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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承平返乡(1 / 1)

丞相府内,六部尚书及侍郎七嘴八舌,议论连生对贾承平的纵容。

王可义迟迟不语,他心里清楚,连生接二连三对贾承平出手纠察京官置之不理,心里是对他这个丞相不满。王可义深感委屈,自己固然有收受贿赂之实,可这些年只要连生一声令下,上万石的粮食、军饷,从不拖欠,雷厉风行靠得可不是跟臣属们谈道德理想。“当官不发财,打死都不来。”他可是感情投资、金钱诱惑、官职提升,多管齐下,处处都要替属下着想,才将吴国的一盘棋盘活起来。现在可好,连生将战事放心交给宋达,竟腾出手来要治自己,想到这里王可义忍不住惴惴不安。

可堂上大家说的话越来越不像话,竟埋怨起太子年轻懵懂来,王可义心里着急,大声道:“好了!太子明年就是弱冠之龄,按古制该大婚监国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议论太子。现在的情形,贾承平拿着一些把柄,你能怎样?大家要再这么下去,皇上迟早对我们寒了心,到时我相位不保,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众官见王可义发怒,都缄口不语,大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王可义道:“你们都打点精神,北伐战事吃紧,粮草、军饷切勿短缺,军粮输送由郭桓全权负责,但凡出一点差错,小心你的脑袋。西南边,费术良病重,夏政权最可能交给他儿子费绍国。北伐大捷,紧接着就是西南用兵。只要政事上得力,皇上还不至于让老臣难堪。你们都须注意些,大旸立国之后,比不得从前,大事小情,皇上都在一一过问。”

章泽权道:“贾承平那边,您看小的们当如何做?”

“贾承平号称六甲居士,成也天人感应,我们须叫他败也天人感应,十日之后,天不雨,即联名上书弹劾。”

“明白。”章泽权道:“天也不早了,明日还须早朝,要不大家都散了吧。”

六部官吏纷纷离席告辞,章泽权待众人走了,对王可义躬身施礼道:“丞相,贤侄王晨已年满十八了吧?”

王可义不知章泽权话里何意,回到:“是啊。”

章泽权满脸堆笑,说道:“我侄女章宛蓉,正值二八芳龄,我弟弟还拖我帮他物色好女婿呢。要是贤侄不弃,不如相约去舍弟家坐坐?”

王可义心道:章泽权才干有目共睹,将来诸事恐怕要多倚靠于他。便道:“这是好事儿,待与舍弟王可诚商议,给你回复。”

“有劳丞相!”章泽权大喜道。

十日后,依旧烈日炎炎,毫无下雨的迹象。

李钦冰、张起敬急得团团转,贾承平却是镇定异常,照旧在府里练字。

李钦冰道:“中丞,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写书法。”

贾承平道:“贤侄有所不知,这些年陪皇上东征西战,笔上功夫都生疏了,明日要是皇上罢了我的官儿,我还指望卖字为生呢。”

张起敬道:“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

“都是天意,怪不得皇上,是我操之过急了。”

“您若是罢官,我们可怎么办?”李钦冰急道。

“我正要说此事,明日皇上怪罪下来,我们仨估计都乌纱不保,我蒙皇上恩宠,又是太子师,性命无忧,你们今后可要低调行事,莫叫王可义抓住把柄。”

“以后就由着王可义只手遮天了?”李钦冰气愤道。

“唉!”张起敬长叹一声,拉着李钦冰离去。

第二日上朝,王可义呈上二十位京官联名弹劾贾承平的折子,连生瞧得眉头直皱,无奈一拍龙椅,喝道:“贾中丞,你前番所奏三事,朕一一准奏,为什么求雨不应啊?”

贾承平跪地领罪:“微臣才疏学浅,有负圣恩,愧对同侪,臣甘愿领罪。”说罢呈上奏折,“臣结发妻富氏,体弱多疾,前日接到我儿贾琏家书,称大娘以病逝。臣恳请皇上垂怜我与富氏四十年伉俪情深,准我回乡结庐如丧。”

听到这个消息,百官惊讶,但贾承平绝不可能拿老婆去世来骗皇上,大家便都不好落井下石了。连生想不到贾承平家事这么巧,又以此主动恳请回乡,算是对王可义避让三舍,他虽心中不舍,但形势所逼,也只能准奏。

王可义道:“御史台李钦冰、张起敬,侍仗皇上、太子对贾中丞的恩宠,竟然献奸计挑唆群臣关系,令百官相互攻奸,斯文扫地,臣请罢黜两人之职,贬为文书。”

连生沉吟片刻,说道:“罢黜李钦冰、张起敬御史台之职,改任汴梁佥事、同知。”

李钦冰、张起敬赶忙跪地谢恩。

退朝后,连生命何归心召贾承平觐见。

贾承平跪拜道:“微臣有愧皇上信任,实在该死。”

连生道:“你呀,自己把自己逼得没了退路。早先就不该说‘杀李彬,天必雨’,三十多封弹劾你的折子,朕全部留中不发,就是想给你时间考虑如何还转,可你呢?又献什么天人感应三策,叫朕如何帮你?”

贾承平惭愧道:“杀李彬时,王左丞三番五次阻挠,微臣实在是给逼急了。而且,虽说有三十多份弹劾臣的折子,不也有十几份弹劾王左丞收受贿赂、任人唯亲的嘛。”

“那十几份朕也看了,都是知县,又无实据,人微言轻啊。你自主持御史台以来,心急躁进,功夫都没花在搜罗证据上,朕如何办得?”

“臣等以为贼众祸烈,不敢花三五载细细追查,皇上批评的极是!”

连生话锋一转,说道:“富氏正寝,你就好好安顿家事吧,有事就给朕写信,太子那边,还应多给他布置功课啊。”

贾承平心头一热,磕头道:“谢皇上!临行前,臣有两事进谏。”

“但说无妨。”

“其一,北伐京都虽克,但王保保手上仍有三十万大军,实力不可小觑,此人真将军也,内战外行,外战却是内行的。宋大将军挥军北上时,王保保是故意败退,以此要挟欢睦答应他的若干条件,并非惧战,此子不可轻视。”

连生点点头。贾承平接着道:“臣听说皇上考察定都王城,也派人去过定阳。定阳虽是皇上故里,但水路阻塞,地瘠民贫,不宜为都城。”

连生拉着贾承平的手道:“好,你一片忠心,朕是知道的。”

贾承平含着泪,告辞离去。连生又命周可馨以太子师的礼仪,给他送去抚恤,金帛财物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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