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刺客越来越少,一拨接着一拨倒了下去,羽林卫的到来也打压了他们不少的气焰,正当他们以为平安无事时,身旁倒下的刺客又重新站了起来,鲜血淋漓的抓住手中的断刃如困兽一般发出怒吼向着格朗吉冲过来,沈怀风实在是不知道这假大胡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人家都伤成这样了都不愿放过他。格朗吉一脸轻松的转了手中的弯刀,那柄弯刀像是有灵性一般在他的手中,利落的转成了一刀银月弧度,在空中划出亮白色缺口,只听一声凄厉的喊叫,眼前的男人便被劈成了两节,血像是倒出来了一般,混着温热和甜腥,直扑向了沈怀风,她躲闪不及,登时一片血红浇入她的眼,她惊诧的大叫一声,顿时觉得眼睛像是被灼烧到一般。
彼时,楚傲寒正准备护着白芊芊离去,她身形不便,加之受到了惊吓,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她的眼红红的流着泪,梨花带雨的模样确实叫人不忍,也更加怨恨这些可恶的刺客。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白芊芊跌坐在地上,她抬眼看见楚傲寒破裂的衣袖,连问道。
道了声无妨,便抬手将站在脸颊上的残血擦掉,嘱咐瑟缩在旁边的小宫女将白芊芊扶下去,他扭头去看着这杂乱的局面怒上心头,有许多文官妃嫔因逃跑不及时被累及伤害,哀哀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悲鸣,混杂着刺客的尸体,疮痍满目。倒是沈家的几个,早早的不知逃到了哪里,竟半分也没有伤到他们,楚傲寒心中不禁开始埋怨起这帮刺客,真是一帮废物,该杀的不杀,若是此次一并把沈弼言那老家伙干掉,也省了他不少心思了。
正想着,却发现白芊芊脚边的一个刺客悄悄爬起,肩膀处白骨森森,正潺潺往外流鲜血,他狰狞的抓起手边的刀摇摇晃晃的就要向白芊芊砍去,索性她人已经站了起来,连忙由小宫女扶着跑到了一边,楚傲寒啧了一声,正准备上前了结这顽强的家伙,耳边却听见了一声哀嚎,他回眼却发现沈怀风一头一脸的血坐在地上,他的心整个收缩了起来,咚咚如擂鼓乱锤,他全然忘记那追着白芊芊的残党,抬脚便直向她奔去,白芊芊一声厉喊收住了他的脚步,“皇上,救我。”
他目光转向白芊芊身上,她一脸乞求,那盈盈水润间落下的滚烫滴在他的心头,她的手护住自己的肚子,那里面有他们的孩子。他的手捏紧手中的剑,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去看她,关注她,只要没了他的关注就不会再有人去害她,他应该立刻回到芊芊身边去,此刻最需要他的人是她才对。自从那日看着怀风被陷害他就暗自下了决心,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平安生活在这个宫里就行,他那么努力不去在意她,绝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白芊芊看着他一步一步坚定的靠近自己,那样的力量传达给她,连身后那个可怕的男人似乎都变得温顺了许多,她点点头,她就知道他不会丢下她和孩子离去的,她已经彻底拢住了这个男人的心。她伸出手,就在他即将抓住她手的那一刻,他脸色突变,手中的剑一下子脱离手掌,飞向那刺客,力道之大竟穿透他的躯体,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墙上,男人登时死亡,没有半点喘息机会。
而白芊芊眼里早已没了恐惧,只留下了一片灰白和那一抹玄色背影,她僵直的竖在半空中的手,渐渐垂下,如她的心,一分分沉落至无尽炼狱,似滚油炙烤着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急剧萎缩,被那无情的烈油烹煮,流出数道脓血直至溃烂,她惨淡一笑,像是寒风中凋零的残叶,孤寂而落寞。
被鲜血洗浴的沈怀风眼前骤然变黑,她茫然的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失了明连连惨叫,不断用手摸索着周围:“完了,我瞎了,我怎么看不见了呢,这人血里有毒。”
哈哈一声大笑,格朗吉简直要被她现在的蠢样逗坏了,他一把蹲下用自己的衣角细心的为她拭去面上糊住眼睛的鲜血,他倒是觉得这红红的血衬上她雪白的皮肤,反倒显得她愈加的俏皮可爱了。
重获光明的沈怀风长长松了口气,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慰自己道,还好还好,只是被血灌了眼睛,没有瞎。
格朗吉拥住她的肩膀让她更靠近自己,用手中扯下的衣角仔细的为她拭去面上其他的血迹,她呸呸几声吐掉流入她口中的血,皱着眉头不断擦拭自己身上的血道:“大胡子,你下次再杀人前能不能让我躲远一点,这样伤及无辜你心中难道不愧疚么。”
格朗吉哀叹一声道:“当真是不识好人心,若我刚才不砍了他,此刻你哪还有小命在我这里问我愧疚不愧疚。”
睨了他一眼,沈怀风没再说话,只是觉得这假大胡子圈着自己的手似乎并不太安分,她一把拍掉他的爪子,恶狠狠的盯着他,格朗吉也不知自己怎么的,瞧着她这副要吃人的样子似乎见到了一只装模作样的小奶猫,明明气场弱得可以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凶狠摸样,他不由望了她一眼,满心里跃出一种欢喜的感觉,他知道这种感觉来得有些突兀,不过,赫勃男人不在意这些,他只知道,带走这被废的小寡妇回赫勃,这些突兀的感觉就会变得自然。
楚傲寒静静的站在二人身后,看着她被拥在格朗吉的怀中,这次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是眼神中的明灭淡了下去,他闭上眼,不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