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郑宇青备马回房,哪料得青儿会寻短见,见青儿躺在血泊之中,已然身冷气绝,郑宇青惨叫一声:“青儿,你好傻!……”刹那间肝肠寸断,痛哭无声,紧抱青儿的双手,指尖都扣进她冰冷的身体里。
众人听见动静,纷纷赶去洞房,将郑宇青与青儿用力拉开,郑宇青不欲放手,直至青儿的大红新衣都扯烂了。可怜整个亳州府衙一夜之间,由红转白,军中将士无不感到蹊跷不详。
郑宇青仿佛中了魔怔一般,痴痴不语,茶饭不进,急得郑明瑞团团乱转,心中愧悔不已。郑明麒请来连生帮忙替郑宇青诊脉,连生知道他是伤心过度,精神萎靡,只能开一些提振胃气、安心镇惊之方。连生对郑明麒道:“将军,心病还需心医,先要宇青开口喝些稀粥,莫失了生气,容后慢慢解其心结。”
郑明麒怒视一旁焦躁不已的郑明瑞,骂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宇青这孩子,自出生起便吃了多少苦,你自己还不知道吗?如今闹出这些事来,毁了孩子名节事小,若宇青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做兄长的,决计饶不了你。”
郑明瑞任由郑明麒责骂,说道:“千错万错,都怪我不该逼他们成婚。可如今错已铸成,我们得想个什么法子,能让宇青吃些东西,出去散散心才好呀?”
郑明麒也是无计可施。众人苦恼之际,看见周剑雄打门外进来,说道:“将军,我听探马来报,贴木尔元帅率三十万大军前来攻打亳州,预计五日后便到达城下。”
郑明麒道:“果然是祸不单行,如今出了这事,军中将士议论纷纷,哪有斗志?”
周剑雄道:“我军现有二十万兵马,亳州粮草充足,不如先命军士们加固城墙,坚守不出。再命人向郑元帅求援,待援兵一到,我们便可杀出去。”
郑明麒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贴木尔率领三十万大军,将亳州城团团围住,却不冒然攻城,每日命士兵在城下轮番叫骂,或以石炮佯装进攻,或擂以重鼓半夜骚扰,亳州城守军被折腾得困苦不堪。
周剑雄与连生等人商议。周可馨道:“我军有二十万兵马,就算坚持到郑元帅十万义圣军赶来,也只与靖兵持平,这一仗极不好打。”
连生道:“靖兵将我们团团围住,兵力平均分布,若得郑元帅消息,最好是集中兵力,从一门突围而出,退回颍州一带盘整,切不可在亳州城里恋栈。”
周剑雄道:“保存实力虽最为紧要,但是弃守亳州的想法,谁都不好轻易提出,就怕背一个贪生怕死的骂名。何况,郑明瑞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亳州,这么快就退守,面子上极不好看。”
周仲强道:“老爷,既然郑明麒、郑明瑞都在,攻守之计不如先听听他们的。我和欧阳、大童他们,加上水玄女、金玄女的军队,均与老爷攻守一处,降低损伤,伺机冲出重围。”
周剑雄道:“若是郑明麒话事,我们伺机冲出重围他或许还能理解,但若是郑明龙率军赶来,必治我们一个弃城逃跑的死罪。”
白玉荷道:“郑明龙此人,难以长期共事,周将军需要尽早谋算啊。”
周可馨道:“我意也是如此,如今我们已有八万人马,出了亳州依然可以有所作为。”
连生道:“话虽如此,可义圣军各支部队唇齿相依,还是不要把关系弄僵,将来很多事情,都可能要互相合作。”
连大洪说道:“连生,这一路以来,虽然义圣军声势极大,人马扩充很快,但我看郑家谋算,过于急躁,亳州与定阳、濠州已在千里之外,粮草运输线太长,极易出现断粮。加上直面靖兵主力,稍有不慎,就可能一败涂地,实非上策。”
陈雪岚道:“郑家谋略清晰的,一个是郑明麒,一个是郑宇青。可眼下郑宇青痴痴呆呆,将来出城突围,军中没有主心骨,恐怕要出大乱子。”
周剑雄听了众人建议,说道:“结合诸位方才的意见,明日与郑明麒商议兵策,我们当尽力说服郑明麒集中一路突破,弃城突围而出,以求与郑元帅军队会合。”
众人均无异议。
次日郑明麒召集众人商议应敌之策。
连生道:“郑将军,亳州新克,百姓厌战,不宜长守,如今靖兵八面包围,就算郑元帅援兵赶到,也将在城外受三十万大军围困,到时我们再冲出去解救,就太危险了。”
“连生,你的意思是?”
“我意最多可在亳州坚守十日,十日之后,必须集中兵力,自一路突破,以期在亳州城外与郑元帅会师一处,才有胜利的希望。”
郑明麒暗暗点头。可郑明瑞说道:“义圣军付出巨大代价,攻下亳州,如今要拱手让人,连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连生道:“十日后,亳州城粮草已不多,我们可趁突围之机,抽走粮草,靖兵就算得了亳州,也占不到丝毫便宜。加上亳州百姓多次助战,物资、人力皆消耗殆尽,只须与郑元帅顺利会师,再次攻克亳州,应当不在话下。”
裘士礼道:“将军,集中一路突围,思路确实不错,只是属下担心宇青少爷病情,在城里调养远比军旅动荡安全得多。”
郑明麒道:“真正的问题不在城里与城外,而在我们还能不能保存实力。我意已决,十日后集中突围,裘士礼、郭子明等人率亲兵好生护送宇青,务必一举突围,勿生是非。”
五日之后,贴木尔即率大军主力,自北门连番攻城。郑明麒命郑明瑞、周剑雄、白玉荷各领兵五万,轮番守城,战斗进行了整整一日,虽然城门未破,但是城墙已被打烂两处,危险至极。连生命人连夜修复,又匆忙赶到郑明麒府中汇报:“郑将军,北门新砌的城墙,不堪一击。如果明日贴木尔再率大军攻城,亳州难守,不如今晚就发布命令,要求全军准备妥当,只待贴木尔攻城,我们便弃城自南门突围。”
郑明麒心知连生所言不虚,可又犹豫郑明龙部队能否及时赶到,不然即便冲出重围,也要被贴木尔大军追杀,形势极难预料。沉默半晌,郑明麒叹气道:“好吧,生死成败,就看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