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扶着额头,悠悠醒转。这个世界在他面前,似乎有了三个层次,好似倒影,随即慢慢重合在一起。
“这里是……我的头脑,受到过重击,有轻微脑震荡。”几乎是下意识地,青年对目前的状况作出了判断,然而,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缓缓抬起手臂,同时感受一下身体,大脑得出了一个结论。
“亚洲男性,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左右,身材匀称,有轻微颈椎病,长期伏案,但是右手上并没有老茧,不排除写字姿势不正确,但是,这双手给自己的感觉,偏偏是一双干净的手。”
这个“干净”,不单单指的是手上没有什么污垢,而是似乎一点本能反应都没有。自己确实是会写字的,也没办法测试写出来的字如何,但是手自然放松时,手指弯曲幅度较大,握力也稍稍大过于常人,应该是有练习过钢琴。
而手指上看得出来,经常仔细修剪的指甲,更好地证明了这个结论。
且不说,弹得如何,自己之前应该弹得很努力就是了。
环顾四周,发现,四周的墙面上,摆放的是英文海报,大抵就是宣传一些社会治安一类的文章。而他也从这里的摆设,还有深蓝色与白色这个全球通用的警察局配色,察觉到自己的所在。
“唉,英文的话,就不方便判断,自己究竟在哪个国家,不过……”
青年站起身子,看了眼旁边隔离栏的反光玻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长得还不错,典型的华国帅哥。”
青年在镜子前方端详自己,绝不……绝不“仅仅”是为了观察自己的脸,顺便臭美。
镜子,其实有很好的反监视作用。而他心中长久萦绕的被窥视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其实他也知道,这么低级的手段,并不能查探到监视者的身份信息。他要传达的,仅仅是一句话:“我察觉到你了。”
然而,监视的人,貌似完全意不在此。对方完全没有在意什么这个人是不是发现自己,是不是正在臭美,还是别的东西。这个大胡子警官……只是快步走到了青年的面前,低头和青年说了几句话。
青年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说了什么……
“饭点了,我知道,被人保释却没有人过来接的感觉很不舒服,但是你在我们局里一直待着,不是问题,我看你很久了……你……你这样坐着的表情让我很没有食欲!”
。
好吧……还好吧……?!
不就是臭屁了一点,呆了一点,自恋了一点?
“我们帮你联系了家属,我们发现你没有家属……”
嗯,刚刚失忆不久的人就在刚才再次体验失去家人的痛楚。
“我们找到你一个朋友,是一个……算是一个比较有钱的女孩子,但是……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个无业游民。名下,干净的资产,有个几千万。”
点了点头,青年估摸了一下。
几千万,有钱……那么,一千万算是比较有钱的英文国家,而且大众化的白人面孔……再加上墙上电视里播放的财经频道里面的内容!是美国!
既然是美国的话……
那么那个女孩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首先,身份一定是……明面上是无业游民,如果是违法身份,给警察知道基本上没什么活路,然而和自己是朋友,年龄也差不多,大概就在二三十岁左右。
既然是这样,那么对方估计是一个富二代。
而且不是习惯用信用卡的那种,很可靠。
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但是看身上这连一件名牌都没有的衣着,一看也不是有钱人。应当偏向于“穷学生”一类。这就有趣了,我一个穷学生,究竟会犯什么事?
犯事不奇怪,脑部受到重击,应该就是被警察打晕带走吧……
而自己一个穷学生,究竟有什么本事,或者说为人处世的能力,让人把自己保释出来?要知道,保释可不像是美国大片那样简单,流程和手段都是需要有本事的,起码要稍稍有点能量。
然是那种人怎么与自己关系会好……
青年有点兴奋。
“薛止,奇怪,你居然被拘了……保释金这么贵,真是,快点,跟我回家,爸妈等着呢……”
嗯,不是说没有家属……那么就是类似寄宿,干儿子一类关系,但是身上没什么名牌……
嗯,我比较简朴,肯定的。
坐在向着家中驶去的车上,薛止拉了拉保释他的人的人的衣袖。嗯,来接薛止的,也是一个中国人,不仅如此,还是一个明眸善睐,一颦一笑都带着温婉气质的大美女。
来人呢,其实是薛止的在国外的……emmmm,干姐姐,而且,与他不同的在于,他是大了以后被收为干儿子,且原因目前不明,是从女孩在车上的只言片语而推断出来。至于女孩,则是一开始就被这家人收养,当成亲女儿一般的。因为女主人和男主人薛止还没有见过,只是偷瞄过一眼兜里面的身份证,所以并不能推断出很多,就比如为何美国的一家人回去收养一个中国男孩以及一个中国女孩。
绝对不是什么对中国人的好感。一个有钱人的家庭,连亲情都会看淡,更不用说这些。虽然两夫妻看上去就是完全真心对待儿女,甚至早早就立下了遗产继承的遗嘱,但是刚刚失忆的薛止反而因为失去了记忆,从一个旁观者角度去看的话,旁观者清,这一看……
没错,这对父母,看上去确实很怪异。
而且是说不出来的那一种。
怎么说呢,当别人对你好,你会感动。当别人对你老好老好了,你就会觉得……有一种腻歪的感觉。
现在,薛止一句话都没有和父母说过,然而,看到了女孩的座驾,就……就已经差不多有点数了。
啧啧。
这可是劳斯莱斯。
“哥,你到底干什么了呀……”
一旁的女孩一边转动手里面的方向盘,一边扭过头来,轻声问道。
“我也不记得……总是我现在头很痛。也不只是因为警察的的关系,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我现在就像传统恶俗电影里面那样,失忆了。我现在甚至记不清楚你的名字。”
薛止扭头,打开车窗,感受着冷风扑面而来的感觉,试图使自己大脑冷下来。
是啊……自己失忆了……自己虽然脑中还留着某些知识,但这是自己最容易被别人利用的时候。
女孩眉头微蹙,她知道,自己的哥哥不喜欢说谎。
而且从来不说谎。
也就是说,现在情况很严重。
“你等着,我要给爸妈打个电话,这种病应该越早治疗越好。”
然而,就在女孩即将要打电话的时候,薛止把手摁在了女孩的手上。
“慢着,我有些饿了。我们先去吃晚饭吧。”
对于薛止的行为,女孩就像是有一种条件反射一般,基本上都会听取。而且,面前失忆的哥哥,给她的感觉还是以前一样。看起来魂不在焉的样子,就好像每时每刻都在思考,同时又是一副一天到晚猜疑他人的面孔。总而言之,他的哥哥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就在刚才,薛止制止女孩的话语,其中的语气,已经是女孩这一个星期里面听到薛止的话最有感情的一句了。
然而,为什么薛止会去制止女孩的行为,其中有些成分不得而知。
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饿了。
女孩托着下巴,笑着看着面前大快朵颐的薛止,低声劝道:“好啦,再吃会对胃不好的,我们赶紧去医院吧。爸妈都很担心病情,让乔恩管家预定了最好的专家。唉,可惜,我们家的医生一个有事请假了,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居然在陪儿子过日本的儿童节……他今年已经把包括六月一号在内的几个儿童节过了三次了……”
“追热,霍霍米着迷置八。”(对了,说说你的名字吧)
薛止嘴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一边快速消灭者面前盘子里的牛排。
随着刀子和叉子不停在盘子上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一旁的顾客哪怕修养再好的,头上也流下几滴细汗。修养不好的,则是碍于面子不好发作,用力嚼着嘴里的食物。
“我啊……我的话,我……我是……狄亦巧,请多指教。”说着,狄亦巧递出一张名片,微笑了一下。
薛止低头接过了名片,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去医院,不过……这样的情况,大脑受伤,是很棘手的。治疗可能性很低,我也就是想试试。”
说着,披上了外套,走上了车。
其实,他并不想着什么治疗自己的目的。他去医院,有着自己的想法。因为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自己是没得治了。或许经过某些刺激,会想起来什么,但是他也不追求那个。他现在唯一好奇的,就是自己犯的事,以及为什么区区轻微脑震荡的症状,却会刚好带上完全失忆这个事情。要知道,即使有近事遗忘的症状,也不会忘记过往。绝对是有人对他使用了什么特殊手段。而去医院检测,应该检测不出什么来。而他的目的,是看看,检测报告出来以后,某些人可能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