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俊芳见剑拔弩张之势缓解,便领着周可馨、郑依玲和郑如琪走进元帅府。
郑明龙道:“俊芳,你怎么也在金陵?连生,难道是你搬来的救兵么?”
连生还未回话,曹俊芳上前笑道:“明龙你误会了,是依依那丫头接我来小住几天的。连生是自家人,你还是让他坐着回话吧。”
郑明龙“哼”了一声,并不言语。曹俊芳便将连生扶起来赐座。她拿出何归心交给她的信,递给郑明龙道:“你火急火燎的,一来就削了连生的职,取了他的帅印,下面人都不知道该向谁汇报军情了。这是何归心刚刚呈给我的,你先瞧瞧吧。”
郑明龙见信未拆封,有鸡毛、火漆封印,为百里加急,忙拆开阅读:
“诚王殿下:今朝廷内乱,中州空虚。殿下屈居江南一隅,连生占金陵,夺镇江、盱眙、安丰,犄角已露,此仇焉能不报?金王圣德,已剿灭刘静云逆贼,有亮不日将挥军北上,夺江洲、洪都,为殿下攻占集庆助威。高邮、圻水本兄弟之盟,故当首尾相望。郑氏无智莽夫,一心北进,无暇他顾者。连生乃郑氏走卒而,杀之无伤颂军情义,望诚王早决。愿约以洪都大捷为信,你我水路齐聚金陵,则天下幸甚,万民幸甚。汉阳孔有亮拜呈。”
郑明龙看后寻思:看书信落款日期,为五日之前,连生已经派兵南下,是先见之明也。如此看来,王保保、孛罗内讧,颂军最大的敌人确实是蔡诚和金永寿。他便沉吟道:“连生,你与周可馨、郑依玲先回府吧。我刚到金陵,诸事不明,你静候听宣。”
“是!”连生谢恩退下。
郑宇成道:“爹,连生自作主张,就这么算了?”
郑宇青道:“义圣王,方才连生所言极是。我奏请领兵与宋达他们会合,一举攻克苏州和高邮,先解决蔡诚这个朝廷走狗再说。”
郑明龙摆摆手道:“切莫操之过急,蔡诚富庶,深得江南民望,一时难以剿灭。”
曹俊芳道:“这里都是自家人,我有件家事想请您决断。”
郑明龙道:“什么事?”
“适才听周可馨提醒,说陈雪岚姑娘对宇青用情至深,自亳州以来,一路相依相随。这么好的姑娘,宇青可不能再错过了。”
“哦?宇青,是这样么?”
郑宇青不好意思地回道:“孩儿也正想找宗主商议此事。几月前,我中路大军攻克山西壶关县,雪岚前未婚夫彭敏为壶关县令,她便求我围城三日,劝其投诚。孩儿听从她的意见,彭敏领军民出城投降,我仍命其为县丞,以安百姓。陈雪岚由是心怀感激,当夜向孩儿表白心思,愿以身相许……”
曹俊芳笑道:“你看,提亲的贺礼义圣王都给你准备好了。”说罢端出周可馨送她的珠宝盒子来。郑明龙大为高兴,说道:“趁本王与俊芳都在金陵,我们先办了这桩喜事再说。”
郑宇青心情激动,忙跪地谢恩,郑宇成也上前向他道贺。
郑宇青和郑宇化离去后,郑明龙拉着曹俊芳的手道:“让你费心了。”
曹俊芳道:“该谢的人不是我,是连生和周可馨。”
“什么意思?”郑明龙不解道。
曹俊芳便将方才与郑进东、郭子明遗孀见面,和周可馨为郑宇青准备提亲礼诸事,一一向郑明龙禀报,郑明龙拈须颌首,微笑道:“看来这次又委屈连生了。”
“你知道就好,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要是连生都信不过,不是叫其他将士们寒心吗?”
“等宇青的喜事办完,我便复了连生帅位,让宇青出兵会师宋达。想不到,孔有亮真的要与蔡诚联手,想一举吃掉我大颂,简直是欺人太甚!”
连生回到府里,周可馨为他泡了一杯茶,转身对郑依玲和郑如琪道:“连生数次被人猜忌,两位妹妹也是知道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一旦郑府对连生不利,依玲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如琪妹妹,姐姐想求你一件事情。”
“您说吧,馨儿姐姐。”
“从现在起,烦你多去义圣王和曹夫人那里走动,但听到什么消息,请及时通报连生,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这……”
郑依玲见郑如琪犹豫,生气道:“这什么?你不想连生有事,乖乖听命便是。”可郑依玲转念一想,又脱口而出道:“不对!馨儿姐姐,爹爹和娘那里,我去守着最好。如琪,你马上去宇成哥哥府里,或乔装打扮,或素颜去见我不管,但宇成哥哥的一举一动,你须每日向我们报告。行不行?”
“瞧你说话的语气,是求我的样子么?”郑如琪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耍性子呢!”郑依玲瞪着郑如琪道。
“行。我没说不行……”
郑依玲和郑如琪离去后,周可馨在府里中堂设了香案,命何归心、王长春、周定己、周红莲进见。几人进屋后,周可馨反锁房门,决绝道:“跪下!”
四人不明所指,见中堂设有香案,供着周剑雄的遗像,案前有四张垫席,便上前跪下。
周可馨道:“你们先向家父上香,我有要事与你们商量。”
四人心知事情重大,乃性命相托。齐齐上香,同发誓言道:“我何归心、王长春、周定己、周红莲,愿誓死效忠连元帅,但违誓言者,遭五雷轰顶,受万世唾骂。”
周可馨见几人发过誓言,说道:“义圣王领着十万兵马,驻扎在金陵北门,连大人只有不到四万兵马,万一横生变故,敌众我寡,连大人性命堪忧。王长春,你即入营挑选三千死士,功夫最好的两百人,替换掉现有元帅府护卫,其他人乔装后,埋伏在元帅府周围。”
“是。”王长春郑重答应。
“周定己、周红莲,你们兄妹自现在起,寸步不离连大人,连大人有什么闪失,我只拿你们是问。”
“是。”周氏兄妹也郑重答应。
连生道:“何归心,你将手下检校重点放在郑宇成府外,一旦有突然状况,我授权你采取非常手段应对。”连生解开公孙剑交给何归心道:“这把剑,军中兄弟都认识,见剑如见人。我手中已无帅印,就怕兵马异动,明白吗?”
“是。”何归心磕头谢恩时,额头已冒出汗珠,跟随连生这么久,连生第一次将佩剑交予他人。何归心双手接过剑,似接过连生的身家性命一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