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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不一样的生辰, 便是辜七打算亲自下厨, 于是,她将心思动在了昨儿周婶送来的那只鸡上头。那鸡早上被辜七好一番折腾,到如今那喙还叫布条给绑着, 奄奄的蜷在墙角。它也记仇得很, 一见辜七过来便扑着翅膀直往旁处跑,比早上可愈发灵活了。

到最后可算是让辜七认了输,她跑回到裴池怀里头, 喘着气嘤嘤:“殿下, 我实在办不来!”她觉得自己是放了大话, 这抓鸡才是第一步就让自己受了这样的大挫,再后来的杀鸡……那就更不敢想了。

裴池便安慰了她几句。可是那语气叫辜七听来,就好像之前也并未怎么期望一般。辜七被此一激,更是挑起了心中的熊熊斗志,她虽然下不来厨,可却也不是旁的什么都不会的那等人。可她寻思了许久, 竟还真发觉自己在这什么都做不来, 唯独那女红被她祖母指点过几日还算能见人,可在环城绣的那帕子才绣了一半就搁置了,眼下真寻思不出能做些什么。

辜七觉得她刚才许诺的“不一样的生辰”的的确确就成了一句空话,难怪殿下他无甚期望了……她越想越是郁闷,觉得在这儿自己哪儿都使不出劲来。可倘若真叫食言了, 她也委实觉得不好受, 觉得有亏欠之感。

“你要是想不出来, 不如我提一个如何?”裴池忽然出声。他此时的神情就好像是实在看不过辜七为了这么个小事烦忧,故而才勉为其难的开了口。

辜七便听裴池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他这么个动作,还不待出声,她便晓得他是什么意思了。闻言果不其然是在床帏房事上对她多有要求。

要说也实在怪不得裴池借此来要求,只因着辜七太过娇气,便是稍微重些她就要掉眼泪,以至于叫韶王殿下总有些不尽情的滋味。

辜七觉得殿下真是没劲透顶,怎的整日里总想着这事,略是不满的嘟囔道:“殿下也不怕耽于女色。”大约再没有比辜七更难伺候的人了,先前韶王忙于环城一事,她便觉得自己是被冷落了。好不容易裴池带她出来玩,她又要说这样矫情的话。

裴池一笑,凑近了她压低着声音道:“有七七,山野一生也是不错。”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派清明至诚,以至于让辜七很有些恍惚,心中的念头不假思索便吐露了出来:“殿下不要这天下了吗?”

裴池眸色幽深的静默看着她,他忽然想起来辜七似乎从最开始就有这样的信念。只是此时此刻,他却也没有要否认瞒她的意思,便剖白了心思同她道:“倘若天下海清河晏,我愿放下权势与七七远走天涯。”

恋栈权势的人何其之多,辜七原本以为裴池争夺江山之心早已不可动摇,在这会听他如此说焉有不感动的道理。在最开始,辜七示好韶王殿下的时候,她心中想得最多的是将来唯他能与沈括相争,那时候她自然是在意裴池的权势。可现在,辜七对裴池的期许再不是他能能否抗衡沈括,而只是他这个人,无关乎将来如何。

辜七觉得韶王殿下如今实在是会哄人,他这么一说,自己却已然是开始想起了日后隐姓埋名的生活起来。想想没有仆役丫鬟,一切都是要自己做……可是可怕!辜七娇生惯养,是属于生活不能自理的那一类人。若真是有那样一日,她觉得韶王殿下也不会比自己好到哪儿去,因而娇嗲嗲的开口:“等到了那一日,我一定要多带些银票在身上。”

裴池还以为她动容了这么许久,眼光中闪着泪花看向自己是说些温情之话,哪知却是这句。见辜七还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他忍不住低头亲她,心中暗道若真有那一日……何尝不是他的解脱。

后来,两人是没能亲热成的。偏巧辜七来了月事,裴池褪下她裤子时脸色都变了。辜七是毫无察觉,这下被裴池看见了如何不羞赫,忙拉着被子蒙头,赶着他出去。

隔壁周婶那送来了崭新的月事带,辜七没脸见人,那周婶却笑得一脸艳羡:“小娘子好福气,宋兄弟真是个体贴的。”说罢还送了一小罐红糖来,兑了热水放在辜七床前。辜七料到是刚才裴池去找的周婶,只是这终归是女子的私密事,想他堂堂韶王殿下也不知如何开的口,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裴池再进来时见她脸上的笑意便更沉了脸,此时周婶也已经出去了。

“殿下……”辜七腆着脸喊他,见他不应就又喊“亲亲夫君”,如此娇娇喊了几声,裴池脸色才稍有好准。那事行了一半,忽然被打断了,任谁都不会痛快。

辜七见他这样好不容易才忍不住了笑,好声好气的哄着裴池道:“亲亲夫君别生气了——”

裴池不理她,有种白费了功夫的感觉。须知道带辜七出来一趟可不容易,为此还要伺候她,到头来跟在王府被康妈妈看着也无不同。失算失算。

“要不然……”辜七挣扎了片刻,目光在裴池的那上头盘桓。他人就在辜七床边上坐着,她只消稍微一倾身就能伸手够到……

“啪”的一声,却是裴池打了她那只有企图的手。辜七一吃痛,旋即将手缩了回去捂着,神色懵然又忧怨的看着裴池——怎么了嘛。

裴池却面色从容,端着一份矜贵内敛,只好像辜七刚才那等行径是亵渎是侮辱。

辜七觉得裴池肯定是生气了,昨儿晚上明明还是他让自己握着的呢。本是想就此不要再理会他的,可辜七念在今日是裴池的生辰,便不为此而抑郁纠结,反而更是语气温柔可怜了起来:“来嘛夫君……”

这语气起止是温柔可怜,落在裴池耳中更是有一种撩人的诱惑,更何况是尾音还颤了两颤的拖长。他侧过头,眯着眼端量了一会辜七,才开口:“怎么来?”

还是跟先前一样的神色,连着话都是硬邦邦的,可却是让辜七噗嗤笑了开来,她就扶着裴池的肩膀靠过气低声了几句。刚才裴池也这般同她说话,辜七觉得他暖暖的气息叫自己耳朵痒痒的,心也跟着被什么搔动了一般。因而她却是有样学样,也故意如此凑在他耳边说。何况,这些话也委实大胆,真叫她大声说出来可是不能的,只能这般鬼鬼祟祟了。

哪知裴池的反应实在出乎辜七的意料,竟是将脸色放寒了两分,“你哪学来的这些?”

辜七一愣,只好老实巴交的交代道:“那回在环城,问太守夫人的。”非但教了好些床帏事,她还为了帮辜七笼络住裴池而送了那能叫人动情的药来。只可惜当时裴池动了气直接走了,因而辜七学到是学了,可就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

“……”裴池瞬间语噎,这叫他如何说才好。训是不成的的,这要是说了一回,只怕她往后就再不会……咳咳,夸自然也是不成的。韶王殿下神色复杂,因着受了诱惑到最后到底是没忍住,递给辜七一个试试的神色。

……

世人但凡都有这种心理,再没经历那事之前信心满满,经历了之后叫悔不迭。辜七正是其中一个,眼泪婆娑的躺在裴池怀里,依照原先她的脾气秉性,定是要嘟囔几句亦或者是拿手或掐或打裴池来解恨的。

可现在真是……骂他张不开口,打他握不住拳!

用过晚饭,灯下闲来无事。

辜七指使裴池给自己读京中时报,她没特意藏这东西的意思。此时再无旁的事,而她又难道能奴役韶王殿下,所以就让他读后面几页的小道艳闻。还叫裴池离得她远远的,不许在她身前。

韶王殿下还真是由着她的性子,十分纵容。因着下午那遭对辜七简直可算是有求必应,毫无底线,此时便在屋中当中的桌子前端坐着给她读那些。

外面风雪怒号,屋中烛火昏暗更添幽谧氛围。就着的烛火的那人身形挺拔似松柏,气质卓绝,暖暖的光辉勾勒出他的侧颜——饶是辜七生着他的气,见着这般的裴池气也全消了。那些他念的事也不重要了,她觉得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殿下也是极为不错的。

而谁能想到淡漠矜贵的三皇子,有朝一日还能给哄个小女子而读那些不入流的艳闻。

“等等!”辜七忽然打断,“刚才什么?”

裴池侧过头来看她,丝毫不为她的失神在意,复述着道:“灵佛童布法四方游,风尘女千里追佛缘。”接着又给辜七念了这标题下头的文章。

辜七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可这并不妨碍她这会的吃惊:“圆勿大师和春风楼的花魁阿琊姑娘?”说完之后仍然是掩不住的震惊,“那个圆勿大师可是我知道的圆勿大师?”

花魁阿琊竟然恋慕了圆勿大师而苦苦追寻他……

当日裴池张贴榜文,唯有这个圆勿大师接榜入府,府中上下虽然是不知道圆勿说了什么,可瞧见辜七过了没多久便醒了皆是以为其神通。康妈妈更是在辜七面前念叨过好几回,说是圆勿大师佛法无边。

可如今……这事可真是稀罕极了。

既是说到了这,辜七自然就要问那人当日到底是怎么让自己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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