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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状元郎(下)(1 / 1)

至于家中族人、下人却都已在忙活,比如刘忠刘管家,现在正叫着两个匠人,随时准备好增高门槛,在这个时代,门槛越高,代表身份越高,进士家的门槛自然不是“平民”大户可以比拟的,一旦旨意下来,就要立即修缮。

至于预备喜钱、准备名帖之类的事也是有专人看管。

别人手头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事做,作为当事人的刘凡,却无聊的在屋里乱转悠。找点什么事做呢?无聊的刘大少爷郁闷不已,这年头没电影院,没卡拉ok,也没酒吧,古代人的娱乐生活单调乏味至极,无非就是赌博、斗蛐蛐儿、玩鸟之类的,这些东西玩久了也无趣,更何况刘凡对这些东西本身就没兴趣!

“琰儿,会唱歌不?”

“夫君,妾身不会。”

“小环呀,你会不?”

“少爷,奴婢不会唱。”

“小玲,你呢?”

“少爷,奴婢也不会唱。”

“怎么能不会唱歌呢,来,哥哥教你们唱,嗯,唱个欢快点的……”

“还是夫君(少爷)唱吧,妾身(奴婢)在旁边听着。”

“好,我先唱,多唱几遍,等你们记住了,再唱给我听,听着啊……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唱到一半,忽然房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刘管家满头大汗神情惶急的跑了进来。

刘凡皱了皱眉,这老头怎么回事?以前挺温和的呀,怎么现在这么粗鲁了?

刘管家气喘如牛,汗都顾不上擦,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门口,……圣旨……”

刘凡不满道:“刘管家,你今儿怎么啦?话都说不顺,先坐下,喝口水,顺顺气,想好了再说。”

刘管家摆了摆手,扶着腰深呼吸了几口气,急吼吼道:“少爷,快去大门口,朝廷来人了,叫您去门口接圣旨呢,老爷和夫人已经在门口摆好香案等着您了,您快点儿!这事耽误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凡闻言一楞,圣旨?!带着未来的圣旨终于来了!

刘管家见刘凡还发愣,急得直跺脚:“哎呀,少爷,别愣着啦,快去接旨呀!”

刘凡回过神,赶紧跑了出去。

刘管家在后面跟着,嘴里还直嘟嚷:“咱刘家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是要发迹啦……”

刘凡一路急跑,来到刘府大门口一看,嘿,瞧这排场!只见大队的军士分两列左右静静伫立,鲜衣亮甲,满面肃然,为首的是一位礼部官员,眼睛半阖着站在香案前,烟雾缭绕之中,远远望去,就跟庙里供着的三清道君似的。

礼部官员手持圣旨,神情肃穆,一身大红的官袍,一看品级就不低,刘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连忙拜倒道:“恭迎钦差。”

这礼部官员也不多言,直接道:“接旨吧。”

众人一齐拜倒,贡台、香烛反正都是现成的,早就预备好了,礼部官员站在贡台之后,咳嗽一声,朗声道:“贡生刘凡……忠孝之家,庭训早膺乎节义绳武之胤堂谕切凛乎纲常,于明武十三年癸未科中第,名列一甲,一名!敕进士及第,钦此!”

一甲一名!

刘凡不禁呆了一下,连圣旨也忘了接,那礼部官员似乎也不觉得异常,因为接这种圣旨后便是有人发疯的事都是有的,刘凡这还算是正常的。

“一甲一名,是**,**!”有人高呼一声,纷纷朝刘凡旁边涌上去道:“恭喜,恭喜……”

刘凡脑子嗡嗡作响,幸福来得还是太快,这“一甲一名”四字犹如一柄穿心利剑,让他体内翻江倒海,竟是连笑都忘了。

**……这就意味着,他就算是个傻子,将来的前途也比绝大多数人给力,他将来就算是个庸官,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也比那些二甲、三甲的苦逼要强太多。

此时,刘凡的身边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左邻右舍本是看热闹的人此时见刘家高中了状元,也纷纷涌进来,刘老爷怕出事,连忙对刘管家道:“快,快发喜钱。”

刘管家连忙大叫:“领喜钱的到这边。”

刘凡身边的人才渐渐散去。

深吸一口气,刘凡顿首道:“遵旨。”

接了圣旨,他竟不晓得如何是好,这旨意沉甸甸的,宛如千斤,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心乱如麻,甚至忘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倒是刘老爷还算镇定,道:“领了旨意,就该去吏部,前去吏部点卯。”

刘凡醒悟,也不多言,由刘老爷领着出了府,钻入了外头早已预备的轿子,轿子起来,身子随着轿子晃动,这种感觉比马车舒适一些,可是不温不火,让刘凡有点不太适应。

他枕在软垫上,手里还捏着圣旨,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仿佛从今天开始,现在的刘凡就该和从前的刘凡诀别,因为从此之后,这个时代赋予了他一个新的身份,或者说,他将踏入一个新的人生。

恍如隔世的感觉,让刘凡瞬时想起了一句话:“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在从前,这是一句很励志的话,可是现在再来琢磨,心境却又是不同,身份瞬间的改变,人生的彻底颠覆,在这一句话中,刘凡百感交集。

待轿子到了吏部外头,这里早有不少新科进士到了,其实国朝的规矩,并未规定进士们立即点卯,你就算是拖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无人指责,只是新科进士接了旨立即赶到这里已经成了潜规则,毕竟大家都迫不及待,熬了这么多年,现在是一刻都熬不下去了。

刘凡下轿,许多进士都认得他,一改上次的冷漠,纷纷前来行礼,有一个进士道:“元月十六,我等在报国苑设宴,还请状元公大驾光临,不吝赐教。”

刘凡颌首点头,连忙谦让道:“岂敢让诸位同年破费。”

其实这都是老规矩,从科举开始,新科进士们就得凑钱请客,请状元公饱餐一顿,这是后进对先进的敬意,也是小学霸对大学霸的一点心意。

刘凡的客套也只是蜻蜓点水,并没有拒绝,现在大家都高兴,就算再憎恶你,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相逢一笑泯恩仇嘛,身份不同,气度自然也随之不同了。

众人一道谦让着进去,吏部这边其实早就候着这些进士了,早知道他们都会来,自然也不能轻慢,有差役领着他们到一处堂中安坐,随即便有稽勋司的堂官前来,这稽勋清吏司掌文职官员守制、终养、办理官员之出继、入籍、复名复姓等事。众人现在是入籍,只有入了籍,才算是真正的朝廷命官。

待入籍之后,便是由文选清吏司出面了,开始做好授官的准备,通常这个时候,文选清吏司的主官免不了要狠狠的刮一笔,毕竟如何分授是人家说了算,你想有个好的起点,不给银子是不成的,前几年的行情,若是二甲名次不显,想混个六百石以上的京官,至少也得准备两万两银子以上,因为外官和京官之间的区别待遇太大,而二甲同进士往往又恰恰介于这二者之间,界定模糊,运气好的能成京官,运气不好,就要下放了,就算分到部里观政,这各部之间也有好坏,若是能去吏部、户部观政,似乎也不错,运气不好的进了刑部、兵部,怕是要哭笑不得了。

当然,刘凡明显不属于这个范畴,也毋须理会这个潜规则,他就算不搭理吏部,吏部也不敢下绊子耍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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