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西姆从卡卡·罗特腰间拔出激光镭射鞭,照着他劈头盖脸一顿狠抽,大声怒骂:“你这杀人强盗终于归案了!联邦全体人民要你偿命!”
鞭梢过处,道道伤口绽裂,血流不止。激光鞭制造的痛感比普通鞭子要高出五六倍,抽在身上,比刀砍火灼还要苦楚。半昏迷的卡卡·罗特已有苏醒迹象,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低吼。
各家媒体早已“长枪短炮”齐上阵,追随马克西姆一顿乱拍。有记者立即拟题:“屠夫卡卡今晨落网元帅难掩愤恨殴打凶徒”、“联邦罹难者请安息卡卡·罗特在元帅鞭下呻吟”、“历史性一刻:巨恶卡卡被擒元帅为死难者伸冤”等等。
马克西姆打了一百多鞭,手臂发软。臭骂了几百句,喉咙也开始冒烟。总之,元帅先生认为自己做秀已经到位了。
他丢个眼色,一个随从军官上前,装模作样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马克西姆顺势停手住嘴,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架势。
不多时,随从退下,马克西姆开始讲话:杀人恶魔卡卡·罗特被捕,是属于全体公民的胜利。我们自由民主的国度,从今天起将恢复宁静和幸福,绝没有一丝阴谋或杀戮的影子。最高委员会要求立即把卡卡带到大洋洲,接受审讯,军方将派战机沿途护航。勿庸置疑,卡卡·罗特必获死刑,请遇难者家属和公民们放心。最后,联邦欢迎所有媒体追踪报道该事件。
冠冕堂皇的讲话结束,马克西姆命令将卡卡·罗特带入自己的专用军机,启程返回大洋洲。
媒体记者则登上军方大型运兵飞机,跟在元帅专机之后。他们兴奋异常,为能够继续跟进采写这震惊联邦的事件,深感自豪。
专用军机内,马克西姆望着瘫在脚下的卡卡·罗特,冷酷地翘了翘下巴。随从军官立即搜身,很快从腰后小包里找到了全部22块记录芯片。
“很好!”马克西姆提起卡卡的脑袋,盯着他空洞的眼球看了几秒,森然说道,“你完蛋了!”手一松,卡卡前额就砸在机舱地板上,咚地一响。
“把他拖下去严加看管,两个半小时后到达大洋洲,沿途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卡卡·罗特被带走,马克西姆再交待了几件事,就进入专机卧室,呼呼大睡。他并不知道,最高委员会正在发生什么事。
此刻,元首尤利乌斯、总理沈鲲鹏等巨头齐聚在一间秘密的小会议室。
尤利乌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沈鲲鹏将几十个优盘扔在桌上,郑重地说道:“先生们,今天凌晨3点起,我陆续从媒体截获了这些小玩意,里面拷贝的竟然是改造人计划影像资料。”
财长狄雅各大惊,忙问:“这是怎么回事?资料是怎么泄漏的?”
“这些原本应该是记者传回的新闻视频,他们正在现场报道马克西姆元帅抓捕22号。”沈鲲鹏回答。
最高法院院长德戈接口:“不可思议,他们怎么可能有影像资料?”
沈鲲鹏点燃香烟,先说起事件的来龙去脉:“各位需要感谢联邦应急办公室,在22号肆虐的时候,他们负责监控我们媒体发布的内容。当时,办公室紧急向我报告:第一电视台传回的抓捕现场视频,出现严重异常,其内容竟涉及改造人计划影像。我立即要求清查所有到场媒体,终于赶在他们审稿前追回所有资料。摆平那些反对派的媒体,已花费十五亿银河币。”
“好险!”狄雅各抹了抹额上冷汗。
“可是危机还没有过去。”沉默的尤利乌斯突然开口,嗓音尖锐,“我们并没有掌握所有资料!”
沈鲲鹏重重点头:“元首先生说得是,那些记者,他们手里肯定还有视频存留。不过,我已经要求马克西姆元帅,带着所有人飞回大洋洲。”
“那么,局势还在我们掌控!”德戈庆幸。
“这只是暂时的,当他们下了飞机,带着改造人资料四处走散……”沈鲲鹏吐出一口烟,话却说半截。
“您的意思是?”狄雅各和德戈同声发问。
“我们无法胁迫所有记者留下电脑,也无法确定他们在天上是否已经看了视频。”沈鲲鹏向天花板指了指,“更无法得知,他们是否另外录了副本!所以,这些人是不可贿赂的。”
狄雅各脊骨发冷,他想起暗月审判所的屠杀场。德戈也猜到了用意,脸色发白。
尤利乌斯见两人不表态,神情更加阴沉,强作镇定示意:“总理先生,请你讲下去。”
沈鲲鹏却不发声,只将手掌横在喉头,轻轻一划。
德戈战栗,哑声说:“飞机上有我们的记者,还有联邦军人。”
尤利乌斯握拳敲击桌面:“各位,现在已经到生死存亡的时刻,绝不能有一丝犹豫,更不能有一点仁慈!”
“可是,军队不在我们掌握,怎么击落飞机?”狄雅各忽然质问。
沈鲲鹏冷笑:“财长不要忘了,星际航母咱们是可以调动的。”
狄雅各吓了一跳:“别开玩笑了!星际航母属于特级绝密,它将把整个飞行队伍毁灭,马克西姆元帅也会死的!”
“请问,你的政治生涯重要,还是他的性命重要?”沈鲲鹏瞪着狄雅各,他开始厌恶这个虚伪的政客。
“星际航母,需要至少四个最高委员会委员签名才能动用,二位赶紧抉择,时间不等人。大约天亮时分,飞机就降落了。”尤利乌斯催促。
狄雅各和德戈大眼瞪小眼,半晌才下定决心,齐声说:“我们签字!”
“很好!”沈鲲鹏吹着烟圈,淡淡道,“我已决定在印度洋上空击落他们。目前,飞行队刚刚进入地中海,要等他们越过非洲大陆再寻机动手!现在,正好让星际航母在太空准备准备。签完字后,我亲自到机要监控室指挥,其他事务只好拜托元首先生了。”
四巨头八只手上下紧紧叠在了一起,决定终于通过。庞大的星际航母从太空站驶出,沿着联邦设定的秘密路线,迅速向地球大气层接近……
卡卡·罗特被囚禁在军用专机底层,那里有一个铁笼,死死焊住地面。他双手铐在笼顶,脚底勉强着地,腕部仍被不断擦伤,全身鞭痕累累,血肉模糊,稍一动弹都像烈火在炙烧。
他慢慢从撞击六道全金钢玻璃屏障的伤害中恢复,开始有了自我意识。
“我在哪?”卡卡尽力睁开眼,眼前却一片混沌,他依稀记得亲手杀了周少洋,再被士兵团团包围,用枪顶住身体。
飞机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提醒了他。“看来,又在天上!”他含糊说道,“我应当被抓住了,这是要把我送到哪里?”
卡卡开始挣扎,摇晃手臂,踢动双脚,这使得全身伤痛成倍加深。
“绝不落在他们手里,我宁愿死!”他忍住剧痛,尽力聚集归元之气,只要聚集到一定程度,就能立即拉断手铐脚镣,拆毁铁笼。
可是不行,修炼至最高级别的归元强身术,似乎完全剥离了,整个身体空前虚弱无力。
卡卡·罗特并不知道,昏迷时,马克西姆的随从向他注射了失魂液,这是联邦研制已久的合成药剂,正好对付归元强身术达到巅峰的高手!
联邦面向全体公民推行归元强身术,固然出于强健体魄的考虑。然而,当一部分人武力越来越强大,势必要找出多种制伏手段,以备非常情况。注射失魂液,就是其中很有效的一种。
血,一滴滴坠下,铁制笼栅和地面,已布满斑斑痕迹。卡卡·罗特的意识愈加清醒,也愈加痛苦。
“可耻,竟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妮可肯定不会喜欢我这副样子,她是从来不轻言放弃,从来不向强力低头的啊!”卡卡一阵心酸,负气般猛拉右臂,刺骨的疼痛感扎向大脑,十多万根头发瞬间直竖。
现在,没有谁可能帮他,靠自己好像也无法逃出牢笼。
同时,最高委员会的阴谋正在推进,当飞临印度洋,星际航母强大的光源炮从外太空发射,整个机群将在顷刻间化为灰烬。残骸尸骨,被寒冷黑暗的海水吞没,随着洋流四处漂荡。联邦公众也无法获得实情,他们根本不知道星际航母的存在,难以揣测飞机到底受到了何种攻击?最终只好被最高委员会牵着鼻子走:这是一场无解的空难。
当然,卡卡·罗特不可能预感这惊天阴谋,他对付眼前的困境尚且有心无力。
“恨啊,可恨这铁笼是无知之物,不然我用精神冲刺,必能制伏它!”他正在异想天开。
想着想着,一个奇怪的念头浮出脑海:“按常理,精神力冥想术向外攻击,是类似脑电波的冲杀,只不过那种力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那如果向内刺激我的肉体,将产生什么效果?会像电击那样,使肌肉剧烈收缩,恢复力量吗?也可能是自杀吧……”
“管他的,自杀就一了百了!反正我死了,妮可也能脱离虎口!”卡卡·罗特的心肠瞬间刚硬,缓缓闭上两眼,松果体内的星印光芒大盛。他能察觉,那光芒照彻五脏六腑,如冰似雪,极为璀璨……
长夜过半,时间已是凌晨4点41分。
联邦机要监控室内,沈鲲鹏眼前展开巨幅世界电子地图,一条死黑色的模拟航线正在延伸:以法国东南部为起点,纵向穿过意大利全境,来到地中海;再由利比亚和埃及交界处飞临非洲大陆,经苏丹、埃塞俄比亚和索马里,终于进入印度洋上空。
沈鲲鹏身旁只有两人:联邦军队第一副元帅、全息总部社长。
这样的安排别具深意。沈鲲鹏召第一副帅前来,等于抛出定心丸,只要马克西姆一死,他将成为联邦军队领导者,跻身最高委员会,可稳定军心。全息社长,则代表了媒体,所谓“空难”发生后,他会立即发布消息,以官媒姿态悲悼罹难记者,这对全联邦新闻界是一次安抚。事情办妥,社长自然升赏在即,前程无忧。
沈鲲鹏选中这两个人,因为他们的利益和这次行动息息相关。
“总理先生放心,星际航母的维修、作战人员都是自己人,绝对信得过。”第一副帅拍胸脯保证。
沈鲲鹏不动声色,盯着电子地图只顾吸烟。
冷场几分钟,第一副帅吞了口唾沫:“炮击过后,我立即把他们调动到南极圈驻防。一个月内,找个借口送上军事法庭,判终身监禁,不得减刑。”
听了这话,沈鲲鹏才转过头,却向全息社长说:“老刘,把媒体弹压下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得多上上心。特别是那些反对派的媒体,骨头不好啃。”
社长双腿夹紧,裆部那话儿缩了进去,短脖子向前伸出,倒真是长了两寸,谄笑道:“有沈总理和最高委员会支持,刘某一定成功!”
沈鲲鹏当然知道他在扯淡,也不说什么鼓励言辞,话锋陡转:“相比而言,军队我倒是放心得多。”
副帅听了这话,踏实不少。社长则把马屁全吃回肚子里去了。
时间流逝,到了5点30分。
电子地图显示,机群已飞过印度洋中部的迪戈加西亚岛,下面的航程都将在浩渺无边的海上进行。
沈鲲鹏丢了香烟,凝重地点了点头。
第一副帅快速走向另一侧的控制台,从军服口袋掏出密码卡,在扫描仪上划过。
嘀……嘀……
两声长响,控制台上一个合金匣子自动向两侧打开,露出血红色的按钮。
副帅回头望着沈鲲鹏,等候他下令。
“让星际航母上的超级雷达切入近景,我要看清楚机群爆炸。”沈鲲鹏冷冷地说道。
立即,机要监控室另一块显示屏亮起,马克西姆军用专机映入眼帘,这个硕大无朋的钢铁怪物,根本不知道灭亡的命运即将来临。而满载记者的大型运兵机,在一公里后跟随。两机左右,各有一架鹰334护航。
整个机群共六架飞机,机上人员超过四百人。
沈鲲鹏知道,星际航母光源炮的打击范围可以调整,最大可达十公里,机群对它而言,不过一群可怜的苍蝇。
他更加知道,从暗月审判所屠杀开始,最高委员会必须用更多的杀戮来掩盖真相。甚至可以这样说,自改造人计划实施起,二十四年来,整个联邦就是为了谎言而生。
“发射!”沈鲲鹏猛一挥手,从头顶砍下。
副帅按下血红之钮。
显示屏上,一道巨型火光闪过,将机群淹没,半边天空被照得透亮。火光周围,空气都烧成了蓝色,恐怖高温下,六架飞机机身先是撕裂一条条大口子,接着压缩的动力能源箱体融化后蒸发为气体,能源被彻底点燃,膨胀后爆开。机群在空中炸成了碎末,犹如一颗颗闪亮流星从天砸落翻滚的印度洋。
沈鲲鹏目睹这惨烈景象,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用略带兴奋的语调说:“该走的人,都已安息了。互联网可以恢复,反对派媒体屏蔽解除,让联邦的一切重归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