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家猎场回宫,淑妃忽然一病不起,太医多次会诊,依旧不见起色,连生急命华见离进宫。下朝后,连生便和郑依玲一道赶去永寿殿去探视。
蒙菲儿道:“臣妾不争气,叫皇上忧心了。”
连生道:“淑妃你舐犊情深,就算是托付何明为皇子选了几匹好马,存有私心,可也在常理之中,宁妃不也为皇子们找来绵登教授弓马吗。朕不会怪你,安心养病就是。”
连生悉心为蒙菲儿诊了脉,又看了眼睑、舌苔,问太医道:“你们作何诊判?”
方太医道:“看淑妃气色、舌苔,是邪气侵体,但初病脉象已涩弱而微,为阴虚之候,臣等思维良久,还是想以温补之方抵抗邪侵。”
连生摇头道:“既是阴虚,就该滋补阴虚,如何用得温补之方?”
向太医道:“老臣以为,以脉象来断,似极重的伤寒,可又不见淑妃流涕、咳嗽,反有咽喉肿痛之感,食欲不振,体乏疲倦。故当以寒极转热论,所以臣也同意方太医温补驱寒的方子。”
连生又摇摇头道:“伤寒在肺,则肺痨咳嗽,伤寒在胃,则饮食不振,痰多恶心,今症状全无,温补连补何处都不知,无的放矢,徒增药苦负担。”
众人都百思无解之际,下人禀报,华见离已经进宫。连生赶忙请他进来,先替淑妃诊了脉。华见离眉头紧锁,悉心诊后,向连生禀报道:“以微臣之见,淑妃事多烦忧,又经丧父之痛,体虚已久,才有食欲不振,体乏疲倦之症,但这次病急骤至,恐怕是中了毒。”
方太医笑道:“不可能吧?最近淑妃与皇上等人同吃同住,怎么会中毒?”
连生摆摆手,问道:“什么毒?除了脉象较似,怎么不见别的症候?”
华见离道:“微臣初步判断,是鸩羽之毒,因用量极微,直刺血脉,便似淑妃的脉象症候。”
连生惊讶道:“引鸩止渴,世上还真有这种毒鸟?”
“皇上如若不信,可以放血疗法,用银针试血,便知毒性。”
“这……”连生虽通岐黄,可要淑妃割指引血,心有不忍。
郑依玲问道:“此毒可有别的法子解救?”
“放血疗法可减轻体内毒素,延命施救,解毒之方,便是普通的疏肝解毒丸。只是不知毒素从何而入,若不尽除,十日之内,必定病发不治。”
“十日?”连生睁大了眼睛,想起数日前何归心告诉他王令得了伤寒,十日后病逝。
“好,见离,就用放血疗法。”
几位太医愕然,奈何华见离乃当代神医,不便反驳。
未几,华见离便端来半小碗鲜血,紫黑尤腥。
连生命人拿来银针,探了几分钟,针已呈黑色。
连生惊得从座中站起,吩咐道:“每日放血一次,但减少数倍血量,而疏肝解毒丸需加大份量。”又问宫女道:“淑妃娘娘的病,发现几日了?”
宫女回道:“娘娘从围猎那天回来就说头晕,至今已有七日。”
连生让其他太医先行回去,但留下华见离和郑依玲,问道:“见离,你说鸩毒通常怎么下?”
“古语说‘引鸩止渴’,当施入酒中,入血脉最快。”
“可淑妃最近并未饮酒啊。”郑依玲回道。
“此外便是用针刺法。”
“好,宁妃,你随朕进房。”
郑依玲不知何意,随连生进了蒙菲儿房间,连生将房门反锁,说道:“将淑妃衣服都除了,我们在她周身寻找,看可有针刺的伤痕。”
“啊?”郑依玲吃了一惊,原来叫她进来是做这种事情。
“啊什么!救人要紧。”
蒙菲儿本已气血不振,经过放血治疗,服过药丸后,已昏迷不醒。连生和郑依玲一起将蒙菲儿衣衫都除了,两人在她身上细细寻找。
郑依玲见连生双目不瞬,仔细地检查蒙菲儿每一寸肌肤,与登徒子垂涎女色,端看盘中餐无二,觉得可笑,又不敢笑出声来,轻声说道:“菲儿妹妹皮肤真滑啊,可就是冰凉冰凉的不见血色。如花似玉,似玉名副其实,如花须病好了才称得上。”
连生瞪了郑依玲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查找伤口。
“受伤的人若是我,你会不会这么紧张?虽然,我皮肤比不上菲儿幼滑。”
“闭嘴,别胡说八道的。”
“不说话我找不下去,旁人看见,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好像我帮着你非礼菲儿似的。”
连生忍无可忍,看着郑依玲叹了口气,说道:“依玲,朕头一次见你,你就这脾气秉性,说话就这么口无遮拦,三十多年过去了,没见你有任何变化,真服了你。”
“是,皇上看不上我了呗。我没变,皇上变了,从连生变成了朕,依玲配不上你了。”
连生坐起身,拉着郑依玲的手道:“朕这些年忙于朝政,确实对你关心不够,等菲儿病治好了,你来治朕的病,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连生说的,不是朕说的,行吗?认真点,菲儿是朕的淑妃,也是你的好妹妹。”
“你早这么说,我肯定都找到伤口了。”
郑依玲心里充满了甜蜜,再也没了害羞、好笑的想法,埋头认真找起伤口来,甚至连蒙菲儿的脚趾缝都没放过。这次轮到连生忍不住想笑了:“依玲,你动动脑子,有人要用毒针刺菲儿,会躺在地上刺她脚趾缝?难道他是土行孙啊?”
郑依玲不高兴了,气道:“这谁能说得好,说不定那人想用飞针刺你,不小心正好掉在淑妃脚趾缝里呢?”
“你都想些什么呀,是不是特别希望刺客用毒针来刺我?”
“我没这么想。反正你到哪儿也是和淑妃粘在一起。以前粘着皇后还算了,现在凭什么是淑妃,怎么轮都该轮到我了。”
“我真要吐血了!以前皇后打理六宫,现在是淑妃协理六宫,朕当然和她们商议事情,交给你行吗?你有那闲心、气量、智慧吗?就你这个醋劲,朕怀疑是不是你暗中向淑妃下手。”
“是,就是我!快杀了我得了。”
连生无奈地摇摇头,决心再不和郑依玲说话。
见连生沉默不语,郑依玲也自知玩笑开大了,重又低头找起伤口来。有郑依玲在侧,连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回避着蒙菲儿身上的上下“重点”,只在手、腿等处反复细瞧,郑依玲这次开始用心检查上半身。两人察看许久全无头绪,连生正准备将蒙菲儿翻个身察看身后。
郑依玲突然叫了一声:“慢着,你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