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三人望着悬崖之下这片深不见底的夜泉发呆的时候,袁曦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因为有人现在正在看着他们,袁曦意识到那是某种藏在暗处的目光,一闪而逝,但是怀有难以掩饰的恶意。
袁曦转过头去顺着那道目光看去,她只看到一个人影在身后的森林中闪过,人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略微发白,似乎是一张面具。
又是面具?袁曦想起教学楼内看到的那些面具,追杀她和洛如烟的那些疯子,那些东西恐怕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身体的活性和灵敏程度远胜常人,数枪还打不死一个面具人,他们可以如同野兽一般爬动和跳跃,还长着那完全只剩下嗜血和疯狂的眼睛。尽管它们单个威胁并不大,但是一旦群体出现,就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噩梦。
这些东西,难道也跟着她到了这座城市里来?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我觉得四周的郊区恐怕还有其他人存在。”袁曦不安地说,她在四周的森林中寻找,除了一开始的那个人影,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人,令她突然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
“哪能有什么其他人,我们在这里住了七八天,可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啊。”宛如月只是不在乎地说道。
“我也有不好的预感,以后怎么样我们从长计较,最好现在我们还是先赶快离开这里吧。”然而杨抗本身的直觉也告诉他情况不妙。
“诶……等等,真的不对劲!”宛如月也听到了某些不和谐的声音。
三人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一阵一阵从四周飘来,那是人的脚步踩在凋零的枯枝落叶之上的咔擦咔擦声,风吹过压抑的森林的树叶摩擦声,还有悬崖之下延绵不断的海潮汹涌声从四面八方将三人包围起来,让人依稀感觉到有某些难以名状的东西正在四周升腾燃烧,无声的恶意一圈圈要将他们缠绕起来……
天空的黄昏光辉,悄无声息地黯淡下来,太阳被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层云笼罩。
三人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四周的森林,缓缓地向汽车退去,他们现在觉得从任何角度都可能有危险突然降临,本来还一直宁静美好的临杨市现在突然展现了它的另一副狰狞面孔。
杨抗听到一阵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子弹上膛的声音。
“卧倒!”杨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和宛如月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地向前卧倒,而袁曦的身体却在杨抗喊出声的一瞬间闪现消失,下一刻袁曦已经警觉蹲在警车车门旁边,她现在使用这样的力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砰!”只是在三人做出反应的一瞬间,枪声就突兀地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寂静,刚刚袁曦所站的地面上,一道弹痕突然出现。
三人看向枪声的源头,却看到一双在黑暗中闪耀的红色眼睛。
“杀死亵渎者!”一声狂热而凄厉的高呼从森林中响起,一个戴着狸猫面具的高大男人从森林中跳了出来,面具之下闪耀着两只不像人类的红色眼睛,他的身上只有一截破布能勉强挡住羞处,浑身上下全都是鞭子和刀刃留下来的伤痕和血迹,瘦的皮包骨头,恶鬼一般狰狞,他的手中握着一杆老旧的猎枪,猎枪的枪口冒着黑烟。
大汉的身后,一双又一双的红色眼睛在四周的森林中纷纷亮起,至少上百个衣不遮体的面具人纷纷从各处涌现,无一例外的身上都留存各种虐待和杀戮留下来的伤口,他们有的手足并用野兽一般在地上爬动,有的手上握着镰刀和斧头。还有不少人手中同样握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老式枪支,都低着头,嘴里念叨着一些压低了仿佛咒语的声音。
“渎神的气息,可恨,可恶!”
“他们竟然还敢侵入这片圣地,不可原谅!”
“把他们的头颅挂在我们的祭坛上!”
这些疯子般的人都念叨着不知所云的话语,一个个勾腰驼背摇摇晃晃看着羸弱之极,但是他们手中的杀人武器和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实在是让人难以对他们产生什么好的印象。
杨抗对天开了一枪:
“人民警察,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就要射击了!”杨抗严肃地对着一堆面具人喊道。
“喂,你觉得这些人会怕警察吗?”袁曦有些好笑地说。
“砰砰砰!”回应杨抗的毫无疑问是一堆猎枪的开枪声,所幸这些家伙似乎并没有练过枪法,开枪的准头相当差,从四周开了十几枪竟然没有一枪命中就站在国道之上当活靶子的三人。
或者说他们的射击就是在故意避开他们?
“砰!”宛如月却没有任何留情,二话不说,扬手对着第一个开枪的面具男人就是一手枪,子弹在他的头上开了花。
但是这个怪人被爆头了额头的弹孔内竟然没有任何血液和脑浆流出,他只是向后倒在地上,身体不断地颤抖,嘴中还在念叨着没有人能够听懂的话语。
“我也只是例行公事啊,万一他们还能沟通呢!”杨抗也猫着腰开始用手枪和这群面具人混战,杨抗和宛如月且战且退,他们的子弹并不多,本来只是用来防身的,哪想到在这里会遇上这么多面具人,只能战略性撤退,手枪只能遏制一下这群疯子的冲锋。
杨抗坐回警车的驾驶座,袁曦和宛如月坐在后座,刚刚把车门关上,至少数十个拿着斧头、镰刀、锤子的面具人已经狂叫着冲了过来,有人竟然直接把斧头对着警车扔了过来,斧子飞过来卡在刚刚被袁曦关上的车门上,把袁曦吓了一跳。
接着又是十几把刀子斧子都向他们砸了过来,还有一群面具人在对着警车不断地开枪,这些面具人的枪法尽管几乎都没有丝毫准头,但是射击警车这么大的目标还是没什么压力,要是再拖一会,只怕警车的引擎都要被射爆。再加上从四面八方“杀声一起,伏兵尽出”的面具人们,车内的三人都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坐稳了,系好安全带!”杨抗不敢再拖延,踩下油门,直接发动了警车。
警车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对着前面已经包围了三人的面具人碾压了过去,砰砰砰砰……
袁曦和宛如月都听到了骨肉在金属野兽下被狠狠地撞击和碾压的恐怖声音,警车不断上下颠簸震动,横冲直撞,她们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这辆车一样在上下狂跳,似乎马上就可以从喉咙中跳出来一般。
在杨抗冷漠到有些残忍的驾驶中化成一直吞噬一切的野兽。面具人前仆后继地正对着警车展开无畏且无谓地冲锋,但是在油门踩完的警车面前无疑螳臂当车,只能在道路上留下一具具死相凄惨的尸体。还有几个面具人抓住了警车的边缘,竟然想要爬上警车,但是被杨抗沿着山道的一个甩尾给全部从路边甩飞,杨抗又擦着车道边缘的树林行驶,剩下的几个好不容易爬上警车的面具人又被高速下不亚于长枪的树枝串成肉串……
血迹漫天飘飞,这辆警车一下子变得好像是从血池地狱中驶出,沾满了血肉和各种武器留下的伤痕。
原本之前杨抗开车还比较平稳,但是现在,杨抗却直接在狭窄的山道上把油门踩到底,警车在山道之上连续被杨抗开出了好几个漂移,杨抗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面对种种惨烈和惊险情况脸上倒是一直保持着冷静,但是后面的袁曦和宛如月却被弄得差点吐了出来。
终于,在杨抗那意外行云流水的驾驶下开出快要十几公里的时候,杨抗才把车速稍微放缓一点。
“他们……没有跟上来吧?”杨抗长抒一口气问,他现在才有空打开雨刷,把汽车前面的挡风玻璃上的血迹给扫掉,他一辈子大概都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开车的那一天,如果刚刚撞上的都是活人,那他作为一名警察已经至少杀掉了十几个人了,这对于之前在平静生活中连罪犯都一年到头难得碰上几个的杨抗,实在是有些刺激的超乎想象了。
“呼……他们怎么可能……能跟得上你杨大车神嘛……”宛如月在后座一副晕车的样子气喘吁吁地说,连曦都一直没有多大反应,她这么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警员倒是差到被恶心地晕车了,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恐怕……我们还没有把他们完全甩掉。”袁曦却不安地说。
“嗡!”后方的车道上,三人同时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但杨抗转头看向后视镜,透过后视镜看到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
五六量摩托车轰鸣着赶了上来,上面坐着的似乎全部都是双目闪耀着红光的面具人,这些人用冰冷而残忍的目光看着前面的警车,已经快要追上速度放慢的警车了,而在摩托车之后,还有一辆灰色的小轿车以毫不亚于杨抗的速度赶了过来,里面的副驾驶位有面具人正从车窗探出一把猎枪正要瞄准警车。
那道冰冷的枪口瞄准的却不是任何人,而是警车的后车轮胎!
就在杨抗想要转动方向盘进行规避的时候,猎枪已经又一次响起,这一次面具人的开枪竟然不可思议的精准,这一枪,直接命中了警车的后轮!
“噗……”三人同时听到警车的下面传来一阵令人心惊动魄的泄气声,杨抗根本控制不住高速行驶的警车,警车不可避免地向右侧的山道边缘划去,在三人的惊呼声中,直接开出山道之外要冲出山崖!
咚!碰!铛!警车和树木、石头的各种碰撞声不断在三人耳侧响起,一棵不高的小树被警车整个撞倒,一尊巨石撞烂了警车的侧面车门,警车顺着惯性在半空一百八十度转体,然后又压弯了三棵大树,被三棵大树险之又险地竖着挂住,悬空在数十米的半空中,尽管三人不敢在车内乱动,可是警车还是不可避免地一点点把三棵大树越压越低,只怕再过十几秒,这辆警车就要整个落下山崖!
而面具人们把摩托车和轿车都停在即将落下山崖的警车附近,这些面具人沉默着依次下车。他们都用那戏谑又兴奋的红色眼睛看着警车内东倒西歪的三人,袁曦的身体压在宛如月怀里,两人挤在后座之上,而前排的杨抗则整个人都靠在满是裂痕的挡风玻璃上……
命悬一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