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博克勒甄比实在是太累了,本想跟葛覃聊一聊明儿祭天的事情,但是躺在床上没说上两句话,眼皮发沉,抱着葛覃纤弱的身子睡得香喷喷的。
他不说话刚好,葛覃实在非常抵触他,自打知道他跟皇后穿一条裤子要毒死她,她就非常硌应他。
不想跟他说话,不想看到他。可是,每每他回府总是在她院子里过夜,还不敢撵,真是让葛覃无比憋屈。
次日丑时末寅时初,格博克勒甄比的贴身侍从便在外屋里轻声的叫起。
今儿是大祭天的日子,任谁都不能迟到。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侍从眼见着他累得都快瘫了,也不敢在这个日子让他赖床。
格博克勒甄比听到叫起的声音一惊,翻身坐起,看到身边的美人儿睡得正香,舍不得叫她,他自己起来更了衣,叫奴婢把她要穿的朝服拿进来,早膳摆好了,洗脸水都打好了,这才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又在她粉嫩的小脸蛋上轻啄了几下,叫她起床。
葛覃强睁开眼睛,依然困得不行,本来怀着孕就爱睡觉,还好她早孕反应不是很严重,吃东西也还行,没说吃什么吐什么,不太遭罪。
好不容易大脑清醒了一些,她也知道今天对于皇室来说是大日子,别说她只是怀了个身孕,只要是没死能站起来就得去。谁让她的名字写在了皇家玉碟里面的?皇家的规矩本来就多的要命,更何况他们认为祭天关乎到江山社稷,民生大事,是祈求江山永祚,国泰民安的重要大典,谁敢搞破坏岂不是跟皇帝作对,跟万民作对?
葛覃一边吐槽这些愚昧无知的古人真是愚昧到了极致,一边还得挣扎着起床去遭受三天的折磨。
格博克勒甄比道:“你多少吃点东西,今儿我会跟天汗说,正典过后让你回府来休息,别跟着我们拜上三天了,你身上不爽利,还是安胎要紧。
我原以为那个新进门的会妒忌你,不成想,还算是忠厚善良的,也是她先提出来的主意,说是让我跟天汗求个情,照顾你有孕在身只参加正典便好,免得动胎气,有身孕的人跪上三天怕是吃不消。
这些日子我没在府里,她没找你麻烦吧?总不会是当着我的面表现得善良大度,背着我做些见不得人的恶心勾当吧?若是那样,待我得了空,得想法子让她安静安静。”
葛覃不爱说话,只是懒懒地答:“哦,还好!”她忽然想起一事,说:“你答应过我会腾出空闲来带我去医馆瞧瞧,可是你忙成这样,连着多少天也见不着人影,我担心医馆运营的不如我想像中的好,要不,等祭天大典三日后结束了,你让我单独出府去医馆看一看成吗?”
他犹豫了一下,看她一脸的祈求之色,可怜又可爱的模样,便点了头,道:“好吧,我确实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来陪你去。你自己出府肯定不成,我不放心。这样吧,我让府里的护卫长带两个人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葛覃立刻两眼冒光,连连点头,美得好像吃了蜜一样,忍不住上前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口中还甜蜜蜜的说:“好的,好的,王爷可真是又贴心又懂得疼人的小丈夫。那,是不是以后只要有护卫长带人跟着我,我就可以随时出府去医馆啦?”
格博克勒甄比一脸的无语,这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他只说一次,怎么到她那儿就成了随时可以出府了呢?
好吧,好吧,看在她心情好,他心情也跟着飞的面子上,只好勉强同意了。他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太医都说保持孕妇的心情愉快才能生出健康聪明的孩子来,一天天的把她关在府里也确实心情不会好,她太出去就让她去吧,大不了多派人跟着就好了。”
肃慎冬至祭天的正祭礼还是传承的圜丘礼制,也叫郊祭。
正祭的队伍庞大得令人咋舌,葛覃在马车里把头伸出窗外,前看后看的都看不到两头队伍的尽头,跟大军出征似的,怕不下几万人的队伍,这还不算平民,因为三日前这条官路就已经开始了清障封路,什么人都不能过,从皇宫开始一直到郊祭的圜丘祭坛,官道两旁的树木上彩带飘飞,各色象征吉祥如意的织锦彩带漫天飞舞,煞是好看。
浩浩荡荡的队伍中还设有乐队,演奏的曲目是《云门》,据说这首曲子是传自于黄帝时的乐舞,曲灵通神,演奏这首乐曲天上的神仙是能够听得到的。
葛覃因为是葛国的公主并不熟悉肃慎的祭天礼,所以,格博克勒甄比早就特意在宫里请了个嬷嬷把她需要知道的礼节教导了好几遍。
葛覃学霸一枚,学这么点东西还是手到擒来的。
她了解了每十年的祭天大典分为三部分,所以需要三天的时间,第一天是正祭,分为初献礼,亚献礼和终献礼三个部分,第部分又分为三个小步骤,分别是迎神,进玉帛和进俎。第二天是祭地,第三天是祭祖,每天的程序大体相同。
而葛覃只要坚持到第一天的正祭赐祚后就可以了,第二天第三天的祭地和祭祖她就不用参加了。
可对于葛覃来说,坚持一天也挺困难的,一是冷二是累,基本上不会让你坐着或者站着,除了轮到臣民行大礼之外的时间,基本就一个动作,跪着。
王氏担心她跪得受不了,特意在几天前就给她缝了一对厚厚的护膝套在膝盖上面。又怕她着凉,亲手给她缝了贴身的棉衣让她穿上。
葛覃接到衣裤,鼻子一酸,眼泪都流下来了,心里一阵阵暖烘烘的,虽然上一世病死没了父母的爱护,这一世却依然有个弱势但却真心实意爱她的母亲。
她对着王氏又亲又搂的撒娇卖痴好一会,把王氏弄得心都快化了。因为她是妾,在忠顺王府这些年,女儿是主子,她是奴才,不得亲近,想表达母爱都不敢逾越一分一毫,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敞开心扉,与女儿真正做一对正常母女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