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看风花熬得实在难受,终于有所不忍。她便说道:“罢罢罢,瞧你那仿佛丟了魂似的,你就到我这里吃点解解馋吧。”
风花听了,精神一振:“怎么?你带了胭脂的?”
胭脂说道:“你瞧我这个装扮,哪会带什么胭脂?”
一番话,好似一盆冷水一般,顿时浇灭了风花满心的期许。
风花沮丧道:“那你怎么叫我吃你的胭脂?”
胭脂笑道:“我虽没带,但我口上,应该还有胭脂残留的。我的意思是说,你若实在熬不住,不如就吃点我口上的胭脂!”
风花听了,既感动,又惊讶。他隔着火堆,瞪眼看着胭脂,口中说道:“吃你口上的胭脂?如此吃法我只在风尘女子身上用。”
风花说这话时,心中想到小时候,他倒也在胭脂山吃过樱红、朱云口上的胭脂。樱红、朱云可不是什么风尘女子。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最近十来年,风花虽常常吃女人嘴唇的胭脂,但那些女子的确无一例外地,都是拿着青春作本钱的风尘女子。
风花至今都未把胭脂当作弄俏卖笑的风尘女子,胭脂对此心如明镜一般,她的心底,也因此而很是美滋滋的。
胭脂欢喜之下,笑得更灿烂了:“你这浪子,我不是风尘女子,还能是什么?你该不会还把我当作那什么公主吧?”
风花借添柴之机,思绪却在飞速盘转着。
胭脂见风花默不作答,以为他还在犹豫,胭脂便鼓励道:“来吧,来吃吧,就让我做你倒数第十二个风尘女子。你现在这扭捏模样,想来应该不是浪子风花的做派吧。”
胭脂言辞恳切,风花心中自是万分感念。但面对眼前这样一位女子,风花的确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持重谨慎。这倒不是风花害怕,而是别样的敬重。
对于其它风尘女子,风花一样也是敬重的。但那种敬重,并不防碍他颠狂放浪。可对胭脂的敬重,让他的不羁,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约束。
不过,风花又不想承认自己的拘谨,他便仍然露出习惯性的坏笑,口中说道:“我哪里扭捏了,我是记得你说,我若吃你的胭脂,你就再不许我吃别人的了。”
“瞎说!”胭脂反驳道,“我说过这话吗?……我是说,你若是我的人,我就再不许你吃别人的胭脂……可你现在不是我的人啊。既然不是我的人,你怕什么!”
风花刚才那话,本就是鱼目混珠,偷梁换柱,而今既已被胭脂点破,风花便只能呵呵干笑,再无言语分辩。
胭脂这时却使出性子说道:“怎么样?要不要吃?不要吃就拉倒!弄得好像是我求你似的。”
风花听到这话,一下急了:“唉——,别!别啊!我若不吃点胭脂,今晚怕都不得安生的。”
胭脂见风花求饶,得意说道:“对嘛,想吃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嘛!”
风花被胭脂这话一激,那浪子的本性一下冲破刚刚的拘束。
风花嘴角带着坏笑,泰然说道:“既然如此,胭脂姑娘,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风花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然后绕过熊熊燃烧的火堆,坚绝地朝胭脂走了过去。
胭脂不由自主地也站了起来,她虽然刚才嘴上不饶人,但此刻,当风花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姿态,压迫性地走过来时,胭脂一介女流,未免还是有了面红耳热的反应。她的心跳,也因此而像小鹿一般,“扑通扑通”地乱跳乱撞着。然而,胭脂又是一个傲娇的女子,她觉得自己在气场上无论如何不能输给了风花,于是,她强忍剧烈的心跳,面露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若无其事一般将头昂了昂,然后将自己的目光,迎向了正在步步走近的风花。
风花走到胭脂面前,停下了脚步。
两人相向而立,静静地对视了一会。
那一会,干柴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夹杂着那边矮骡喷鼻子的声音,顷刻充斥了整个石亭。
火苗的光,照在风花和胭脂的脸上,相映出了一种极动人的暖光。
两人默然相视之后,彼此会心地笑了笑。
风花的心,不经意间,又是一阵悸动。
“我要吃了……”风花不羁地说道。
胭脂没有说话,而是将红唇抬了抬。
这轻微的举动,已胜过了世上任何美妙的回答。
这样的场面,风花在过去数以千计的女人面前经历过,但这次,他总觉得有些特别。
别的不说,此时风花自己的心跳,那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感觉过的。
风花觉得自己不能再拖沓了。
再拖沓,他将会再一次退却。如果这样,他这“浪子”的称号,怕也只能是妄得虚名了。这可是风花所难接受的。所以,风花朝胭脂笑了笑,然后,慢慢地,轻轻地,柔柔地,但同时又很坚决地把自己的双唇盖住了胭脂的红唇……
那一瞬间,大约由于害羞的缘故,胭脂本能地有一种抵拒。但这种抵拒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她的整个人便已融化在这轻吻当中了。
胭脂“唔”地一声,双手不由得抱住了风花。
其实不仅是胭脂,那一刻,风花也一样融化了。他接触过的女子千千万,她们好似不同的花一般,都有着各自的风情。可她们谁都比不过此刻拥着的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整个身子骨仿似棉花一般软柔。
这软柔,仿佛弱水载舟,又似轻云随风,竟是魅力无限,魔力无边的。
世间再强力的刚阳,遇上这软柔,恐怕都会心甘情愿地任其融化。
——化它个血脉喷张,魂销魄散,灰飞烟灭,方才罢休。
此时此刻,风花就在这软柔当中。
无论是胭脂的唇,还是她的身,所有这些,都有一种妙不可言的软柔。
风花本来打算吃几口胭脂就作罢的。但他融化在这软柔中已欲罢不能。
两人的轻吻已变成了热吻,而一开始得体的相拥也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如藤葛一般的相互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