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来和安琪的感情快走到尽头的时候,阿来出现在我家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没有出现安琪的从前,只是绝口不提以前的事。一直以来,他和我谈论安琪的话题从开始的赞不绝口,到后来的也就这样,直到现在他已经很少提及了,我很能理解他,感情总有白热化的阶段,过了这段时间,就像**过后依旧要抱着对方一样,考验的就是耐性。
我这样宽慰阿来,阿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我自己也觉得惊讶,我好像越来越懂情感问题,尽管我越来越觉得复杂。我知道这是伟哥的缘故,他真是一个我喜欢而且崇拜的人,我真想想他那般的活,大声说话,掷地有声。他的笑话很幽默,他的痛苦很伤悲,随时都是一个受关注的人。不像我一样,只有自己演着独角戏。
我会邀请伟哥来到我家里,伟哥总是很赏脸的光临。我很恭敬的听他讲话,他讲很多东西,从香港电影到华语乐坛,从人生哲学到社会技能,从国际形势到娱乐头条。但是我最喜欢听他讲女人,真替自己羞愧,男人啊男人。
伟哥对我说,你知道不知道女人想要什么?
我好像已经明白他说话的规则,我试探着问,安全感?
伟哥很惊讶的看着我,猛点头,对我露出赞许的目光。他接着说,这其实是一种傻B的感觉。她们的安全感总是需要男人来满足,你说这多不靠谱!男人想要的多了去了,他还想要这个世界呢。所以,这个世界上的厮杀不太适合女人来,所以她们只有靠男人去拼,最后她搞定那个男人就行了。
我适时地提出疑问,我说,你不是说所谓的安全感不靠谱吗?
伟哥急切的对我说,我不曾经和你说过吗?男人总会犯贱嘛。让她们看到了无数犯贱的男人,所以,她们都想成为让男人犯贱的女人啊。只是你看,这样成功的例子多吗?就像他们靠安全期来进行避孕一样,总会有些意外的嘛。
我连连点头,我对他说,你说得对。
伟哥接着说,只是现在这种安全感的衡量变得越来越来具体了,会变成房子,车子,存折。成为了一种等值的物价交换。要不怎么说,这社会越来越现实呢?
我被伟哥折服,他不仅是情感专家,更是社会学家。不过,他仅仅是我们店里一名业务员,我甚至替他惋惜。
伟哥情绪开始平复下来了,他慢慢说,其实你不明白,你懂得的东西越多,你就越犯迷糊,你就越会无所适从。其实,我多想再尝尝那种掏心挠肺的犯贱的感觉啊,只是再也不可能了,那虽然傻,但比这种看透了的聪明人要幸福的多。
我看着他感叹,没有插上话。
他快要离去的时候,拍着我的肩膀,认真的说,趁着年轻,能贱就贱一场吧。最好永远不要明白过来。别想着看透别人,和想看透自己。那样没什么好处的。生命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研究的。
我用力的点点头。
而现在我将伟哥这番话原封不动的讲给阿来,我想阿来一定能明白,我不知道这样说对阿来好还是不好,但我觉得这样的金玉良言,觉得不是废话。
阿来坐在我对面,低着头不肯说话,过了一会儿。其实吧,我觉得我从来没了解过安琪。她很好,从不反抗我,几乎就是言听计从了。但她一直没要求过什么。她喜欢什么,爱干什么,爱吃什么。我都一无所知。其实我更想她对我有个什么要求,就算是现实的那种,房子,车子,票子,都行。
我很诧异,我想起伟哥的话,便问阿来,你这也算是一种犯贱吗?
阿来总是低着头,他一脸悲苦,说,我就觉得,我们之间总是少一样东西,但我不知道和其他情侣比较,缺了什么!
我一头雾水,我讨厌他这个样子,但我也不好意思去揶揄他,只好陪着他不说话,他甚至作出深思状。他的那副模样,实在不够深情款款,因为没有一张可以摆出悲伤的脸,他长得喜剧化太严重。
过了一会儿,阿来终于恢复正常了,他对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恶心的!
我脸一红,只好狡辩道,没有。
阿来切了一声,不屑地说,我还不知道你么?
我忍住笑,没有回答他。其实我很愿意与人交流比较深入人性的东西。但是我知道阿来会鄙视着这样深入思考的我,他总是撇着嘴说,你就是个贼,学人搞学问?其实我也一样。我总是想,我们这样的相处是不是过于直白,是不是应该含蓄而且能有内涵一点,能够感慨一下生活的模样?
阿来自顾自的抽了一支烟,没有给我递的意思,我抓过他的烟盒,很快点上一支。阿来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觉得对未来的期盼很重要吗?
我说,好吧,我承认你挺恶心的!
阿来说,我说真的,特别是两个人,不是说我俩这种,就是情侣之间,你不觉得未来啊,承诺啊,这些很重要吗?
我点点头,看电视好像是这样,他们都许到下辈子去了。
阿来说,就是,我感觉我和安琪之间就是这样。她无要求,我无承诺,我们本在一起不久,却过得如同老夫老妻。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期待着未来,幻想着以后吗?
我说,真不应该,和你。
其实在我们杀掉安琪心爱的狗不知道多少天,安琪就找到了我,我手忙脚乱的边收拾边将她迎进门。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我的住所,她好奇的打量着。我发现她穿着一件紫色的风衣,将腰束着,衣服上复杂的纽扣,我开始幻想阿来每个晚上该是怎样火急火燎的去解那些烦人的纽扣。这样想着,我竟吃吃的笑了起来。
安琪坐在我唯一的一张靠背椅上,对我说,你看你这里真紧凑啊!
我点点头,说,是不怎么宽敞。由于她占了我唯一的靠背椅,所以我就只好坐在床上。
安琪说,没什么的,一个房子太大也没什么用,大出来的,都是空出来的。
我说,说是这么说,房子都渴望大一点嘛,我要是有钱,我也住大房子,住一半,空一半!谁愿意挤这儿?
安琪摇摇头说,我就不,我没有那种要求,我觉得过得下去就好,无所谓房间大小。
我看着她说,那倒是你的风格。
安琪笑了,她往我家扫视了一遍,对我说,你知道吗?我前段时间养了一只狗。她用手比划着,大概这么高!
我假装惊讶地说,是吗?在哪儿呢?
安琪看着我说,不是在你们肚子里吗?阿来都和我说了。
我脸红了,心里骂了阿来千百回。我说,对不起,但是,阿来怎么会告诉你呢?
安琪不自然的笑笑,说,他应该是想让我生气吧,只不过,他失望了!
我问她,你不生气吗?
安琪说,不生气,我知道阿来不喜欢贝贝,贝贝是我给那狗取得名字。我也知道就算我把贝贝当儿子一样,在阿来眼里也不过是个畜生。但是我真的特别喜欢它我这么说你肯定没什么感觉,但是,你如果肯在意它,你就会发现它比谁都在意你,比谁都重视你的感觉,你高兴了,不高兴了,它都会特别在意。你的这些微小的情感会被在意,你不觉得很感动吗?它当时也是我捡回来的一条流浪狗,就像阿来捡回我一样,我在一个下雨天把它捡回家。别看它是狗,可它是有感情的,我画过那么多动物,最难画的就是眼睛,你不知道,人和动物是可以靠眼神交流的。你不了解它,所以不会知道它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