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
脑海里的画面,好像是能回到小时候一般,你不知道如何控制他们,他们全都一一印刻出来,那记忆的闸口轰泄而出,就算想挡住,都无力回转。
“我还记得当初爷爷取名的含义,“笙箫,笙箫,本为笙箫意,故此生逢绝。”可叹世事变迁,到头来,却只能剩下回忆,其余的,都皆是空无。
“这样的日子是否近了?”我怅然道,神色里透着深深的疲惫,带着几时欢喜几时忧愁。
“大概是近了。”荣围国顺着我的话接着说道,语气里丝毫没有任何停留,反观我自己,却是夹杂着太多,而自始至终,所经历的过往前程,于荣围国来说,更像是旁观者一般。
“等这次我集合从长沙离开,你也好好听话,到时,我家里会来人到长沙接你的。”半晌后,他说道。
“我想留在这里等你,等你凯旋归来。”我轻摇了摇头,含着笑意缓缓道。
“听我这一次。”荣围国思道此,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皱起了眉头说道。
“你想到了什么?”我看着他的表情,一时间,紧迫感四起。
“没什么,也就说不准,这一次再启程,归来漫漫无期呢。”荣围国轻抚着我的手,说道。
“那我也等你,你就让我留在这里,等你好不好?”我继续说道。
“阿笙,别固执下去,万一长沙有任何的危机,你在这里,我无法汇集心思专一起来。”荣围国劝着我说道。
“你就这么想让我离开吗?”我轻闭了闭眼,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荣围国劝说我离开长沙了,纵然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还是我有些心烦意乱急切的说道。
“我让你离开这是非之地,就是在保全你,因为无法失去,无法想象失去的滋味,已经有这么多人,都离开了,我到底也是人,活生生的人,看着活生生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在我面前的这种滋味,我不想再有。”荣围国一字一句道,此时他眼里早就注满了悲伤,在那双好看极了的眼睛里,我一次一次的看着这样真实在我面前的他,一次一次的被动摇着什么,被打击着什么。
“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会努力的活着,而且你看,我经历了这么多死难,我还是活着到现在。”我努力的挤出笑容,由着一种玩笑似的话说出来。
自这场战争开始,我身边所有一个一个离开我的人,都会对我说,好好活着,他们也许会觉得活着就是最好的一种方式,而一个一个的决绝离开我,我生命里的脆弱承受,一次一次的受着他们的打击,一次一次的被击垮,甚至于,在这个世界上,活到现在,我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我没有父母亲,没有了哥哥,没有妹妹。
诺大的世间,独留我自己......
“我可以经受任何,唯独,不允许你出任何意外。”荣围国认真的说道,那话音的重重之中,踏踏实实的砸在我的心头上。
离开长沙对我来说,能意味着什么,就算我能清楚二分,也不愿再多去想。
这几年间,大风大浪的经历,浮萍尘世间的种种,已经让我越来越不想选择,因为就算选择出什么,也不见得是好的。
“你这样固执,我就没办法专心。如今钟越已经撤到后方休养,上面还没有指定派人下来,这种时候更需要我全心处理军务。”荣围国见我发愣出神着,说道。
“而且你一个人留在长沙,我始终是放不下心来的,跟我一起的军官家属都已经转移去了重庆,你若是真的不想等我家里人来接,也可以去重庆等我一段时间。”荣围国又说道。
“去重庆?”我看着他,随即重复道。
“嗯,只不过,重庆到底还是不太平,眼前的局势暂且不明,往远了说,谁能控制大局,心思缜密到能揣测出实事。”他有些失落道。
“所以,你去重庆,也只是暂时的。”荣围国说道。
“可跟你的家里人走,不就是去香港,再去国外吗?”我有些不愿与他继续说这些而不耐烦道。
“是这样的,没错。最终决定,就是去国外,我都已经选好了国家,待我父母准备完善,就举家从香港迁过去。”荣围国说道。
“哪?”我问道。
“美国。”荣围国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着接下来的话。
“阿笙,或许你已经察觉,或许你还处于模糊的状态,我若说,我就是能大概揣测出实事来,你会觉得诧异?还是,你会觉得我这个人,比较可怕呢?”荣围国忽然正色道,语气严肃认真,仿佛是一件真实的事情,可我却听得想发笑。
“你是想吓我吗?然后乖乖的听从你的安排,去国外,离你那么远,相隔大洋彼岸。”我好笑道。
“什么?”他轻皱起眉毛,有些意外的意味。
“我说你在逗我吧?”我看着荣围国渐渐冷掉的表情,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笑意。
“你认真的吗?”我盯着他,不寒而栗的一股直上心头来。
“没有,我在逗你。”荣围国看着我,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慢慢说道。
“不对,你干过这种事情,你做过,你......”我突然戛然而止,脑海中陷入回忆。
“那你,觉得我可怕吗?”荣围国勾了勾嘴角,问道。
“我不觉得。”我不敢相信的摇摇头。
“你从来都不是可怕的,但我,不敢想象你能知道什么,判断出来什么事情的发生,如果是这样,你不会不救我的家人。”我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所然。
“我就算知道,也做不了改变,我只能知道而已。”荣围国停顿了一下,有些自嘲道。他说着我不懂得的莫名其妙的话。
“没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认为,我就是来见证的,遇到你以后,我发现我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我不敢思索太多,我总是要精心的制定将来的下一步该为你做什么打算。”半晌后,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什么?”这次换我开始疑问的看着他,丝毫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