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新闻让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都坐不住了,算起来白玉堂的静养之过去了半个多月,距离一个月的期限还差十天。但是在全城都被这个连环纵火犯搅得不得安宁的时候,让白玉堂自己躲在家里休息,他实在是做不到。白玉堂做不到,展昭就更做不到了,现在如果有人问他,在回重案组查案和留在白玉堂身边跟他大眼瞪小眼之间做一个选择,他肯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后者。
白玉堂看出展昭想做什么,自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就逃离自己的身边。于是,在展昭背起书包准备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白玉堂也将全身打理得光鲜亮丽,一看就是要跟他一起出门的样子。
展昭立刻搞清了这家伙的意图,他皱着眉盯着白玉堂不说话。白玉堂笑嘻嘻地来到展昭身边,盯着他不悦的小眼神笑着问道,“你去重案组吗?”
展昭不冷不热地回答,“不去。”
“哦,”白玉堂面色不改地笑道,“那太遗憾了,我们不同路。你不去重案组,我也是要归队了。”
“白玉堂。”展昭严肃地盯着白玉堂的脸,冷冷地说道,“你是病人。”
白玉堂对着展昭摇了摇手指,“你说错了,我只是伤者,不是病人。而且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医生不是这么说的。”
“医生只是说让我静养,又没说必须在家里养。我会重案组养也是一样的。”
“重案组是养伤的地方吗?”展昭冷冷地说道,“要是让包大哥听见你把他的地盘当成养伤的地方,连会更黑的。”
“所以,你不要告诉他哦。”白玉堂笑眯眯地戳了戳展昭的包子脸,然后在他发飙之前大笑着跑出了门。
展昭郁闷地看着白玉堂嚣张着大笑的样子,心里不住地腹诽。算了,他不怕死就让他去归队吧,反正包大哥不会让他干什么,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在重案组养伤。
最后展昭还是带着白玉堂一起回了重案组。包拯倒没有黑脸,因为他现在已经忙得没时间黑脸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发生了八起纵火案,涉案现场过多,又都被破坏得很严重,虽然有消防和片区警察一起帮忙走访,需要调查询问的目击者实在是太多,跟么就忙不过来。
处理纵火案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因为这类案子的现场都很混乱,有价值的线索几乎没有,只能靠人力一个个去排查。嫌疑人躲在茫茫人海中,如果没有人直接目击他在放火,根本就无从查起。但是,如果想要找到这样的目击者又谈何容易?
据消防人员的调查,这几起案子的起火点都在建筑物内非常隐蔽的地方,平时人迹罕至,也通常不会安装摄像头,根本就不可能有目击者。再加上这个纵火犯并没有使用助燃剂,也就是说他没有用汽油柴油之类的东西引火,全部都是用最原始的方法点燃易燃物。从购买助燃剂人员这个角度展开调查的路就这样被封死了。
面对这种案子,就算是重案组这种精英云集的地方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他们能做的只是最简单最基础的警察工作。一点点摸排,一个个走访,费时费力的笨办法,但是这种方法在此时才是最有效的。
当然,如果可以把工作量缩小一些,大家一定喜闻乐见。因此,当展昭走进重案组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那眼神基本上等同于在看救世主。展昭被这些热切的眼神弄得愣了半天,当他终于明白了大家看到他为什么都这么激动,压力骤然压上了他的肩膀。
展昭无奈地看了一眼白玉堂,发现后者正对着他微笑。展昭也笑了笑,直接走向了包拯,“包大哥,让我和白玉堂也来帮忙吧。”
“好。”包拯根本就没看白玉堂一眼,更不要说反对了,他直接点头让两个人加入工作。
连白玉堂都没想到包拯会这么痛快,不过免了口舌他自然开心,立刻拉着展昭回了自己的地盘。
回归重案组之后的工作是紧张而繁杂的,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虽然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但是也注定过得非常不平静。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果然那个疯子并没有停下纵火的行动,从第一起纵火案开始,到目前为止的第三天的白天,一共发生了五起新的纵火案,他放火的总次数已经增加到了十三起。在这五起案子中依然没有伤亡,但是纵火地点已经被他扩大到了更广阔的区域。这五起案子中最让展昭揪心的是一桩发生在一座五层高的商场中的一起,起火点在三楼,而四楼就有一家幼儿园。火灾发生的时候幼儿园里还有五十多个孩子在上课,如果不是起火范围不大而且被及时扑灭,那些孩子会不会被活活烧死?
展昭觉得他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放在火上烧一样的难受,这个疯子的速度太快了,他已经等不及慢慢思索,完善思路,他需要立刻做出行动。因此,展昭在接到这个火灾报警之后并没有动身跟着白玉堂他们一起出现场,而是第一时间打开了笔记本,开始写初步侧写。
当包拯带着重案组的兄弟们从现场回来以后,展昭就拿出了打印好的资料,交给了包拯。
“包大哥,我们可以开始了。”
包拯的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一抹惊喜,一整天的疲惫也似乎放松了很多。展昭面色凝重,并没有因为包拯的信任而感到任何的愉悦和轻松。现在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一场场大火。
时间不等人,包拯当机立断,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工作,把办公室当做会议室,将所有参与调查取证的消防人员和地方片区警察代表都叫进来,听展昭的侧写结论。
除了重案组的成员以外,消防队和基层警察局的负责人大多都不认识展昭。当他们看到站在包队旁边准备给他们开会的竟然是一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的时候,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展昭看得出来,显然大多数人都不太信任他。
这还是展昭第一次站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进行侧写工作,再加上他现在准备不足,本来就对那个纵火疯子知之甚少,一时间难免会感到紧张。他突然有了那么一点打退堂鼓的想法,心虚地看了包拯一眼,展昭在心里盘算,可不可以把包大哥推出去发言,自己就在一边帮着回答问题就好呢?
就在展昭偷偷盘算着要卖掉包拯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轻轻握住了他的右手。展昭微微一怔,那只手带着一种熟悉的温暖,就算不回头他也能猜得到这个人是谁。那种熟悉的热流再次从手心传到了心底,因为羞涩造成的燥热让身体升温,但是于此同时,似乎很好地消减了紧张感。展昭皱了皱眉,用力将那只手赶走,然后做了几个深呼吸,对大家打了个招呼。
在此之前包拯已经跟所有人介绍了展昭,因此在礼貌的招呼过后,展昭立刻用飞快地语速进入了正题。
“在进行侧写之前我先要简单地跟大家介绍一下什么是心理学侧写。”展昭发现,一旦开始了以后,他竟然可以很快进入状态,紧张感也完全消失了。随着他专业地表述和介绍,对面那些平均年纪比他大了不止二十岁的老警察们竟然渐渐收敛了轻视和怀疑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展昭终于安了心,在介绍了心理学侧写的基本方法和规律以及它在侦破工作中应该承担的地位以后,开始继续介绍关于目前这个嫌疑人的侧写结论。
“正如刚才大家听到的,因为纵火案的侦破难度比一般的案件要大很多,我们手头又没有有效的证据和线索,因此我所做的侧写并非针对此案的嫌疑人本身。心理学侧写的主要功能是将侦破范围缩小,时间不等人,我知道嫌疑人不可能主动停止犯案,他的犯罪还有升级的趋势。因此我们不能等待证据和线索的出现,要主动出击。
因此我研究了最近几年国内外数十起纵火案的资料,我将这些纵火犯的特征进行了归纳总结,得到了一些非常主观的结论。纵火犯大多数为男性,年龄在十八岁至二十岁左右,大部分具有吸毒,酗酒等恶习。他们大多数非常聪明,但是在校时的学习成绩却非常糟糕。很多人遭受过严重的心理或者生理上的创伤,跟父母关系恶劣。
他们是那种高智商低情商的人,人际关系很差,在现实生活中他们总是遭受到蔑视和伤害,因此他们把热情和经历投入到放火这件事中来。他们小时候通常都喜欢玩火,并且因为玩火而被家长打骂过多次,且屡教不改。他们是生活中的失败者,唯一可以令他们产生成就感的就是放火这件事。他们以自己纵火不被发现为荣,现在的d城因为他而风声鹤唳,他一定会忍不住跟身边的人炫耀他纵火的行为。
他或许会跟陌生人夸夸其谈放火的技巧,甚至会跟人吹嘘这些纵火案就是他做的,当然,人们通常不会把这种吹嘘当真,并且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看着别人懵懂地忽略掉他这个罪大恶极的罪犯,会让他产生戏耍别人的快感。他会乐此不疲,直到最终被抓住。但是,不要指望他能主动停下来。”
展昭说完了,他停下来看着大家,办公室里产生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消防警察面色郑重地对展昭询问道,“展博士,你的侧写令我大开眼界,听上去也的确很值得信服。但是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要怎么才能抓住他。你也说过,对于本案嫌疑人你一无所知,以上的侧写都是针对以前的案子进行的,那么对这个案子的侦破,它有什么意义呢?”
显然,这位老消防员的疑问也是大家共同的疑问。展昭看到众人认同的表情,也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但是我只能说,到目前为止,我并不能给你们提供更多的信息。接下来的工作跟之前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我相信,当你们接下来会抓住很多有纵火嫌疑的嫌疑犯,在抓住他们之后,可以根据上面的侧写进行排查。当然,这不会让你们的工作轻松多少,但是比起大海捞针来还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展昭的话音刚落,白玉堂突然接着说道,“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白玉堂的话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包括展昭在内。不过白玉堂却没有看大家,他只是认真地看了展昭一眼,说道,“正如展昭所说,d城已经陷入了恐慌。不需要媒体推波助澜,市民们已经人心惶惶。因此我有个建议,我们有必要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将展昭的侧写整理成警报对市民发布,让他们留意在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纵火现场中有没有类似上面侧写的人出现。还有,让他们回忆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人对他们吹嘘过自己就是纵火犯。发动群众的力量,要比我们这些警察去一个个排查有效率的多。”
“好主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新闻官庞统立刻附和了白玉堂的话,“头儿!小白这个主意不错,你同意的话我就去办了!”
包拯思索了片刻,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好,但是要注意措辞。”
“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庞统笑眯眯地答应一声,对所有与会的警察们拍了拍手,笑道,“好了,会开的差不多了,大家辛苦,这件案子完了以后我负责跟局长申请,给大家都发奖金。哈哈!”
庞统的话让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人群散开,展昭却好像浑身抽去了力气一样,肩膀整个垮了下来。
“怎么,很累吗?”白玉堂的手掌抚上了展昭的肩膀。
展昭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白玉堂,勾了勾嘴角,笑道,“刚才谢谢你。”
“谢我?”白玉堂挑眉,“为什么?”
“如果没有你那个主意,我就快要被问住了。”展昭郁闷地撇了撇嘴,“把所有人弄来听我说了那么多话,最后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案子,我觉得自己真没用。”
“不。”白玉堂按在展昭肩头的那只手加重了一些力道,展昭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盯着白玉堂认真的眼睛,“展昭,你很重要,无论对这些案子还是对我来说,你都非常重要。不准再说自己没用,听见了吗?”
展昭吃惊地看着白玉堂可以称得上严肃的表情,迟疑片刻,最终却只能呆呆地点了下头。
不过,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白玉堂这样称赞他,展昭的心底还是涌上了那熟悉的温暖。
被人称赞,总是开心的。何况,那个人是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