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达、林茂生大军抵达湖州城外三里桥,吴将张天祺兵分三路迎战,经过一番激战,吴军失败,退入城中,明军包围了湖州。
蔡诚见湖州被围,先派司徒李伯升率军走水路偷偷摸入湖州协防,又派得力干将蒋英、王晟、戴茂、李茂、黄云涛等率六万人马来援,黄云涛自兴化起事以来即为蔡诚副将,是蔡诚手上名副其实的王牌。
援军驻扎在湖州城东的旧馆,结五寨为营,与湖州互为犄角,意在内外夹击明军。
宋达、林茂生见湖州一时难下,转而派军在旧馆以东的东阡镇筑了十个营垒,将来援的黄云涛兵马进行反包围,切断了旧馆军队的退路。
黄云涛人马、粮草不足,处境岌岌可危,蔡诚急忙派他的女婿潘元绍从嘉兴赶往东阡镇东南方向的乌镇,威胁明军后方,策应旧馆援军。
林茂生接到郑宇青信报,趁夜间突袭乌镇,潘元绍兵败逃逸,林茂生又命军士们填塞旧馆附近的沟港,切断了吴军从水上向旧馆运粮的通道。
蔡诚多次从水陆两路进攻明军,均被击退。为了减轻宋达和林茂生的压力,连生派郑宇青、许冒从严州攻杭州,蒙能、吴伦从淮安攻嘉兴,以牵制蔡诚。
蔡诚放心不下黄云涛安危,仍没有放弃援救旧馆,一个月后,派徐义、潘元绍再次到乌镇,企图继续策应。林茂生大军与徐义、潘元绍接战,徐、潘不敌,向旧馆方向撤退,打算与旧馆合兵一处。
林茂生追至旧馆,乘胜向盘距在升山的吴军发起进攻,连破六个营寨,王晟、戴茂先后投降,徐义、潘元绍失败后并没有脱离战场,而是退到旧馆的东垒,与那里的吴军汇合。
十日后,宋达率军向旧馆发动总攻,经过一番激战,攻克升山水寨。鲍有幸一马当先,斩杀蒋英,当之无愧夺了首功。黄云涛等率六万余众投降。连生得知消息,立即擢升鲍有幸为右都督,位次列于宋达、林茂生之下,诸将之上。
旧馆一克,湖州守将李伯升见援军己降,无法长期坚守,他夜不能寐,垂系三尺白绫想以身殉国,不想被护卫察觉,死死将他抱住,李伯升无奈,只好出城投降。
宋达、林茂生又乘胜攻下了嘉兴、松江等地。不久,杭州守将潘元明投降了郑宇青,蔡诚主力部队和战略要地已丧失贻尽。
麒麟九年六月,颂军会师平江,包围了这座孤城。城内,蔡诚仰天长叹,怅然道:“圣女教大医王,果真是天命所系之人耶?”连生给蔡诚写了一封信,劝他效法汉代的窦融和北宋的钱椒,审时度势,为保全身家性命早日投降,蔡诚置之不理。
延至七月,蔡诚见城中余粮渐尽,决定亲率大军冒险突围。出城后,蔡诚见城左宋达颂兵队阵严整,心虚不敢犯,便转至舟门,向林茂生营垒杀来,不想恰是遇到煞星。林茂生素以骁战闻名,有勇有谋,乃百战良将,这时见蔡诚出城突围,哪里能放过良机,打马挥兵直前,与吴兵激烈厮杀。同时,他又指挥军中的双刀猛将王弼从另路绕出,夹击吴兵,将蔡诚五万余护卫精兵皆挤逼于沙盆潭中,杀掉十分之三,溺死十分之七,蔡诚马惊堕水,几乎被淹死。亲兵冒死把他救起,扛在肩膀上,逃回城中。
十天后,蔡诚心知须作最后一搏,只好咬咬牙,又亲自率兵从胥门突出。这一次,蔡诚将士们皆抱定必死决心,勇锐不可当,打得正面拦击的林茂生部招架不住。天致良机,蔡诚眼看就能突围而走,想不到,站在城头上观战的叶德新瞧得兴奋,也不知是坏了哪根神经,大呼:“这一仗英勇,只怕军士们也打累了,可以歇兵!”马上鸣铮收兵。
蔡诚等人怔愣之余,林茂生急令大军掉头进击,蔡诚军心一乱,溃败回城。
蔡诚回到城内气轰轰去找叶德新算账,却见叶德新像个没事儿一样,不顾城下形势危急,竟在城楼上大开盛宴,遍摆银椅,打算为蔡诚庆功,正与亲信左右饮美酒,食佳肴。叶德新见蔡诚进来,喜冲冲道:“诚王这一仗堪称千古绝唱!”仆从这时向他端来一大盘水密桃,叶德新抓起一个,刚张嘴要吃,忽然城下发射巨炮,恰恰打中叶德新,顿时**、鲜血四溅,手中的桃子飞迸而出,掉落在他空无头颅的脖颈边,无比讽刺。
蔡诚见了此景,连想杀叶德新泄愤都无从满愿,愣愣跌坐在椅上,半晌无语,此后他再没出过平江城一步。
连生又让李伯升写信劝降道:“当初你仰仗湖州、杭州和嘉兴,希望负城坚守,如今诸城俱下,平江力孤,再顽抗下去,士兵很可能会造反,到时你想自杀都不行了,不如顺应天命,向连生表达归顺之意,然后打开城门,着民服以听命,这样或许还能保有富贵,况且你的地盘就像是赌博得来的,既得之,今失之,又有什么损失呢?”
李伯升的信令蔡诚颇为心动,他抬头凝望,对使者说:“你先回去,让我好好想想。”
当天夜里,蔡诚趁护卫们不留意,悄悄悬梁自尽。
诚王一死,吴军无心再战,文臣武将纷纷出城投降,平江告破。连生见到蔡诚的尸体,感慨不已。这个十年前曾在集庆三号上相助自己的圣女教护教,竟与他相争十年,坐霸三吴,受万人叩拜,虽谈不上丰功伟业,却也做到了安守一方,民望隆盛,甚至连自己都比不上。
连生命人将蔡诚以伯爵礼式与蒋礼芝合葬一处,又赦免其家人,安置在兴化。
蔡诚既灭,中州南部还余四五支割据军阀,浙东方国珍、巴蜀费术良夏政权、福建陈友定、广东何真等等,颂国如今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连生已思量妥当,须趁王保保、李齐内斗之机,下一步先靖清南宇,然后再挥师北上。
回到金陵,连生想起多年前乐斋师叔曾为他测算四柱八字,说他当时桃花正旺,却只是过眼桃花,其命局喜大运官杀,当在三五年后,杀印生身,助其逢凶化吉,造一时势。如今看来,他自麒麟元年成为郑明龙驸马,十年中凯歌高旋,诚如乐斋所言,竟一一称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