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达、兰玉大败王保保于怀柔、土剌河之后,连生下旨召宋达班师回朝。一个月后,宋达大军抵达金陵城外,连生正准备去城外迎接。云奇来报:“四皇子有急事禀报。”
连成棣见过连生,忙将在四川打听到的情况跟连生一一说明,劝道:“父皇,出金陵城门,恐有伏兵于城外,何不命太子代父皇迎接,儿臣领一支兵马缉拿任天一。”
连生心知事情重大,点头同意,命王长春加派亲兵卫保护太子。
连成棣领两千人马包围德庆侯府,将任天一缉拿归案,并在任府细致搜查,在任天一睡房床底的木箱中,找到朱能所说的龙凤黄袍和麒麟玉玺,以及郑宇化写给谢再兴的书信。
太子一行撵仗刚出金陵城,便冲出一支人马行刺,当即被有所准备的亲卫军、宋达大军团团围住,将唐震天及其五百人马尽皆诛杀。
连生接到任天一府上搜出来的东西,大怒,说道:“数年前在浙西,朕念及赵继祖、邵荣都是有功之将,虽诛其身,而不辱其名,善待其族亲后代,想不到,遗祸至今。”
太子连成校道:“任天一不知感恩图报,反以一己私利,多行阴事,天地不容。现在装疯卖傻,不过是企图逃避责罚,父皇千万不能饶他。”
连成棣道:“父皇,前义圣王所留之物,乃是他为日后登基称帝所准备,交由郑宇化保管,此事一旦公开,天下人还以为义圣王临终前将大位传于郑宇化。儿臣想,郑宇化夫妇正是因书信被任天一截走,害怕此物公开,迫不得已才吞金自尽的,郑宇化死得忠义,可不能辜负他良苦之心啊。”
“成棣,你觉得任天一当以何罪诛之?”
“儿臣以为可毁玉玺、书信,只留龙凤黄袍,称任天一心怀不轨,僭用龙凤,诛死。”
“谁能担保,任天一旧部不会像邵荣旧部唐震天一样,遗祸无穷?”连成校道。
连成棣道:“僭用龙凤,罪证确凿,任天一旧部可由宋达、林冒、连大洪、鲍有幸分而节制。”
连生叹气道:“鲍有幸就算了,他对朕也怨气冲天呢。大封功臣,朕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得以封他为宋国公?他倒好,这次伐靖,被宋达查出来,私藏良马两百多匹。还有,你玉荷婶才去世两天,他就在军中纳了一位犯官之女为妾,如此绝情,让人寒心哪!朕与白玉荷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就因为白玉荷没能替他生个儿子,这些年没少给你婶冷眼受,他这样的白眼狼,迟早都是祸害。这次回朝,我扣了他四千石的俸禄,希望能小惩大戒。有时候朕想不明白,当年鲍有幸可不是这种人啊,为什么朕得了天下,富贵了,他们反而变得无情无义,一个个谋算着要刺杀朕、心底里怨恨朕,听不得朕半句批评了呢?”
连成校低头吱吱唔唔回道:“父皇……儿臣听一些人私下里议论,说我朝公爵、侯爵的俸禄是历朝历代最低的,而且又无田地分封,是以将士们心有怨念。”
“你糊涂!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义圣军起义为什么?是因为老百姓手里没有土地,土地全被豪绅权贵圈走了。朕得了江山,还敢拿土地分封?俸禄历朝最低不假,那是因为国之初立,国库根本就没有银子。待国家富裕了,食禄是可以调整的。朕顶着刻薄寡恩的恶名,为的是将来你可以施恩于臣下,让群臣咸服。你读这些年书,怎么读成书呆子了?”
连成校被批评的满脸通红,羞愧道:“父皇息怒,儿臣愚钝,未能理解父皇苦心。”
“开创盛世,需要数十年、上百年时间,有时候看远一些,才知道对错的真正涵义。行了,任天一的事,就按成棣的意见办,朕也累了,你们下去吧。”
连生回到坤宁宫,先去郑依玲永安殿,命人叫上郑宇青、裘士礼一起用膳。
席间,连生感慨道:“任天一僭用龙凤的事彻底查清楚了,朕很惭愧,一度还以为裘士礼没能尽心尽力办差,导致郑宇化夫妇身亡。来,朕敬你们一杯陪个不是。”
郑宇青忙道:“皇上言重了,郑家后宫两妃、前朝两公爵,获封的侯爵、将军,在世的、离世的,一共二十几位,可谓恩宠无二,隆极一时。臣心想,我若不姓郑,听说皇上又打算请郑宇化出掌朝局,也会心有不平。任天一将军功高,可惜心不正,才有今日之祸。臣等深沐皇恩,更当谨身持养,方不负皇上信任。”
“说得好啊,若朝中大将都像你这般清醒,朕就轻松多了。现在大战已定,可云南、吐蕃、倭寇之乱仍在。宋达大将军老了,你们也不年轻了,朕不忍心命你们再东征西战,搏杀战场。现在能替朕分忧的,就是卫良、许冒、兰玉。鲍有幸对朕有意见,朕就命他在北边和兰玉、林冒一起,盯好达腊、纳哈就行。”
裘士礼躬身道:“皇上打算何处用兵?臣等万死不辞。”
连生摆摆手:“不说了。年后你们去北边,两个任务,战时练兵,闲时修筑长城。北靖苟延残喘,再成不了气候。年前也有两个重要任务,一,你曹国公虎将无犬子,朕听闻郑景隆文韬武略,想他跟林冒他们一样,入军效命。这二嘛,让宁妃跟你们说。”
郑依玲笑道:“成林、成朴已当成婚之龄,本宫看中了卫国公郑化强的女儿郑笑筱,还有郭子明的女儿郭茹雪,想请哥哥帮忙托媒,行么?”
郑宇青大笑道:“天大的喜事儿啊!臣这个月老当定了。”
裘士礼玩笑道:“曹国公千金郑吉予,聪颖明惠,嫁给成林不是亲上加亲?”
“不可不可,堂兄妹子女联姻,会让天下人笑话,辈份不全乱了吗?”连生连连摆手。
“本宫想过了,淑妃蒙菲儿的六皇子连成柯,长郑吉予两岁,倒很般配,哥哥要是满意啊,我便和菲儿妹妹说,叫她准备提亲了。”
六皇子连成柯郑宇青曾见过,为人敦厚老实,一表人才,可毕竟是女儿婚姻大事,不敢冒然应承,说道:“宁妃有心了,待臣与内人、吉予商量后,便来宫里回复。”
郑依玲笑道:“那本宫就等你们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