阳道:“谁跟你开玩笑,这两样菜三钱六分整,你摸过我的手,五十两,搂过我的腰,一百五十两,一共是……”
“二百两三钱六分整。”不等任青阳说完,初九马上接口。那客商骂道:“混帐!你勒索我啊?”初九理直气壮的骂道:“你才混帐!付不起就别来五福客栈,你要是少给一个子儿,就别想走着出去。”那客商大骂道:“你这家黑店,简直无法无天!”任青阳鄙夷的道:“你这种人,我一年不知道要杀多少。”那客商怒骂道:“岂有此理!”随即出手打人。可是这厮实在不禁打,任青阳三拳两脚几招就把他打倒,然后一脚踢中他下巴,把他踹翻在地,呸道:“不知好歹,带到后面去。”初九点头,拖起那客商就走。任青阳见店堂众人一片哗然,笑道:“各位没事了,你们继续慢慢用吧。”言毕,走去后面。此处17,K,唯一版虽然也多定修新,但内容部分是乱章、错章、重复章,故意防盗;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改,逐一修定,另有剧情变动。
客栈厨房。那客商两手被绑,初九拿着一把大菜刀,道:“青阳姐,怎么处置这个混帐家伙?”任青阳道:“把他手脚都砍断了,丢到荒漠里去。”那客商吓得只管求饶:“别这样,饶我一命吧,放过我吧。”初九冲着他拿刀一指,道:“哎呀,大爷你怕什么。我熟得很呐,连刀口都磨利了。只要我在你脖子上划一下,就像被蚊子咬一下,血就淅沥哗啦的流出来了,我向你保证,不到半个时辰血就会流干的。舒服得很。嘿嘿嘿。”任青阳侧头看着初九这么说,忍不住笑起来,地上的那客商却不住的哆嗦,战战兢兢的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官差。”初九道:“干吗?你吓唬谁呐?”那客商道:“我是东厂的人。”任青阳道:“东厂?”似乎不太信东厂番子武功如此不济,事实这个假扮的客商,只是东厂就地在官府找来的线人罢了,行前探路,再给后面到来的东厂番子回报。正本小说唯一福地:东卿的新郎博客;此处17,K,唯一版虽然也多定修新,但内容部分是乱章、错章、重复章,故意防盗;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改,逐一修定,另有剧情变动。
任青阳冷冷的道:“你们东厂一直是我不想开罪的人,因为你们真的很可怕,也太厉害了,如果谁招惹了东厂,那一辈子也没太平日子过啊。”向初九看了一眼,又盯着那客商道:“所以呢,我立过誓,绝不招惹东厂的人。”说着嘴角挂着冷笑。那客商道:“那就快放了我。”任青阳道:“但是如果真的招惹了,千万不能留下任何活口,半个也不可以,所以一定要把你杀掉,以绝后患。”这时炉灶上煎着的药溢了出来,滴在炭火上哧哧的响。
“唉呀,药都潽出来了。”任青阳惊呼一声,赶忙走过去,将药罐端下来,一边往碗里倒药一边道:“我拿药去给他喝。”回头对初九道:“看着他啊。砍归砍啊,血别喷得到处都是的。”边说边端着药碗走了出去。初九应承道:“嗯!”那客商连声求饶道:“别砍我。放了我吧。”初九冲着他又拿刀一指,摇头摆脑走上前,戏弄的道:“不用怕,官爷。”说着就动手。
方正安间房内,他正在折叠被子,任青阳端药进房来,放在桌上,轻声道:“喝药吧。”方正安一转身看到她,心头一凛,眼前这个女子穿的很单薄。方正安问道:“请问你们老板在不在?”任青阳道:“你找她干什么?”方正安道:“是她救了我,我想当面跟她道谢一声。”任青阳道:“道谢多没意思,给点儿诚意吧。”
方正安不明白她的意思,怔了一怔,一本正经的道:“在下很有诚意。”任青阳笑道:“就光会说?有没有银子呀?”说着,跟他伸手拿钱。方正安顿觉尴尬,支吾道:“我……我现在身无分文,但是将来一定会有。”任青阳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又不是向你讨债,干嘛要自讨苦吃,快把药给喝了吧,不然放凉了就没什么功效了。”方正安道一声谢谢,在桌旁坐下,端起药正要喝,走到了门口的任青阳又走了回来,坐在桌旁,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方正安放下碗,很正经的回答道:“在下姓方,名正安。”任青阳噗哧笑道:“方方正正,一本正经,你真没取错名字。”
方正安道:“请问姑娘是……”任青阳道:“你真不知道吗?我就是这里的老板啊。”方正安奇道:“你是这儿的老板?”任青阳昂首反问道:“怎么了?我不能做老板吗?”方正安忙道:“不是,只是我没想到这儿的老板这么年轻,还是一个……”“女人是吧?”任青阳随即接口,笑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方正安抱拳拱手,一脸诚意的道:“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欠你的银两,一定尽快还上。”任青阳咯咯一笑,挑刺道:“尽快是多久啊?我是个生意人,感激不尽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方正安迟疑片刻,说道:“在下现在身无分文,请受在下一拜。”说着便站起身来深深一揖,任青阳连忙扶起他,道:“那你倒不用拜我。因为不是我救你。”方正安奇道:“你的伙计说是你把我从荒漠里救回这里,还用独门秘方替我解毒,还有这些名贵药材。”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空碗。17,K,唯一新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有些删改、另有剧情变动。
任青阳道:“这些只不过是止血化淤,帮你排毒的中药而已。”方正安更奇怪了,问道:“那……敢问姑娘是用什么方法为在下解毒的?”任青阳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方正安认真的追问道:“有多长?”任青阳听他这么问觉得这人挺呆,于是决定逗逗他,故意不耐烦的道:“哎呀,瞧你这问的。解了毒就是解了毒了嘛,干什么非要知道是怎么解的呢?”方正安闻言,一时语塞。任青阳看着他欲问却很难开口的样子,心里觉得甚是好笑,娇笑道:“你真的想知道?”方正安答道:“是。”任青阳装作无奈的样子,轻叹一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告诉你呢?”
方正安心头暗忖:“这女子不知是何用意。如果要害我,为何要救我。言辞这般奇怪,不知想干什么。莫非她这个客栈有什么古怪。”他本来还想问这个女子程雅言有没有到来,现在这番情形的对话,他觉得不能问了。任青阳见他默然不语,觉得更好玩了,浅笑道:“我说真的呢。我确实不知道。一年前,有个来这里借宿的大夫,解药就是她给我的啊。”方正安问道:“是个大夫?”心想:没想到还有人能破解东厂研制的毒药,一定不是普通人。于是冲口而出问道。任青阳道:“是啊。还是个年轻俊俏的小哥儿呢。她一路独自行走,在荒漠里迷了路又被蝎子蛰了,是我带她走出去的。”此处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改,逐一修定,另有剧情变动。
方正安道:“姑娘真是仁心好义古道热肠。”任青阳笑道:“不过呢,我们之间是公平交易,她是有给‘诚意’的哦。”方正安露出好奇的神色,任青阳嗔道:“你乱想什么啊?她是个女的,扮成男装方便江湖行走而已。临走时,她送给我一瓶药,说是能解天下奇毒。当时我也不以为意,何况又没人中毒,拿什么去试呢。”说着笑起来,“没想到还真灵诶。你的毒我不懂得解,救你回来那时我就想着我有这解药,死马当作活马医呗,没想到她真的没骗我,果然能解奇毒。”方正安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任青阳道:“所以呢,你要谢的话,等日后若能见到那位美人大夫,你再好好谢谢她吧。”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改,逐一修定,另有剧情变动。
方正安诚恳的道:“不管怎么说,姑娘是从刀口下抢回我这条命的人。姑娘相救之德,在下衷心铭感。如果不是姑娘,我可能已经死在荒漠,无人知晓。如果不是姑娘,我也不可能能得这位神医的灵药相救。不管怎么说,请姑娘受在下一拜。”说着又深深一揖。他刚才要拜没拜成,被任青阳扶起,这次再拜,又被任青阳一拉,听得她语带调侃的说道:“哈,你这么喜欢拜,不如拜天地吧。”方正安闻言瞬间愣住,抬头只见一张笑得无限妩媚的俏脸,不由心中一动,却说不出话来。任青阳笑道:“娶了媳妇没有啊?”问了个最普通不过的问题,以试探对方是独自一人还是有其他同伴。方正安答道:“在下单身一人。”任青阳追问道:“光棍一个呀,老家在哪儿啊?”继续漫不经心的问话,试探对方的来路。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改,逐一修定,另有剧情变动。
方正安道:“我自小父母双亡,对于老家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任青阳道:“父母双亡?那倒也好……”方正安惊疑道:“啊?!”任青阳道:“好……可以为国……为人民无后顾之忧。”方正安道:“哦,对,对。”不由面露一丝苦笑。任青阳道:“有没有想过要成家立室啊?”方正安道:“我现在自身难保,哪有能力谈婚论嫁。”任青阳道:“你没有能力不要紧,你娶的媳妇有能力就行了嘛。”方正安不悦,瞪着任青阳,有点火气的道:“姑娘,我的婚姻大事不用你替我费心。”任青阳毫不示弱的逼近他跟前,嗔道:“你干嘛这么凶啊?你想强.奸我呀?”方正安急道:“喂!我哪有说过要强.奸你?”任青阳不依不饶,手指他胸口,挑衅的道:“你嘴里没有说,但是你心里面有想过,你敢不承认吗?”方正安气呼呼的冲口而出道:“是,我是很想强.奸你,姑娘你满意了吧?”他觉得从一开始就在被她戏耍,这时任青阳这句话更是引发了他所有不快,随口说了出来。任青阳忍不住大笑,道:“光是想没用,要做才是个男人嘛。”听了这话方正安又愣住了,任青阳却说着笑着飘然走出房去。方正安在后叫道:“姑娘……”愣的还没回过神来。17,K,唯一版
宁夏边塞,月泉镇上。程雅言戴着斗笠,薄沙罩面,背着装着菲菲的竹篓,牵着马,走在街道上,不一会儿便见到一家饭馆,但怕引人注意,不敢走进去吃点东西,犹豫了一会儿仍然继续赶路。忽然传来大队人马隆隆的马蹄声,程雅言立即握剑,拉起马匹转身奔进一条小巷躲避,忽听见背后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朋友,你从外地来的吧?这几日,东厂番子天天光顾这里,闹得镇上鸡飞狗跳。不过你不要惊慌,我这儿有地方藏身,绝对保证安全。”程雅言回过头,警惕地打量了对方几眼,见此人衣着打扮只是个寻常掌柜,冷声道:“看起来你很不简单,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那男子走近她跟前,说道:“我叫林清风,是这月泉镇七店十三铺的大当家,我开的赌坊就在隔壁街,刚才看你想进饭馆又不进,所以过来打个招呼。在这个镇上,各位街坊弟兄老少爷们都听我的,我看你现在还是跟我去躲藏一段时间,入夜之后我把你放出来,方便逃走啊。”
程雅言似信非信,反问道:“凭什么相信你?”林清风道:“你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对不对?”程雅言道:“是的。我实在弄不明白,什么原因需要你这样的人拿出性命来得罪东厂呢?”林清风道:“我在这镇上开赌坊,谁不认识我林大官人。跟你做这笔买卖啊,价钱好说,十两,怎么样?”程雅言冷哼一声,道:“你真会做生意啊,我告诉你,你可别耍我,否则我一定找你陪葬。”林清风笑嘻嘻的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只做活人生意,我从不打死人主意的。”程雅言道:“你就不怕我跑了吗?”林清风道:“你放心,我这地方没有其它出口,我不会做亏本生意的,请吧。”程雅言听出大队人马的马蹄声渐远,道:“你勿须冒险,要是被番子抓住,你可是在劫难逃。”说完拉起马匹就走。林清风叮咛道:“姑娘,路上当心。”程雅言也不回头,越行越远。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减、逐一修改,另有剧情变动。
程雅言牵着马,走入巷道,听见一阵吆喝声:“来,酥脆的烤饼喽。”走得几步,在路边见有一烤饼摊,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正在朝道口叫卖。程雅言寻思,前面荒漠少有人烟,买上干粮也好赶路,于是拉低斗笠走了过去,道:“给我两个烤饼。”那摊主道:“好嘞。”从锅子边拿起纸张,从平底烤盘上夹出两个烤饼,递给程雅言,道:“给。多谢小哥儿啊。小哥儿是要出关吧?”程雅言道:“你怎么知道?”摊主道:“我知道前面怎么走,跟我来吧。”程雅言觉察异样,随即跟着走。
走到一僻静处,那摊主猛然回身,手持匕首,一下架在程雅言脖子上,恶狠狠的道:“小子,识相的跟我走,不然的话……”程雅言镇定自若,冷声道:“虾兵蟹将,这一趟你们白走了。”说着右手弹出,打掉那人手上的匕首,眨眼之间,拔剑出鞘,一招便抵上那人的脖子,道:“从来没有见到一个烤饼师傅的手这样整洁过。说,是谁派你来的?”那人硬邦邦地道:“不知道。”“哧”的一声,宝剑刺出,那人立毙当场,程雅言道:“唯一活命的机会,可惜你错过了。”忽然,有几人从四面提刀朝程雅言冲过来。程雅言沉着应战,数十多招挥剑狂刺狂削,不消半晌就把他们杀得无一活口,随即跳上马背急奔出镇。
不久,便行至月泉镇外的戈壁。此时天色已晚,晚霞漫天,笼罩四野。程雅言找了一处背风的沙丘,准备露宿。她生起一堆火,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给菲菲盖上,等菲菲睡着,自己守护在一旁,看着天空中那轮明月不禁想,这月泉镇还真是名副其实,月光如此清明,犹如清泉,一泻千里,令人心静。程雅言拿出腰间的箫把玩着,心想表哥方正安不知道怎么样了。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有些删减、另有剧情变动。
在程雅言眼里,她的这个举人表哥就是个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标准书呆子,不知变通还相当固执,有时候甚至被人欺负还要她这个妹妹帮他出头,倒不是他找程雅言帮忙,他还不至于这么没出息,只是他妹妹看不过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替他出头。方正安常常跟程雅言讲做人的大道理,唠唠叨叨,听得程雅言耳朵都起茧子了,他却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由这十几年种种,程雅言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方脑袋”,平常她就这么叫她那个憨哥哥。
翌日,晨曦初露,程雅言带着菲菲骑马上路了。眼前黄沙漠漠,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马背上的程雅言极目远眺,放眼一片荒凉,几乎看不到尽头。行了一阵,始终不见半个人影。程雅言心下有点发慌,不知自己是否走着走着迷了路。她以太阳作参照物,辨别方向,继续向西面走去。但行至下午时分,天气转阴,眼望万里黄土,她不禁有些找不到方向。这时,背后竹篓里的菲菲说道:“雅言姐姐,我渴了。”
程雅言放下竹篓,取下水壶给菲菲,道:“江湖险恶,敌人凶残,你怕不怕?”菲菲道:“我不怕,我要把武功练好,将来为爷爷报仇。”程雅言道:“记着报仇是不错的,可是天底下好玩的事情多着呢,你也不能错过哦。”忽然听见沙丘那边有马蹄声传来。程雅言道:“快进去。”把菲菲装进竹篓,自己带上斗笠,一手握剑,一手引着马缰,继续上路,只见一队商队,骑马而来。带头的一个人也是头戴斗笠。
程雅言经过他面前时,他拉下蒙面黑巾,主动搭话道:“你是中原人吗?”程雅言道:“是的。”既不看他,脚下也不停步。只听得那人道:“难得,难得,万里黄土难得碰上了一个自己人,巧合,巧合。哈哈哈哈哈……”说着开怀一笑,仰头喝下一口酒,又道:“应该浮一大白。”朗笑声中把酒壶递过来,“来一口吧。”好像对待老朋友一样。程雅言看到一张灿烂的笑脸,见他虽作寻常人的服饰打扮,但她却瞧得出他身负武功,暗猜这是一位江湖武林人。她对上他的眼光,淡淡一句:“我不喝酒,谢谢。”那人脸上仍带着亲切的笑意,道:“跟你聊聊天啊,既然碰上了就交个朋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程雅言正色道:“我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聊天,更不喜欢胡乱交朋友。我要走了,再见。”说着就走,却听见那人问道:“你第一次出关?”
程雅言一听,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回头道:“你怎么知道?”那人道:“一看你这么冲动的样子,就知道你是头一次来这里的人。沙漠上有的是旋风,一股一股的沙浪涌动,沙丘很快就改变了方向,很容易迷路,尤其是从来没到过这鬼地方的人,不知道厉害。”程雅言越发诧异,奇道:“难道你想说……我走错了路吗?”那人笑道:“难道不是吗?你尽管往那边走走,看看有没有路。”程雅言不自禁地扭头瞧了一眼远处,犹疑不决站着没动。那人爽朗一笑,道:“既然你也是出关,咱们该是同路人啊,哈哈哈……”
程雅言喃喃道:“看来我走错了方向。”那人笑道:“走吧,跟咱们一块儿上路。”程雅言闻言仔细看了他一眼,似无异样,随即调转马头走回来。那人道:“我走过这个沙漠不下十几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徒步走出这个沙漠。我相信你的胆量很大,本事也不小,可是要走过沙漠,并不能只靠这些。”说着指了指远处的一片沙丘,道:“我们刚才说话的时候,这片沙丘已经改变了很多,明天这个时候,它可能都不见了。这片沙漠已经吃掉了不少人,也不在乎多你一个。”程雅言默然盯着他,只见他渐渐收起了笑容,真诚地说道:“我一直喜欢在路上多交几个朋友,也不为什么,无聊的时候可以聊聊天,迷路的时候可以互相提醒,危险的时候呢,也可以彼此照应。”程雅言神色不动地道:“谢谢。”
那人道:“我叫凌云冲,你呢?”程雅言道:“程雅言。”凌云冲道:“自古说:山在西来水在东,*皆朋友,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能碰上也算是有缘啊。”程雅言道:“是的。真巧,咱们同路。”凌云冲随手指了一下后面那大约十来个商旅模样的人,说道:“这些个商旅他们也是不认得路的……”话似乎还没说完,那商旅的头儿不耐烦的催促道:“喂,天就快黑了,还啰嗦个什么?”凌云冲扭过头去扫了他一眼,道:“催什么?就走了。”又看着程雅言道:“走吧,可以的话,天黑之前我们会到达五福客栈。晚上还有热饭可以吃,好酒可以喝。”程雅言一听见五福客栈四个字,立时精神一振,微微笑道:“谢谢。那就有劳兄台带路。”刚才不知这人是敌是友,程雅言十分警惕,所以口气强硬,这下终于少许放宽了心。反正也是迷了路,不如跟这个人走。
行至傍晚,一座客栈真的出现在眼前。程雅言彻底放心。初九在门口远远的见有人到来,朝客栈内喊道:“青阳姐,有商旅来哦。”只听见任青阳的声音在大堂内回道:“快请他们进来呗。”初九跑上去和众人打招呼。凌云冲下马走进客栈,进去刚不久,任青阳的声音就从楼上传了出来:“客官,你们来得可真巧,要是再晚一点,天色黑了,就不好走了。”任青阳面露职业笑容,先开口招呼道。
凌云冲闻声抬头一看,一个年轻女子正从楼上步履轻盈地走下来,只见她一袭米白色布衣,下着青布裙,腰肢似风袅杨柳,双目若飞凤传情,妩媚中透着英气,正朝着他们这里看来。凌云冲笑道:“不是我们来的巧,是老板您的客栈开得好,地点适中,与人方便啊。”
任青阳翩然走近,巧笑嫣然,问道:“两位是来住店的?”凌云冲抬眼环顾一圈,笑道:“呵呵,这地方蛮不错的。在下凌云冲,多有打搅。”虽在怡然笑着,却神情从容气度深沉。任青阳见眼前这个男子和自己年纪相仿,他身上穿着一件浆洗得已旧的青布衫,脚上是一双普通的皂布毡靴,清瘦的脸棱角分明,那双澈亮的眼睛隐隐透着不一样的光芒,即使竭力掩藏光华,却仍能从其中窥见几缕惊世之光来,但见他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眉目俊逸,神采飞扬,可又感觉他深不可测,有一种莫名的可怕,决非善欺的主。
任青阳审视凌云冲片刻,笑了笑说道:“看来几位是远道而来的啊。”不经意眼光一瞥,看见他背上背着的粗布包袱,露了个貌似琵琶二胡弦子之类的乐器的柄头在外面。一转头,瞧见一位容颜清秀的客人,正是程雅言,对方亦是注目回视。在江湖上打滚多年练就的直觉让任青阳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女子,且身手相当的不错,走过去问道:“两位一道来的?”
程雅言道:“我们是在路上碰见的。”任青阳道:“好,那我给你们开两个房间。”这时福叔走了过来,帮程雅言抱竹篓,程雅言道:“不用,我自己来。”不小心手一软,竹篓差点滑落,福叔立即一抬脚以膝盖稳住。程雅言道:“谢谢。”心道:“功力不弱,看来这客栈也不简单。”一颗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任青阳的目光落在这一行人中头戴斗笠、身着商人衣服却身怀兵器,还带着一只大箱子的那几个客人身上,心道:“这些人来路不明,不黑不白的,可要多留点神。”笑问:“我是这的掌柜,几位要几间房呢?”这几人中一个打头模样的人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哥儿几个就住一间。”任青阳道:“那好啊。”转身走到柜台里,写了一通,转头喊道:“初九,带这几位客官上二楼客房。”初九应声,上前招呼,带着那几个人上了二楼。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减、逐一修改,另有剧情变动。
任青阳看向凌云冲,问道:“你们两位打算住几天?”凌云冲道:“明儿就走。”任青阳道:“你跟他们不是一道的?”凌云冲道:“不是,我一个人。”任青阳道:“哦,那请凌公子跟初九上二楼吧,靠右首那儿还有间上房。”凌云冲谢过,上了二楼。任青阳托着蜡烛走出柜台,对程雅言道:“这位客官,请跟我来吧。”程雅言应了一声,任青阳便引她上楼。“你也是明儿就走吗?”二楼走廊上,任青阳边引路边问。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程雅言道:“不,我等一个人。”这时菲菲从竹篓里探了头出来,程雅言见状立刻盖好上面的白布。
任青阳却已瞧在眼里,心道:“自打她进来,我就瞧这竹篓有古怪,难道是肉票?”顺势说道:“你这行囊可真不轻便,难得你一路驮着,走到这个地方。”程雅言冷冷地道:“我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开客栈的,竟然是你这样一个女人。”任青阳一笑,问道:“客官,这次到关外是公事,还是私事啊?”程雅言道:“好象都不关你的事吧?”任青阳道:“我也不过是闲话一句,客官你不想说就甭说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子,空有一副热心肠,领情的自然会欣赏,不领情的话……”程雅言道:“你就当我不领情好了。”任青阳道:“我又不是说你,你干吗不打自招啊。”
说话间已到了客房门前,任青阳道:“就是这间了,走廊尽头,有遮有挡,方便你把东西给藏好。”程雅言道:“你说的对,到什么地方,碰上什么样的人,就得提防着什么。”任青阳道:“安心的休息吧。”程雅言道:“我会小心的。”任青阳哼的一声,转身离去。对这伙人,她有着一万个好奇心,不时的试探一下底细、打量着女扮男装的程雅言,心想她若非一身皂色长衫,绝对是个美人儿。这两个女子彼此间莫名其妙的生出些许不屑与较劲。
夜,再一次降临,静的出奇。程雅言思忖一阵,觉得需得去摸摸底。那一伙在沙漠上遇到的人,不知是什么来路,此间的老板娘也绝非寻常人物,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险。想到这儿,便对菲菲道:“你坐这儿别动,姐姐出去一下,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吹响这支箫,我马上就回来。”菲菲接过箫应了。程雅言离开房间外出探查,她施展轻功,先窜到那几个客商的窗户外,悄悄走近,听得一人骂道:“你这混帐,竟然弄掉地图,现下耽误了大人的大事。”另一人怯懦道:“属下该死。”那人又骂道:“如果这趟办砸了这事,大家都得死。”又一人道:“头儿,今天咱们不是碰上那个姓凌的家伙,让他给咱们带路吗?”那人道:“谁知道这个人到底认不认得出关的路呢?这个沙漠难走,没有地图如何能行?这事非同小可。咱们先派去在前边探路的那个线人,怎么在这里没有碰到了?是不是走错了路,或者他知道现下这种状况,这趟回去生死难料,索性溜掉了?”
忽然风吹窗户格响,一人惊慌之下,喝问:“什么人!”程雅言一听,立即几个腾跃跳到客栈楼下,从大门走进。门开,初九点着蜡烛走出来,见是程雅言,奇道:“客官,外面这么冷,晚上还出去逛沙漠啊?”程雅言随口应道:“哦,房里太热了嘛。”初九道:“我怎么不觉得热。”程雅言窜回房中,喘了口气,见菲菲好好的,便安了心。心想刚才暴露了行踪,不能再去打探。可是又睡不着觉,也不能睡觉,于是接过菲菲手中的箫吹了起来,音韵清幽柔和,曲调回旋婉转,忽轻忽响,忽高忽低,此伏彼起,连绵不绝,甚是悦耳动心。美妙的箫声回荡在夜空,令人心驰神醉。程雅言吹了一阵停了下来,走到窗边,抬头见月色还是那么明亮,呆呆的望了好一阵。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有些删减、另有剧情变动。
第二天早晨,程雅言房间,她正在准备装好竹篓,抱菲菲进去,忽然听见有人敲门。程雅言问道:“谁?”听得门外男声道:“凌云冲。”当即放下菲菲去开门,“请进。”打开门,看见正是凌云冲。“在这儿多住一天吧,明天我们一块儿上路,好吗?”凌云冲走进门来笑道。程雅言再次看见眼前的他,只觉他绝不是一个普通人,也不像一个生意人,他究竟是什么人呢?便试探地问道:“住了一晚,你觉不觉得这个客栈有点儿邪门?”凌云冲笑容一敛,道:“就是一家客栈而已,有什么希奇?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再说在这样一个乱世里,有什么地方可以称得上是安乐土呢?”程雅言听他话里颇有深意,说道:“我总觉得这里的老板来路不明,没安好心。”凌云冲轻轻一笑,似有意似无意地说道:“你女扮男装,还背着一个小孩儿装在竹篓里,别人也一样会说你来路不明,没安好心。”程雅言闻言脸色陡然大变,眼里闪出一抹凌厉的光芒。
凌云冲丝毫没有伤她之意,看着她脸,语气平静地说道:“走在这边关的人,有哪个不是背着一些东西?你背着一个小孩儿,而那些商贾背着几箱银两,虽然各有各的理由,目的却都一样,只想平平安安的走出关外。”程雅言凝注着他,出其不意地问道:“那你背着的又是什么?”凌云冲似乎想不到她会这样问,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沉默了一下。程雅言心念一转,不等他回答,即刻追问道:“那些人的地图,是你偷的?”凌云冲微微一怔,暗忖一定是她昨晚跑去他们那儿偷听到了什么,很快反问道:“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我这么讨人厌,你也不用说我是个贼吧?”
程雅言轻笑出声,道:“你放心,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凌云冲道:“你凭什么就说是我偷的?他们这一路走来,接触过的人何其多,无凭无据,你何以见得啊?”程雅言道:“你这人倒也有趣,就算你是一个江洋大盗又有什么可怕呢?何况那伙人他们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啊。”凌云冲呵呵一笑,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何必多管闲事呢?你背着一个小孩儿,我又没有问过你干吗要带着一个小孩儿上哪儿,小孩儿是什么来路,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程雅言会意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凌云冲正色道:“不管怎么说,咱们总归是同路人,明天还要一起走出关外,总要互相照应一下,不是吗?”
程雅言道:“我还会在这里待三天,三天之后我再走。”凌云冲问道:“你要等人吗?”程雅言道:“是的。”凌云冲笑道:“昨晚的箫声是你吹奏的吧?动听的箫声。”程雅言微微愣了一下,道:“你喜欢听啊?”凌云冲极为欣赏地说道:“非常喜欢!可惜在听得最出神的时候,那箫声就止住了,我希望它不要停下来,还走出来瞧瞧了。”程雅言心中一动,道:“那你等着听了一晚上?”凌云冲点了一点头,笑道:“是啊。你的箫声在最后的一刹那显然有些乱了,因为你有心事吧。”程雅言微微一笑,道:“你有一双好耳朵。”凌云冲道:“也要有好的箫声,好耳朵才派得上用场。希望在分别之前,这三天之中还能有缘再听到你的箫声。”程雅言浅笑道:“一定。”这时,客栈楼下院子门口传来一阵马车声,两人走到窗口,寻声往楼下看去。程雅言一看,驾车的人正是表哥方正安,不禁狂喜道:“我等的人到了。”对凌云冲说道:“帮我看着菲菲。”说完提着剑冲出房门。
程雅言腾跃二三下,从一个牲口棚顶跳下地,径直往方正安进去的那个小屋子奔去。任青阳正在院里收拾玉米棒子,忽的看见这样一个连飞带跳的人影,喝道:“谁?”一个转身,看到正是提着剑的程雅言。任青阳大声骂道:“你爷爷的,大门不走走小道,藏偷缩尾的,就知道不是个好人,贼性难改。”程雅言毫不客气道:“滚开。”两人开打,程雅言并未出剑,只守未攻,绕着棚柱子飞转了几圈,任青阳根本近不了她身,然后又一鲤鱼飞姿,“呼”的一下从那间小屋子的窗户钻了进去。任青阳见状骂道:“你爷爷的。”
程雅言进去,看见果然是方正安,惊喜喊道:“方脑袋!”同时奔了过去。正在摆放草料的方正安一回头看见是表妹,喜道:“雅言!”忽然,几根飞镖射来,方正安连忙把她一拉,两人一起屈身闪开。听得一个女声传来:“原来两位认识啊。”方程两人一同起身,看见正是任青阳。
程雅言先责问道:“你想杀人劫财,还是杀人灭口啊?”任青阳回击道:“我呸!我要杀他还用等到现在?”方正安忙道:“不是,雅言,这位姑娘她……”程雅言不等方正安说完立刻打断,嗔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跑这里当苦役来了?”方正安正要开口却又被任青阳抢了道:“大惊小怪。他帮我做事有什么好奇怪的?本店的规矩向来是概不赊帐。他欠帐就该还啊,天经地义。”程雅言问方正安道:“你的银子呢?”一语问出,瞬间想到什么,不等方正安回答,冲着任青阳就骂道:“一定是你偷了,你这贼婆娘眼里就只有钱。”方正安打住她道:“不是,我的钱袋应该在路上丢了,被东厂追杀的时候我跌下山坡,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任青阳瞪着程雅言道:“你听到没有?少胡说八道!姑奶奶才不稀罕你们那点破银子,别把人看扁了。”
程雅言讥讽道:“你这贼女也学人装清高啊?有钱就拿,有利就贪,牛鬼蛇神全不耽误。你会谈原则?”任青阳冷笑一声,道:“这是我的客栈,我的原则由我定,我是个做买卖的,不跟你谈钱,难道要我跟你谈仁义谈情说爱?”程雅言道:“对呀,见钱眼开,遇势就靠,有奶便是娘嘛。”任青阳道:“废话,没奶那是爹。”程雅言一愣,一时语塞。方正安笑了,一直插嘴不上的他趁着这两女子都停嘴的空隙说道:“好了,雅言,听我说,是这位任大老板救我回来的,替我解毒还煎药给我喝,要不然我可能已经死在沙漠里了。做人应该知恩图报,我身上没银子,付不起帐,就把自己押在后厨作帮手,帮着搬运草料,算是一点点还帐,还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何乐不为呢?”程雅言一听,有点眉目了,问道:“她要你给多少钱?”
方正安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想先还上帐,到底多少任青阳并没告诉他,他也没问,这下被程雅言问起忽然才想到,顿时支吾道:“这个……”任青阳心念一转,问道:“你们俩什么关系啊?”“我们……”方正安正要回答,程雅言推了他一把,不让他说,冲着任青阳道:“我们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你?”任青阳哼的一声,道:“不说也好,我也没兴趣知道。”程雅言开门见山道:“那你说,你到底要多少钱?”
任青阳似笑非笑的道:“他欠我的是一条命的债,你说值多少?”程雅言道:“什么债也好,这买卖我跟你做定了,你开个价吧。”任青阳不屑的道:“姑奶奶今天赚够了,不想谈生意了。”程雅言道:“可是这货我已经要定了。”任青阳一笑,道:“我偏不卖。”方正安道:“任老板,我是东厂追杀的要犯,本来不该让你牵扯其中,你的救命之恩在下铭感于心。我想雅言身上的银两足够帮我还清药费房租费饭钱了,你何苦让自己趟这个混水呢?”任青阳道:“但是现在已经牵扯进来了,混水已经趟了,你说怎么办吧?”
方正安道:“请你开个价吧。”任青阳道:“你说呢?”方正安道:“我怕这样对你不大公道。”任青阳道:“对我不公,就是对你自己不忠了。”方正安道:“你可不可以不要为难我?这趟买卖我是真的有心的。”任青阳一笑,说道“既然是有心人,好啊,那就付个人情价吧。”方正安疑惑不解,问道:“什么人情价?”任青阳道:“等我想到了以后再说吧。”说完冲程雅言一哼,转身走了。程雅言正欲追去,被方正安拉住了。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减、逐一修改,另有剧情变动。
凌云冲将菲非放进竹篓,自己也走出房间,他想知道程雅言在等的是何人。但见程雅言与任青阳交手后,都跑进了院子里的那间小屋,而后任青阳先出来,程雅言与一男子后出来,他便待在客栈二楼,自己房间门口的走廊上,静静的观察着。五福客栈二楼,程雅言的房间,方正安对她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程雅言骂道:“这贼婆娘主意真多。”方正安道:“好啦,你表哥现在没事也靠她出手相救嘛。”程雅言哼的一声,道:“她有那么大本事解东厂的毒?我才不信。”
方正安道:“本来我以为中了东厂毒箭必死无疑,没想到遇贵人,捡回这条命。”程雅言不屑道:“你说她?那个贼婆娘也算贵人?哼。”方正安道:“能解毒的是一位不知来历的女大夫,任青阳说一年前她送她一瓶能解天下奇毒的药,我就是这解药救的。”程雅言道:“那女大夫为什么会给她那么贵重的东西啊?”方正安道:“因为她路经沙漠的时候,被蝎子蛰了还迷了路,是任青阳救她的。”程雅言一惊,想到自己当时也迷了路,挺可怕的,还被蝎子蛰了,更可怕,问道:“那那个老板又收了人家多少银子啊?”方正安道:“我听任青阳说,那个女大夫只是拿出这瓶药作为报酬,别无其它。”程雅言嗔道:“那个贼婆娘说什么你就信?我才不信她会有那么好心,没赚头的买卖她会做吗?”方正安道:“也许她真的有自己的原则呢,虽然她是个做生意的,但是我总觉得她似乎不太看重银子。”程雅言道:“你真是个方脑袋。哪有做生意的人不爱财的?人家救了你你就相信人家,谁知道她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方正安道:“能够走到这里实在是不容易了。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程雅言道:“东厂狗番子想劫杀我们,被我甩掉了。方正安笑道:“一定拔剑见血。”程雅言笑了,道:“那些虾兵蟹将。”方正安道:“也够惊险的,难得菲菲熬得住。”程雅言道:“但愿一切事情就在我们手上结束吧。”方正安压低声音道:“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到关外去找孙承宗将军。李大人的密函要尽快送出去。东厂中有人私通建州,这关系到大明社稷存亡。”程雅言道:“我知道时间紧迫,可是你的身体都全好了吗?”方正安道:“已经没事了,除了手臂这点外伤尚未完全复原,无关大碍。”一直坐在一旁的菲菲,眼睛正盯着方正安腰间的那把箫,走到他跟前,问道:“方叔叔你也会吹箫吗?”方正安摸摸菲菲的头,笑道:“当然会啊。不过这里面有把剑,菲菲不要动。雅言姐姐那把你拿去玩吧。”菲菲仰起头道:“雅言姐姐吹箫可好听了。有人半夜在外面坐了一晚上等箫声呢。”方正安奇道:“谁啊?”
程雅言忽然想到什么,盘问道:“我昨天晚上吹了那么久的箫,你耳朵哪儿去了?居然没听见啊?”方正安道:“我昨天就到镇上马市去运草料了啊,人生地不熟的,怕迷路,今天一早才赶回来的嘛。”程雅言小声道:“姓任的这不是坑你吗?你出去被东厂番子发现怎么办?”方正安低声道:“我这么做是有意打草惊蛇。反正走到这儿,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试一试了。当日我们救出李大人,东厂番子并未看清你我相貌,即使他们想画像通缉也无济于事,我去镇上正是查看他们有没有帖出通缉令。
我还担心你呀,你要到五福客栈先要经过月泉小镇,我不想在这里干等,如果在那里就能碰上你不是更好有个照应么。再者,我化装成村民运草料既然没人注意,那我们出关如此装扮混在商旅当中应该可以瞒过东厂耳目。”程雅言道:“那你有没有看见东厂的通缉令?”方正安道:“没有。我想东厂一定不知道你的相貌,不过他们可能猜到我们是谁,毕竟我伯父和你爹还有李大人渊源颇深。我当年曾中过举人,东厂若查我身世必定会查到,只是未必能知道我的相貌。”
程雅言道:“那姓任的也不能叫你一个人去啊。你不认得路还叫你自己一个人去?她怎么不叫个人跟你一起去啊?”方正安道:“你哥我不是不认得路,是怕迷路,风沙那么大,我怕走错方向,跟来往的行人一道也比较安全。你别这么小看你表哥好不好,出去一趟还要别人带。”程雅言道:“这倒也是,我来这里的时候也迷了路,在这条路上碰到了一个人,是那个人带我来的。”方正安道:“你在哪里遇上他的?”程雅言道:“来这儿的这条路上,正好碰上了他这个爱喝酒、爱说话,却能够领你出关的兄长。”方正安笑道:“你竟然这么容易就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走在一起?”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改,逐一修定,另有剧情变动。
程雅言一怔,继而佯怒道:“你说什么!”方正安笑道:“逗你的啦。”菲菲道:“方叔叔,就是那个人等了一晚上雅言姐姐吹箫。”方正安突然道:“等等,等等,你叫我叔叔?”刚才菲菲这么叫他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再叫他终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对程雅言道:“喂,为什么她叫你就叫姐姐,叫我却叫叔叔,这不差着辈儿了吗?”程雅言哈哈一笑,道:“菲菲,方叔叔说你把他叫老了。”方正安道:“说真的,我看样子真有那么老吗?”程雅言笑道:“比我老啊,差不多大七八岁呢。”菲菲道:“那就应该叫叔叔的,你的年纪都可以做我爹了。”方正安抱起菲菲道:“好吧,就叫叔叔吧。”程雅言莞尔一笑。方正安问道:“对了,那个人等你一晚上听箫的人到底是谁啊?”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改,逐一修定,另有剧情变动。
“哈哈哈……”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半掩的房门被推开,两人寻声看去,程雅言道:“你回头看,你就知道是谁了。”只见凌云冲走了进来,笑道:“两位重逢甚欢,谈兴正浓,没让我这个不速之客给打搅了吧?”程雅言笑道:“人倒没有,只是这笑声嘛……”凌云冲一摊手,道:“这个我也没办法,天生如此,要改也改不了啊。”方正安起身道:“笑总比流泪要好。”
凌云冲笑道:“对极了,老兄你真说到我心里头了。人生在世,注定要受许多委屈,所以不能太在乎委屈,无论大事小事好事坏事,不如一笑置之,当作一件闲事,乐得清闲。哈哈。”方正安道:“也难得糊涂。”凌云冲道:“难得糊涂?哈哈哈,好一个难得糊涂,老兄,就凭你这句话,我就……”程雅言插口道:“浮一大白。”凌云冲笑道:“程姑娘倒是了解我啊,难得你今天这么开怀,哈哈哈……”方正安道:“小弟方正安,请教阁下大名。”凌云冲道:“在下凌云冲。只怕该称小弟的是在下啊,哈哈哈。”方正安见他确实比自己略小一二岁的样子。
凌云冲见他气色有差,问道:“老兄,你受伤了?”方正安道:“已经不碍事了。”凌云冲道:“你别小看这个伤势,这个沙漠是很可怕的。只要发现丁点缺口它便汹涌而来,把人折腾个半死。我房间里头有点药材,也许对你有帮助,等会儿我给你吃下。”方正安道:“多谢了。”凌云冲笑道:“爽快。”方正安笑道:“你是个痛快人,所以我说的是爽快话。”凌云冲拍拍他肩膀,笑道:“我喜欢交你这个朋友。”方正安道:“原来凌兄到现在才肯交我这个朋友。”凌云冲又是一阵大笑,道:“你这个人真有趣,我请你喝酒,来。哈哈哈……”说着拉起方正安就走。程雅言笑道:“说到底还不就是想跟人喝酒。”也跟着去了。
入夜时分,黑云蔽日,狂风肆虐,天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风雨转眼即到,云层把气压挤逼得很低,将五福客栈笼罩在黑暗中,一道闪电划过整个乌云密布的天空,甩出大片惨白,不多时,瓢泼的暴雨夹杂着黄豆大小的冰雹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程雅言房间,菲菲安静的在床塌上睡着。方正安走出几步,站在窗户边看着雨景说道:“这么大的雨,还下着冰雹,看来明天是走不了了。”程雅言看了看窗外,淡然说道:“这天晴有天晴的走法,下雨有下雨的走法。”
方正安道:“看这天色,雨停过后,还会吹起猛烈的旋风。大漠的天气说变就变,就算大晴天的,都会转眼下大雨刮狂风,就算出去了,也到不了关口。”程雅言道:“天气难测,那就只有静观其变了。”方正安走到她身边,说道:“风雨这么大,想走是不可能了。出门在外,总要看天看人,出了月泉镇,方圆三十里只有这一家客栈,眼前天色不好,多住一天算一天吧。”程雅言道:“也只能如此了。”两人并肩靠在墙边,在这一刻,似乎拥有了片刻安宁,两人缓缓合上了眼睛。17,K,唯一版
大堂一楼,柜台桌子边,三人正小声商议着。任青阳道:“那一箱子木料不轻,又沉又重,一个人搬都搬不动,好的更是那把大铁锁,单是那把锁就得要花上几十两的银子。这么个箱子居然配上这么贵重的玩意儿把它锁着,里面一定有古怪。”福叔道:“那几个人的包裹里藏的兵器更不一般哪,是绣春刀,那可是锦衣卫的标志。”任青阳一惊,听得福叔又道:“他们虽然乔装打扮,扮成客商,可脚下的官靴却不曾换掉,百密一疏。这荒郊野岭的,哪儿有穿官靴的呢。”任青阳道:“看来他们是到了月泉镇才再乔装的。”初九道:“青阳姐,那几个人会不会和前几天到咱们店里来撒野的那个混帐是一伙的?”
任青阳思索片刻道:“那个混帐说自己是东厂的,和这几个家伙多半脱不了干系。”福叔道:“这一伙人看样子是在秘密执行什么重大任务,隐藏的不错。”任青阳愤然道:“这么多年东厂从没踏足过这荒野之地,现在终于来了。既然杀了一个,就不怕再多杀几个。凡是魏忠贤东厂的走狗,撞在我任青阳手里,休想活着走出这个沙漠。”福叔问道:“青儿,你决定了?”任青阳昂然道:“我跟魏忠贤之间的恩怨迟早也要算的,就算他不找上门来,我终有一天也会亲自找上他,就怕他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五福客栈、还有个任青阳。”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改,逐一修定,另有剧情变动。
福叔道:“这几日天气骤变,过往投宿的住客不多,这个时候动手倒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任青阳别有深意地看着福叔,心想他答应动手会不会另有目的,她觉得他一直在隐瞒什么,自己却从不知道,说道:“你同意了?你真的答应让我动手啊?”福叔正色道:“这趟可以动手。”任青阳道:“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福叔道:“今晚且先休息,明天一定行事。”凌云冲藏身站在二楼柱子后面,大堂的一举一动都未逃过他的眼睛,只是没有听见任青阳三人在谈论什么,但他就一直盯着。
天明,日出,大漠无声,道路泥泞不堪,天色尚未晴定,旋风不止,这形形色.色的几路人都停留在客栈。晚饭时分,凌云冲、方程两人,锦衣卫那拨人,都下楼来吃饭。凌云冲主动找任青阳搭话,说独饮无味独吃无趣,请她赏个脸陪自己喝几杯。任青阳顺口说求之不得啊,和他坐在一桌,又说他要的几样小菜是特别给他弄好的,要他仔细品尝。吃喝当间,任青阳偶尔瞥一眼注意着那几个锦衣卫的人有没有吃下饭菜。凌云冲一边和她喝酒,一边察言观色,她的每个神情他都看在眼里。方正安和程雅言坐在一桌,也不多说话,只暗暗使眼色,边吃边观察着大堂里的每一个人。
待客人们酒足饭饱各自进房间安顿之后,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任青阳算准食物里迷.药发作的时间,带着福叔和初九闪身到锦衣卫那几人的房间外,倾听,无声,貌似都被麻翻了。任青阳轻轻推门进去,福叔和初九跟着进去,走近倒在床头及地上的各人,正欲探其鼻息,忽的耳后刀风声作响,任青阳一跃闪身,左手刀鞘一格,右手一刀便要砍在那人肩上,又背后风声一响,任青阳矮身向前一个翻滚,避过一刀,横里抡刀砍断一人的手,一刀穿胸。福叔手中的大刀又沉又宽,把那几人看得似颗颗西瓜般,刀随身走,围着他们的身子劈砍剁刺,刀一闪一烁,砍瓜斩菜般,瞬间杀倒一片。忽然,听得“啪”的一声火枪响,与此同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喊道:“小心!”任青阳和初九躲过火枪射过来的子弹,同时看见几只石子飞出,打到开枪那人的眼睛,任青阳出其不意地甩出手里的刀,只见一个刀把没入那人胸口,所有的人都解决掉了。
任青阳这时定睛一看,来帮忙的是凌云冲。刚才三人正打斗时,他已从窗户跃进来,偏巧看见那人正要开枪,随即出手扔出飞石,救了任青阳等。凌云冲见任青阳正十分诧异的望着自己,笑道:“刚才你那几刀内含二十四般变化,刀快、力劲、方向准,招式狠戾,下手轻灵,普通,果然普通。”任青阳心中一惊,怒道:“你说什么?”凌云冲笑道:“我赞你的刀法普通,我这个人不轻易夸人的,除非真的让我看上眼。”任青阳冷笑道:“姑奶奶操起什么兵器就使什么,何分刀剑?”言下之意就是剑法她也会,“有种跟我过两招。”任青阳说着跳出窗户。“好!”凌云冲笑着跟她一块儿跃出。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改,逐一修定,另有剧情变动。
两人一前一后落在客栈外的空地上。任青阳摆起一个架势。凌云冲见状,连忙手一挥,示意打住,笑道:“诶,我不是来跟你过招的。”“啪”的一声,任青阳把刀插在沙土里,嗔怪道:“凌公子,那么宽大舒适的房间不待,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凌云冲笑道:“反正在房间里,不过白睡一觉,倒不如来这儿看看任老板的不俗武功、听听任老板的渊博见识。开开眼界。”任青阳心下暗忖:“刚才才说我武功普通,这儿又说开开眼界,分明是拿我当猴耍。自打他进来五福客栈我就觉得他太不简单,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查看,说什么渊博见识,看来昨天我们打探锦衣卫那伙人的时候,他就在盯着听着了,不趁这次试探试探,更待何时?”随即冷笑一声,反问道:“照你这么说,你看到的东西还真不少了?”17,K,唯一版:实体书内容,与网版不同,若干删改,逐一修定,另有剧情变动。
凌云冲晃着两手,笑道:“我这个人只要合我心意、对胃口的事情,绝不会少看一星半点。”任青阳冷哼道:“看得多,想得就多,晚上就难免睡不了好觉了。”凌云冲哈哈一笑,伸个懒腰道:“月黑风高多良宵,睡得越晚,就跟活得越久一样。总有意想不到的便宜可捡。嗯?”任青阳讥诮道:“就只怕你到头来,捡不着便宜,却碰了一鼻子灰。”凌云冲笑道:“那是不上路的黄毛小子,才会碰上的倒霉事。”任青阳叉腰道:“哟,看这样子,你是走惯了路的人咯?”凌云冲道:“任老板何必明知故问呢?”任青阳道:“明知怎么会故问?故问又怎会明知呢?”
凌云冲呵呵一笑,走近她跟前,道:“我心里有几句话,想跟你商量一下。”任青阳道:“好啊,我任青阳什么话都听过,别人心里的话可不常听。你说啊,我洗耳恭听。”凌云冲笑道:“任老板心明眼亮,只要真是好东西,自然逃不过你的法眼,嗯?”任青阳斜他一眼,道:“话可别说的太满了,阁下的身世我倒是有点稀里糊涂的。”凌云冲道:“我不是说过吗,我是一个出入边关的寻常旅客,何足道哉。”任青阳没好气的道:“你这么说话就太没意思了,失陪了。”说着便转身要走。凌云冲急忙一个箭步追上去,拉住她手说道:“诶,任老板,任老板,你大人大量,在下一时失言,千万不要见怪。”任青阳嗔道:“见怪不惯,见惯也不怪,姑奶奶的客栈开在这大漠多少年了,从来就没见过你,居然敢睁着眼说瞎话,根本就当姑奶奶不是玩意儿嘛。哼。”说着走到一架板车上一坐。
凌云冲跟上去,道:“岂敢岂敢,在下一向是独来独往,行事难免要提防一点。任老板,大家都是明白人,道上一碗饭可不是容易吃的。”任青阳道:“我任青阳眼里只有朋友跟敌人,管它哪门哪派,哪山哪寨,是黑是白。”凌云冲抚掌大笑道:“说得好,有个性。怪不得你在这大沙漠上插了一支五福客栈的旗帜立久不倒,真有你的本事。”任青阳不屑的道:“要你奉承。”目光扫过凌云冲头脚上下,别有深意地注视着他的脸,语带讥刺地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扮成这样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微服私访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