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一道:“道长,紫薇星君有什么特征?也好让我等凡夫俗子,开正知见。”
年长的道人回道:“我听师父说,紫薇星君是第一个举旗造反,又是最后一个称帝王的。”
“哦,这么说来,率先聚义的定阳郑家、蕲州金永寿、兴化的蔡诚。他们中或有一人是紫薇星君?”
几位道人此时均是笑而不语。草符道人说道:“连生你们想如何处置?”
唐岱年道:“这就等您一句话了。”
“此人谣言惑众,颇有传言说他是药王菩萨化身。依我看,不如现在就将其正法,以正视听。明日我当向各位引荐真正的紫薇星君。”
廉应恨听了半天,已看出这位道长故意在兜圈子,不想供出主谋,他向唐岱年、任天一递了个眼色,说道:“既有这样的传言,无风不起浪,我等若贸然将连生处死,只怕遭受天谴,就算连生不是什么药王菩萨降世,一旦杀了连生,便开罪了郑元帅,就凭张家堡三千人马,怎敌得过郑元帅十万大军?”
草符道人笑道:“诸位不必担心,击杀连生,便已赢得民心声势,谁敢轻易与你们为敌?贫道既敢献计,就保得众位平安,今后更有一番富贵。”
唐岱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将连生正法。走,请道长做个见证吧。”
连生等人紧随唐岱年身后,在捆绑钱三江的木桩前围成一圈。唐岱年大喝一声:“来人!”
从四方营房之中便冲出几百人来,将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草符道长见形势有异,脸色大变,问道:“唐贤弟、任贤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草符道长既然口口声声说连生妖言惑众,只有你清楚谁是紫薇星君,我和兄弟们都想见识一下仙人撒豆成兵、飞茅为剑的大法术,道长不介意露一手吧?”
草符道长怒道:“唐岱年,我见你颇时时务,好心提点你富贵之路,你居然恩将仇报!”
唐岱年笑道:“道长何必动怒,只消你也露一手神仙法术真功夫,兄弟们自然誓死跟随。眼前这位连生,兄弟们可是亲眼瞧的真真切切,在横涧山中伏虎降龙。道长定然比连生不差吧?”
“好,”草符道长身后的年长道人出声道:“师父,既然他们如此坚持,就让我代您出手,让大家见识见识吧?”
草符道长盯着他好一会儿,缓缓点头道:“好吧。”
那道人手按剑柄,身体突然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人已倏然不见。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就听“仓啷”击剑之声,道人出现在钱三江身前,手中的剑停在钱三江脖颈毫厘之处,被连生用公孙剑格挡。连生架开来剑,使一招“高处凌寒”,直刺那道人胸口,口中骂道:“宵小诡术,竟敢对连大人暗下毒手。”
唐岱年等人惊出一身冷汗,尖声道:“将妖道全部拿下!”
兵士们亮出武器,迅速向四个道人冲来。那年长的老道奸笑道:“连生,这次算你命大,高邮王天命所归,我劝你还是趁早自作了结!”
连生笑道:“泥菩萨过河,焉敢口出诳语。吃我一剑!”挺剑又刺。
“嘿嘿,易容术不错嘛!你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道人已发现眼前的才是连生,见他剑至面门,扔出一枚烟雾弹,身体急弹而退,挥剑杀了两名兵士,纵身飞出十米开外,牵过一匹快马,逃窜而去。
连生急步去追,夜色之中,只听马蹄声越来越远,人影已湮没不见。
场中的草符道长和其他两名道人已被众人制伏,押至营房中时,草符道长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我不过是个稻草人,拿了别人一百两银子装扮的假草符道人哪,请大人明察,众位英雄饶命啊。”
廉如弃上前细看,果然在脖子根发现一层薄薄的易容面具,大家制伏的并不是草符道长。
“快说,草符道长究竟是谁?奉了谁的命令要置连大人于死地?”廉应恨叱问道。
三名道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低下头,无一人应答。
连生道:“我看方才逃脱的道人才是真正的草符道人,这几人未必了解阴谋内情。”
钱三江道:“那道人逃跑之前,说‘高邮王天命所归’,难道草符道人是蔡诚的人?”
廉应恨道:“前几日,蔡诚在高邮被脱杰尔联军重重包围,谁曾想,欢睦听信了周标重和翁政仁的弹劾,担心脱杰尔拥兵造反,竟罢了他的元帅之职,将他拘回京都治罪,联军一哄而散,瞬间崩溃,蔡诚得以坐稳高邮。”
连生思维片刻,说道:“草符道人跟我们兜了半天圈子,你觉得他会在逃脱之前,突然说出背后真正的主谋吗?”
钱三江道:“就算这次是假,可当日对周将军和罗教主下毒的,也以蔡诚的嫌疑最大啊。”
连生微微点头,陷入沉思。
廉应恨道:“不如杀去高邮,擒了蔡诚拷问便知。”
唐岱年道:“就凭我们这几千人马?”
连生道:“唐兄、任兄,草符道人逃脱,拉拢你们归附不成,他必定领兵前来清剿。你们可速去和州投奔王可义。我和钱三江、廉家兄弟易容潜入高邮,多方打探。毒杀义父义母,毁我吉喜之夜,馨儿至今生死未明,此仇连生誓死必报!”
廉应恨沉下脸来,嗤笑道:“枉我敬你是个英雄,却这般情长气短,要借用如弃的易容术也行,但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别再跟我提什么吉喜之夜,好男儿志冲霄汉,哪有沉湎于儿女私情的?和州弹丸之地,你想在那儿呆一辈子吗?还有,你得陪我去一趟鼓庄,我要办的事儿还没办呢,凭什么光跟着你到处跑?”
钱三江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非跟着到处来……”连生抬手制止钱三江,说道:“好,就依你,我们今夜就赶去鼓庄。”
唐岱年、任天一帮连生等人备了几匹快马,自己也吩咐军士们拔营,持连生书信投奔和州。连生、钱三江陪同廉氏兄弟前往鼓庄。
连生问廉应恨道:“廉弟,你去鼓庄所为何事?需我做些什么?”
“到了鼓庄,你仍叫周郎,免得让人听见‘连生’二字,大家都忍不住冲出来揍你。”
连生笑道:“鼓庄乃郑元帅老家,我是郑元帅麾下得力干将,连生回乡,大家不出来迎接也就罢了,谁还能跟我有深仇大恨不成?”
廉如弃道:“这可说不好,我知道有一人,恨不得每天揍你一顿才吃得下饭。”
“谁啊?”连生不解地问道。
“我!”廉应恨一甩马鞭,飞速向前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