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秦湛蓝,你还真是高估自己!我可以惯着你,也可以换了你。”
窒冷的男人低吼声,没有一丝温度,回荡在湿冷的大雨中,伴着哗啦哗啦的雨声侵蚀着湛蓝的听觉神经。
那人英俊的容颜被雨水冲刷地狰狞,头发软趴趴地耷拉在头皮上,哪有靳明瑧半点温润如玉的样子?
眼里冒出的滚烫融入细密的冰冷里,他的手上的力道攫得她腰腹上疼痛,痛得她呼吸困难……
脑袋里冒出了刘德华那首《冰雨》——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你的影子无情在身边徘徊,你就像一个刽子手把我出卖,我的心仿佛被刺刀狠狠地宰…岑…
宽大的伞罩到靳明瑧头顶,许晴柔柔软软地说,“明臻,下那么大的雨,你跟她多扯什么?”
她说话语态皆透着一份高人一等,上扬的眼角噙着浓墨重彩的嘲讽欢。
“的确,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靳明瑧沉声附和一声,满眼的不屑,乃至唾弃。
他手从她腰间撤离,白皙的肌肤下留下深红的指痕,彰显着女人刚才受到过一场令人发指的暴虐。
雨势很大,雨珠子砸到伞上,顺着伞沿溅出,重重地甩到湛蓝的脸上,她却一一忍受下来,紧紧咬着唇不再吭声。
靳明瑧的眼微微的迷糊,却能看到女人小巧的肩头在冷雨里轻轻发颤,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似要去将这女人搂入怀里,但又被他紧捏成拳。
“秦湛蓝,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就在他转身抬步欲走,她不顾一切地起身,捉住他的手臂。瞥见手臂上那只多出的纤纤玉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青浅的经络透出白皙手背,男人的眉梢敛了下。
许晴也是微恼,眉头竖了下,但碍于靳明瑧在,什么粗言俗语无法说出来,压抑着怒火好声好气道,“湛蓝姐,做人贵在自知之明,明臻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又何必苦苦纠缠?这样撕破了脸,大家都难看,不是吗?”
湛蓝才不管许晴说什么,她只知道他不过就是要让她服软而已,她更知道他这次转身之后,想要再见他难于登天。
在心底一声一声地告诉自己要坚强,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女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泪渍雨水,一双通红的水眸倔强地对上靳明瑧,噙着一份为人母亲的恳求,“明臻,我可以滚得远远的,但请让我见见汤圆。”
不愧是当红女歌手,即便哭过,声音沙哑,但她的声音依旧柔软温尔,别有滋味的动听。
靳明瑧冷笑,眸子中除却冰冷黝暗,再无其他,直接丢给她两个字——“求我!”
湛蓝的心脏再次缩了缩,春雨透着寒意入侵到肌肤骨骼之中,让她身子不由地战栗。
提了提口气,强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求你,让我见女儿。”
“哼……”男人讥诮地勾了下薄唇,“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她都开口说求他了?难道这还不够么?
非得将她的人格和尊严这么践踏地一丝不存么?
不过,这些跟女儿比起来,就显得廉价了。
到底是个聪慧的女人,一点就通,许晴趾高气扬地看着她松开了靳明瑧的手臂,缓缓地屈身,跪到了地上。
她如今一身狼狈,里面的衣服被撕得破烂,白皙的腿跪在男人的裤腿下,说不出的低眉顺眼,说不出的可怜悲哀。
想她提着水果篮去求秦湛蓝时,也是这么跪着求她原谅自己的。
许晴心中好笑,真是想不到秦湛蓝也会有今天?
这可谓造化弄人,只要获得了身边这个男人的垂青,她便可高高在上,只要秦湛蓝失去了宠爱,也不过就是一条被赶出家门的野狗而已。
靳明瑧的寡情,许晴的嘲弄,湛蓝都一一收入眼底,可她浅浅地扬了扬唇,佯装丝毫不在意,干涩的柔声迸出哽痛的喉间,“明臻,我求你,让我去医院见见女儿吧。”
她纤细的身子在风雨中轻轻飘摇着,微微仰着惨白的脸,用近乎一种哀求的眼神的看着自己,靳明瑧的下颚越绷越紧,甚至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许晴不知他是在疼惜还是在恼怒,多怕是前一者,许晴真的是怕啊,就怕靳明瑧对这个女人旧情复燃。
她轻声道:“明臻哥,不如就让她去看看汤圆吧,虽然她为了郎闫东抛弃了你们,可毕竟是汤圆的亲生妈妈。”
许晴这听起来像是求情的话,更多的是要挑起靳明瑧的恨意。
这个许晴,真的不简单。
一个女人卧薪尝胆三年,用了三年去整容,把她整成自己的模样,这样的女人能简单吗?
比起闵敏来,许晴更为可怕。
“做梦!”
男人无情的吼声惊响四周,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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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明瑧拧身就走,湛蓝不肯死心哪,连忙跪行几步,一把抱住他腿。
光洁的膝盖连续在水泥地面上摩擦,擦得皮痛血流,但她还是忍着所有的屈辱,继续低声下气恳求起来。
“明臻,汤圆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孩子,我以前没尽到母亲的责任,难道就是我不想吗?我坐了三年牢,都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可现在女儿病了,我又怎会不闻不问?我们的感情是一码事,你不能牵扯到女儿身上,不能让我不见她,你就不能体谅下一个当母亲的女人吗?”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她明明委屈到极致却故作坚强地同他讲理,求着他。
不是心中不为所动,而是他不能动容。
靳明瑧喉结滚动一下,眸色又更暗一分,终是狠心绝情厉声道:“抱歉,我不是女人,没法体谅你这个当母亲的心情!”
湛蓝也是执着,虎牙死死要在唇瓣上,几乎将粉嫩的唇瓣洞穿。
他盯了盯他牢牢拽在他腿上的手,意思是叫她松开。
湛蓝知道现在怎么求都没用,若她不肯松开,指不定他一个窝心脚踹过来,她手颤了颤,还是妥协得松开。
“你要是不让我见女儿,我就跪在这里不走了。”
湛蓝一扯唇,音色透着坚决。唯有用这样的方式来感动他,他会大发慈悲,让她见一见汤圆。
“随便你。”
她有多执拗,他就有多冷血。
透过雨帘,模糊不清的视线随着那一男一女同撑一把伞进了那两扇白漆铁门中。
许晴扭头过来,瞟她一眼,嘴角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老根叔担忧地看着雨中的湛蓝,摇了摇头,这样淋雨下去,定是要生病的,这二少爷也真是能忍心?
他在门卫室,思来想去,就给晓晓发过去一个信息,描述了这里的情况,让她想方法去别苑通知三小姐过来。
今天靳荣不在家,那靳太太看着也未必肯出手,只有三小姐了。
晓晓趁着靳明瑧在房内换衣洗澡,偷偷去了后面的别苑,将此事告知了三小姐,请求她帮忙,二少奶奶对晓晓有恩,但她只不过是一个靳家的佣人,又会起多大的作用?
靳茜得知这事,秀眉一蹙,咬牙说了声,“这二哥也真是的,再怎样?也不能这么为难湛蓝啊,再怎么说也是汤圆的亲妈,不顾及大人也得顾及下孩子啊。”
“走,跟我去大宅。”
靳茜打了伞,火急火燎拉着晓晓一起去了大宅。
许晴见靳茜和晓晓一块进来,对这未来小姑子笑脸相迎,“茜茜,你怎么来了?”
其实,许晴知道她为何而来?狠狠瞪了晓晓一眼,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她待会怎么修理她?
晓晓被许晴那目光瞧得直打哆嗦,好似只等三小姐一走,许晴就是讲她活活扒了一层皮送进地狱。
“我来找我二哥,关你什么事?”靳茜向来对这女人无感,一个靠整容上位的女人,多么有心机,不言而喻。
“明臻哥淋湿了,这会儿在楼上洗澡呢,你等会吧。”
对于心机婊,靳茜也是懒得理睬,横冲直撞就上楼去了。
也没顾得上敲门,她直接打开门闯了进去,浴室里的水在哗哗地放着,地上散落在男人的潮湿的袜子、t恤和开襟毛衣,而那个男人半赤着上身,站在窗帘后面,捏着窗帘一角,透过一条缝隙望着楼下,视角正对着铁门外。
听到身后动静,他手指一松,厚重的窗帘随之落下。
看向靳茜,他也没多大的意外,因为他刚才就看到她和晓晓一起来了。
“如果是为秦湛蓝求情,免了。”
他先发制人,不冷不热的样子。
“二哥,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她那样子淋雨生了病,你就不心疼?你忘了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了?你不就是为了她和汤圆吗?你让她见汤圆吧,她有这个权利,更何况汤圆也想见她。你这么固执,将来不会后悔?”
他眼中一片清冷,像是蕴藏着一场不会消融的雪。
“你也说我熬了这么久是为了她和汤圆,前一刻还答应和我领证,后一刻她却……投入了郎闫东的怀抱。靳茜,你又怎明白我心中的痛?”
关于郎闫东的秘密,突然间,有一种冲动,把这一切告诉二哥,她和郎闫东关系,还有郎闫东根本没变成废人,都是他在暗地里从中作梗。
可又事关大哥升职,听母亲说,现在正是拉拢势力的关键时刻。
她绞了绞手,把这些该说出的真相强压进腹中。
可一想到湛蓝在外淋着雨,靳茜的眉心越蹙越紧,湛蓝是个好人,她为了一份恩情,把自己嫁给了恩人,足见这个女人是非分明,知恩图报,换做其他自私的,又怎会如此报恩?
而郎闫东正是利用了湛蓝这一点,说到可恨,便是他了。
“二哥
,且不说她是你曾爱过的人,也是孩子的母亲,于情于法,你都不该剥夺一个母亲的权利。”靳茜又望了窗外一眼,顿了顿道:“别看她性情温婉,实则刚烈,你这么拿孩子逼她,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想起小鹿的坟墓被闵敏派人去掘了,她昏迷进医院,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差点得了抑郁症。
靳明瑧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可现在——还不能停手,说不定有眼睛正盯着这里。
“靳茜,出去,再多说,我们兄妹都没得做!”
靳茜一跺脚,这二哥真是不可理喻!
拧身便甩门出去,她跑到了楼下,撑了伞去奔进了雨中,向大门方向跑去。
老根叔见是三小姐来了,忙问了声“好”,又着急地按了下开关,门自动打开。
忽然,不再有冰冷的雨拍打她身上,湛蓝一双红肿的眼费力地睁开,眼下多了一双女士拖鞋,再抬眼看去,头顶还多了一把伞,而撑着伞忧心地看着自己的人正是靳茜。
“茜茜?”她有些意外。
“嫂子,起来吧,我二哥他铁石心肠,是不会让你去探望汤圆的。你快起来,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