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一半的小船将九曲连环岛连接起来,人们通过架起的浮桥活动在每一座岛上。每一间商铺,每一座消费场所都在搞促销。我对张灯结彩的理解是,灯火立起来,燃烧着,划破黑暗的灯光将每一件事物的色彩照应连接起来,因此,结的是事物之上的色彩。为了不干扰饱满的月光,人们在各家里及门口点燃轻量的可燃冰,并且,每一道可燃冰的光芒都是来自合着的贝壳里。大白天消费者就耍起了灯光,借着节日促销的商家忙得焦头烂额。
在同舟会的造船厂里,十二名舵手在开会,截止到中秋节,同舟会已经建造了十艘百米长的大船,二十艘五十米的中型船。节后,为了试水,必须从社会上招募五百名身心健康的水手。有了五百名雇佣水手,同舟会便具备远航的条件。
远航离不开航海图,每一名有着远航信心的船员都清楚,唯一的航海图在天上。星河指引船队安全夜航。
唯一的星盘展现在舵手面前,航向何方,即可以找到新的岛屿,又可避免误入龙卷风的轨道,从建立同舟会初始,会员间的讨论就没有停止。岛上的人们有着固有的观念,一切陆地都建立在海上,岛屿如星星分布星河般分布在海洋里,根本就没有唯一的超级大陆。因为星盘从未向他们展现过星河之外的星系。
“新的岛屿就在你们脚下。”一种声音在舵手耳边说,他们面面相看,每个人都否认是自己发出的这么断然奇妙的认知。
扭转乾坤的生源有了着落,一股耸立的水站在舵手身后。没有人能够说清它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无中生有。
“何以如此说,你又是谁?”舵手问。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在于不久就要发生的九九归一。九曲连环岛将在火山爆发的尘埃中凝练为一座岛屿。这座岛屿会比风暴角更大,还是一些岛屿沉入海底,变成更小的岛屿?谁也不能确定地狱的那股力量的真正喷射力。但是我们要尽力做出挽救。”
“我们?”
“我要带走社会上的邪恶,借着地狱之火的喷发令所有的邪恶葬身地狱。美好的就交给同舟会。你们是文明复苏的希望。此次的归一之力不会像之前的火山爆发那么温和,它是毁灭性的。然而还有希望,毕竟它也是人间的悲剧,而非彻底的毁灭。记住,当月亮遮蔽了太阳,不可逆的灾难源泉从地狱喷涌。”那股不流动的耸立水柱消失了,仿佛以它来的方式回到它来的地方。
保密。舵手认为这次的保密是最高级别的,每一位舵手对任何人都应该保密,不能因为疏于保密而引起人间能够避免的灾难。其次,在保密的基础上,舵手必须想出天衣无缝的对策。如果月亮真得遮蔽太阳,说明归一的灾难势必降临。有舵手认为月亮遮蔽太阳的天兆不会发生。也许是象征。说来说去,无论是真是假,同舟会都必须进行一次远航,远至用肉眼望去九曲连环岛在天际;此次远航必须带走美好。这又出现了一个纠结的问题:何为美好?文明复苏的希望。令人内心沉重的试水,看来必须策划一场善意的欺骗。
夜已经晚了,销售者还在辛苦坚持。我对他们说,收了吧,灾难就要降临人间,带着亲人划着船儿逃走吧,他们会相信吗?显然不会。历史长河中的人们相继见识了好几座火山爆发带来的更大的岛屿。人人都期待火山造岛的壮观。因此看看忙碌的人们,我什么也没有说,更不需要他们的商品。我思念自己生活过的山河,乡里,亲人;希望我眼前的一切繁华能够像我生活的大陆充斥着和谐诚恳;希望人们永远活得舒缓踏实。劳作是为了动作的踏实,修养是为了身心的踏实,往来是为了朋友间的踏实,孤独是为了一个人的踏实-------日子就在不慌不忙没有逼迫中缓缓过着。如此方能重复享受领略风和日丽人间温情自然造物。珍惜了自己的生命,领略了生命的真谛,那么生命就是仅有的一次。倘若陷入轮回的悲情中,相对轮回来说,每一次都是仅有的一次,为何还要匆匆忙忙不知所以然地活一生,为了更为丰厚的轮回吗?
人们之间越来越缺少交流。甚至不需要谈心般的交流。生产,买卖,份额,利润,共赢,互利,商品的可持续发展与繁荣。最为丰盛的海产品在开发掠夺者的眼界里只是用来积累财富的可供开发的商品,是生财之物,非生命。人与人建立在买卖的关系上,无论这座城市怎样发展,都不能提供我们内心真正需要的;无论商品多么富足,都不能填补人们内心缺失的。人心之所以不足,因为人心已经有缺陷,并且时代不提供真正补充缺陷的事物,不然时代何以发展。因此,发展的只是内心缺失的赝品。情人只谈性,夫妻如露水,骨肉成朋友,朋友靠买卖。人人都在蓄谋什么。坦荡潇洒的帅哥靓女,已不在同龄人身上。人与人之间在竞争,集团与集团之间在竞争,竞争迫使人们这样商化物性地发展强盛下去。不谈心,残酷地竞争下去,毒独与冷漠的社会就这样恶性循环着。从何时起开始偏离人性的基本需求,又是何时发现我们失去了人性的温情、真诚、关爱?人与人之间更多的是比财富,攀光景。
如果说,这是不同的时空抛开人性的尝试,那么走向地狱是尝到的唯一果实。大地深处有着震颤,震源竟是青涩而辛酸的果实。阳光,水,空气,土壤,自然的养分拒绝它寄生其间。烈火能够瞬间化掉一切。
一直以来,人们有一种意识的误区,认为对商品持有越多越优越。因此,高端与低端商品的定义也是在个人的基础上,而非人性或者人类集体。奢侈品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从未听说人性、人类、集体必须奢侈品。但奢侈品确实被生产消费着,可见,商品物性时代是个体对商品盲目持有的普遍化,而非人们理性对待商品的人性化、集体化。市政在放纵商品的生产、流通、普及,如此成全了活得不可逆的商化物性时代。人心不足被培植出来了!蛇吞象吧!
人间越来越容易起性,相爱却总是那么难。真情会成为人间唯一承受不起的事物,真不敢相信。人们被注射了身外之物的激素,迫切得等待着“发”。
回到住处时夜已经很深了。房门居然开着,我推门进去,看见雨淋躺在床上睡着了。婴儿长得真快,一天一个样。
“我一定会带领你们平安躲过此次灾难。”我对孩子说,内心升起一阵心酸,在此艰难时刻,要是能够有一批知心人多好呀,连一个也没有。我恨这个人间,恨得天翻地覆,我更加怜悯他们,然而,这次真得会有所改善吗?他们不仅抛弃了人性,也脱离了神性。在婴儿的睡眠上,我看到人性最为温和、舒缓的一面。婴儿之所以与成人有着天壤之别,因为婴儿在人性方面只是他自己,没有受到时代丝毫感染。我相信,环境会让人性回归的。
我走向床铺,“吓我一跳,你醒来了也不吭声,诡异地看着我,像一条毒蛇。”
“你要带谁躲过怎样的灾难?”雨淋问我。
“你昏迷后所看到的日食。”
“日食?”
“我明白了你这面特殊指纹的寓意。”我在床边坐下,抓着她那根手指。“你看,左边像一个月牙,右边上面是一轮红日,下面就是地平线。月亮吞食太阳称为日食,在我曾经生活过的大陆上既有过日食,也有过月食,它们都是地域性。蛇皮书里的真相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它与你昏迷后看到的相符。”
“你害怕这场灾难?”雨淋笑着问我。
“它不同于历史上的其它八次,这是颠覆性的。我害怕的就在这里,有谁会相信它的颠覆性呢。没有人,一旦人们知道了日食之后火山爆发,人人都想面对千年一次的壮观。”
“你知道自己可以给人们找到出路,却茫然出路在何方。时机成熟,出路自然会浮出水面。我不明白,神圣三方给予我指纹的昭示算什么?我的不平凡也太折磨人了。”
“你不是希望天下大乱吗。具体是怎样的乱法?”
“也许是我昏迷中看到的人们逃命的忙乱。没有它在意识深处的怂恿,我也不会想到天下大乱。真希望夹杂在我们之间的人蛇死光光。”雨淋说,我感到她的眼神在对我逃避什么,这反而明显暴露了她对我的谎言。
“我今天听到一个新鲜的令人发憷的词,女权时代。有个女人对我说,我们已经进入女权时代。男人之所以不幸福,因为女性通过婚姻向男性索取得太多太多。城市在为女性制造琳琅满目的消费品。”
“女权时代是不会有女性性服的存在,你也就无从找她们。图什么?”
“无意间邂逅了老朋友------”
“你是要带那个老朋友与孩子躲过这场灾难。真实奇怪的现象。她是孩子的母亲吗?”
“为何有这种想法?”
“凭借女性的知觉。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她会留你到现在?”
“她说的女权时代确实很中听。你呢,今天就在这里过夜吗?”
“听你的口气不欢迎。”
“在一起玩就是那么回事。想到一个狠如毒蛇的刺客睡在我眼前-------------”
“如果你再与她见面,我会杀了你,割断你的根,让你慢慢流血而死。”她说着伸手向我的裤裆里,我赶紧躲开。
“你们女性多长时间需要一次?”我问。
“人与人有差异。冷血刺客对这个不在乎,你与她相处了几个时辰,就没有问问。好掐准了时机再去。”
我再也不愿意在这个世道活下去了,看到大街小巷的男人尽是淫才,站在门洞下的都是性服者,脑海中总是浮现着虞美人要对形形**的男性性服,内心一直在流泪。立法可以让男女平等,风俗与时尚一直打破立法的平等。
我发现,自己与雨淋从来就没有过共同的语言,与这个世道也没有过共同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