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您可回来了!”
云影刚下马车就见福才与寿才站在茗雾楼的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云影直觉不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俩面前询问,“怎么了?”
“不好了!”福才见到云影眼睛一亮,仿佛找找了主心骨。
“怎么回事?”云影心一沉。
“刚刚进来个人,是找黎伯的,黎伯与他说了两句话就慌慌张张地走了,连句话也没有留。看样子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谁会来茗雾楼找黎伯?
云影疑惑地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福才努力地回忆道,“高瘦高瘦的,留着两撇胡子,穿着青布长衫,好像说沟里的芦苇坏了,要黎伯去看看。”
“芦苇,帝都哪里长了芦苇?”
寿才回答,“就只有城北绿野地长了一片。”
“城北…”云影口中念叨,细想了一遍:城北门是帝都通往北疆唯一的路口,会不会?云影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想也不愿想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如果黎伯与人去了城北,会不会已经有旁人知道了她真实的身份。
云影定定心神,“你们先别着急,今晚先轮流守夜,等天亮了再说。”不能慌,现在矛头还没直指她,她不能失了分寸。她若乱了,父亲与大哥谁来救,她决不会让亲都痛仇都快。
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啊!云影暗恨自己筹备得不足,除了云三云六还有云五云七留在帝都,其他的人都被她派去北疆保护她父亲与大哥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云五云七又被云影分别安插到了姬府与东宫了,暂时无法与外界交流;黎伯给的人她还不敢擅用,如今她茗雾楼可真是孤立无援了。如果木樨还…算了,木大哥并没有义务要一直陪着她。她不能太依赖着他。
这都怪她粗心大意,云影以为只要按兵不动,暗中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锦帝还没有病入膏肓,帝都的局势还算稳定,这时候妄动,都只会是吃亏的一方。可到底是谁,会在这种时候冒这个险?
云影一边布置人手守夜,一边安慰自己:没事的,或许只是黎伯的旧识,不然不会知道黎伯藏在茗雾楼的,一定是黎伯信任的人,一定会没事的。
…
“云三,你回来了!公子,云三回来了。”云六看见来人,兴奋地抱上去,“云三,公子说你今天一早就会回来,你果然回来了。”
云影见云六面色疲惫,眼晴乌黑,下巴周围长了些胡碴,并无伤口,稍稍安心些,关心地问,“云三,有没有受伤?”
云三见到云影,直直单膝跪地,一脸愧色,“云三无事,只是云三学武不精,没能抓到人,请主子责罚。”或许云影注意注意云三与云六的区别。
“那你发没发现对方是什么人?”
云三闻言愧色更浓,“云三只发现一个黑影追了上去,发现对方并无杀意,云三怕主子有危险,想撤回去谁知一个不察被人,被人迷晕了过去,今早才醒来。”想他们八人都是前主子姬云琰一手挑选出来的一等好手,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云影安慰道,“人平安回来就好了,先回后院洗洗,睡会儿,今天可能有事等着我们。”从昨天晚上开始云影就觉得心慌慌的,眼皮也一直跳个不歇。
云三抱拳施礼,愧色不减,“是!”
云影看着云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福才,挂上牌子,今日暂不营业;等下你与寿才到街上买些菜果,顺便打听一下今天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是,东家!”福才恭敬地点点头。
困境是一把双刃剑,会让人团结起来也会让人看清人心的丑陋。但至少,云影会在困境中一步步成长,成熟沉稳。
旭日渐渐高升,阳光渐渐炽热,就像在慢慢烤灼着云影的心,云影从不知等待的一时一刻如此漫长。
“东家东家,不好、不好了!”福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顺天府,今早在城南,发、发现两具尸体!”
云影瞬间瞳孔放大,“知不知道死的人――是谁?”
福才看了镇定的云影一眼,才敢说,“我和寿才看了一眼,尸体面容被毁得太可怕了,认,认不出来;只是…”
云影紧张地问道,“只是什么?”呼吸都快停止了。
福才艰难地说,“只是看着衣服和身形有点像、像黎伯!”
“公子!”云六一把扶住踉跄的云影,“公子,您先别自己吓自己,福才只匆匆看了一眼,看不清楚的,哪里能确信!”
“对!只是有点像而已,不能确定对吧?”云影拼命地安慰自己,“云六,陪我去顺天府看看。”不管是不是,她都要去看看。黎伯是大哥给她的人,她一定要给大哥一个交待!
“嗯。”
…
“今早吴大在城南小林山上收猎物的时候发现的,说是两个人都是一剑锁喉,人脸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咬得烂得连骨头都看见了。”
“这么吓人!不知是谁家的亲人!”
“听说吴大被吓得七魂飞了六魄,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叫人,这才请来了衙役,将尸首搬走的。”
“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哪!”
“别说了,这么残忍,我看哪,肯定是寻仇来的,咱们老百姓还是离远点儿。”
“谁说不是啊,咱们看看就算了,咱们可惹不起祸!”
看热闹的百姓将顺天府的大门围个水泻不通,云影站在人墙外将人群里的悉悉索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是城北是城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云六陪着云影看着前面一堵厚厚的人墙,也是没了主意,“咱们怎么办,尸首在顺天府里,旁边有衙役守着,这么走进去的话,肯定会被人认出来的。”若是她茗雾楼真有人死了,生意一定会受影响的。
“带了银票了吗?”
“带了!”
云影捏了捏荷包,感觉到厚度,“走,去后门。”
云影拦住一位拎着菜篮子的壮硕的中年妇女,“大娘,请大娘帮帮忙,将这方子交给董夫人,小女感激不尽!”
“什么方子?顺天府尹的夫人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见到的。”那大娘一脸防备地盯着云影与云六。
“是可以生子的方子。小女知道府尹大人夫妻和美,只是多年无子。”云影此前在纸上寥寥几笔写了几行字。
那大娘眼睛一亮,“不是大娘不信你。是夫人的问题多少大夫瞧了都没用,你一个小丫头,大娘实在不敢冒险哪!”
云影掏出一张银票,塞在那大娘的手心里,“大娘只需替小女将方子交给夫人就好,这是一百两;董夫人一向体恤下人,一定不会责怪大娘的。”
那位大娘挣扎了片刻,最后抓住云影手中的银票,“好吧,看在你不像是坏人的份儿上,大娘就冒这一次险了。”
不一会儿,云影就被人请到内院。
“你是何人?胆敢戏弄本夫人?”董夫人气得怒拍桌边,“这里可是顺天府!”
“夫人,小女自然知道这里是董青天董大人的后院儿;那方子是小女祖传的生子秘方,怎么会是戏弄夫人呢?”云影用眼神瞥了旁边一眼,示意了一下董夫人。
董夫人收到云影的暗示,若有所思,“既然是祖传的秘方,那好吧,冬青将人都退下吧,你也退下。本夫人要与这位小姑娘好好说说。”
“是!”冬青与其他侍女乖乖地鱼贯而出。
“说吧,你有什么事?一张纸模模糊糊的几个字也不知在说什么。”
“若是夫人没看懂,小女就不会站到这里来了!”
董夫人脸色微变,“随便一张纸就想糊弄人,小姑娘道行太浅了。本夫人堂堂四品府尹夫人岂容你戏耍!”
云影却不慌忙,“纸上只有两句话,生子全看天意,天意遵循天德,无孽自会升天,有业障自会相报。天理昭昭,因果循环而已。”
董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想说什么!”
云影淡笑道,?“董夫人别担心,小女是茗雾楼的东家,小女听说顺天府抬了两具尸体回来,恰好我的一位管事昨天晚上一夜未归。小女怕人已遭不测,想求夫人通融,容我等查看一下尸体,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云影感激不尽!”
董夫人像是松了一口气,“这事你得找府尹大人,找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什么?你的法子用错了人。”又是一个招摇撞骗的。
“小女不愿在出现人前辩识尸体,您知道做生意的怕晦气,万一不是茗雾楼的管事,小女岂不是亏大了。小女知道夫人为人良善,最爱助人,董大人更是大大的清官,小女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董夫人掏出绣帕擦了擦指甲,?“那你找本夫人也没有用,府前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夫人是不想通融吧?”云影污浅一笑,心中无鬼,怎么会因为她的一张纸而请她入内,“不知董夫人还记得清秋浦的人吗?”
董夫人的笑意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