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华山展现在我们面前,我能够看见白色的华山石上在个个山峰间跳跃的华山松。据说华山这一永恒的仙境是云遮雾绕的,但是当我乘着牛皮舟在渭河上仰视它时,它对我露出了真面目。踏雪却看不见华山。华山的山峰相聚那么远,华山松居然能够凌空而行,我想,一定是它们体内的中华骨气的作用。
我们看见了中华第一湾——爱河。爱河河谷的水面与陡峭的黄土崖一色相乘。两岸色彩分明地耸立着茵茵梧桐。它们都是魁梧的后代。翻滚的爱河裸露在我们面前。我们开始做准备。首先将手腕粗的牛皮绳绑在短矛上。
“踏雪觉得我们是在南岸登陆,还是北岸?”我问。
“北岸吧。”踏雪说。
“啊?这么陡峭而疏松的黄土崖,你们人类怎么上去呀?”四眼鼠说。
“有手有脚的,当然是走上去了。”踏雪说。
牛皮舟一涉及爱河河面,我就将帮有结实的牛皮绳的短矛,对着北岸最粗的一棵梧桐投射出去。短矛带着牛皮绳向北岸飞去。牛皮舟中盘踞的绳圈越来越低矮。随着嘭地一声,我们看见短矛穿过了梧桐的躯干。
“哇,真劲道!爽歪了。”四眼鼠看到短矛带着粗壮的皮绳穿针引线似的穿过梧桐,欢呼着。“快拉,现在激荡的爱河奈何不了我们了。”
我们拉着与梧桐连接的皮绳,牛皮舟向北岸快速移动。当到达黄土崖下时,踏雪已经提起长矛做好了准备。长矛与牛皮舟上的绳子绑在一起,踏雪拽着粗壮的牛皮绳,我将长矛深深地插进黄土崖中,这样牛皮舟就被固定住了。
“你还用上去吗?”我问四眼鼠。它却看着踏雪。
“我是不上去的。”踏雪笑道。
“上去干什么呀?”四眼鼠问。
“那我上去了。”我抓住粗壮的牛皮绳向黄土崖上走去。四眼鼠四肢攀在绳子上跟在我的身后,它的内心一定是好奇我上黄土崖的目的。首先牛皮舟上三千尺长的粗壮牛皮绳就使它莫名了。我走到了两百多尺高的黄土崖上,四眼鼠也窜了上来。
“让我看看。真穿过去了。”四眼鼠攀上梧桐。
我拉着穿过梧桐的绳头走到北面另一棵粗壮的梧桐上,将牛皮绳绑死在梧桐的躯干上。随后解下了短矛。
“唉鼠朋友,知道爱河多么宽广吗?”
四眼鼠扶正眼镜向南岸望了望,“传说是两千多尺呀。真壮观呀。”
我不停地将粗壮的牛皮绳往岸上拉,在脚下盘成圈。
“蛮牛朋友,你怎么将绳子拉上来呀?这可是长安村用尽所有力量与牛皮编结成的最为粗壮结实而长久的牛皮绳。”
“是呀,就是问了跨越爱河的。”
“跨越爱河?!”
所有的绳子拉上来后,我将最后一个绳头绑在短矛上。
“不会吧!两千多尺宽呢。这要多大的气力才能投过去呀。”四眼鼠惊叹了。
“你不是看到了吗。你能看见对岸最粗的那棵梧桐吗?就是它了。”
我再次竭尽全力将短矛投了出去。只见短矛带着牛皮绳飞在爱河上空。
“到了到了。命中了。”四眼鼠叫道。“踏雪朋友,你看到了吗?蛮牛朋友穿过去了。”
“看到了。”河谷中回荡着踏雪的声音。此时一条红鲤跃出水面又消失了。他们谁也没有注意河面。
“但是,蛮牛朋友怎么下去呀?”四眼鼠问。
“去河对岸。”
“什么,你去河对岸?!”
“你不去吗?”
“我攀着绳子就过去了-----”
“我也是呀。”
由于绳子比河谷长几百尺,当绳子的另一端到达南岸时,长长的绳子耷拉在河谷中,就要挨到河面了。
“太好了。有了这根绳子,我们就可以随时穿越黄河两岸了。”四眼鼠激动地说。
“看到了吗?”
“什么?”四眼鼠问。
“华山。”我说。
“还是一团雾气。有什么可看的。”四眼鼠丧气地说。
“云雾缭绕的华山,真是壮观呀。我想只有在爱河中欣赏华山仙境,才是最佳视角。”
“明明是一团云雾吗,你就要说看见了华山的面貌。”四眼鼠停下来,站在粗壮的皮绳上,用手掌遮住西南刺眼的阳光。“不要晃荡,让我看看,是不是在这里能够穿过云雾,看到华山。”
这时我们就要到达皮绳的最低处了。
“看见了吗?”
“啊!快跑吧。华山上一团云雾向这里飞来了。”四眼鼠惊叫着。
我转头向华山望去。确实有一团雪白的云雾从华山之巅向爱河河谷俯冲而来。
“踏雪,也许是风要来了,你抓紧牛皮舟。”我回头对踏雪叫道。我想踏雪也看到了,一袭雪白的云雾径直向爱河河谷俯冲。
“它来了-----”四眼鼠的尖啸消失在雪白的云雾中。
我们死死抱住皮绳,身体随着皮绳被甩起来,像孩子们玩跳皮筋时,两个抓着绳头的孩子甩动皮筋一样,皮绳在河谷中带着我们做圆周运动,耳际尽是四眼鼠胆战心惊的尖啸。
“踏雪,你没事吧。”我问。
“我没事,蛮牛哥。那股来自华山的云雾像是专门捉弄你们的。”踏雪呼叫着。
我想踏雪看到我们被中华骨气裹挟着在爱河河谷中翻转,一定很壮观吧。当我们掠过河面时,我看见河面格外平静,水波不兴。
“对它说点什么呀。蛮牛朋友。”四眼鼠哭鼻子了。
“华山松,你看够了吧。”在中华骨气的裹挟中,我们已经攀爬过最低处,开始向上攀。
当我们再次落下时,一袭雪白的云雾已经飞离中华第一湾。
四眼鼠呕吐不止,悔言悔语着:“我这肉身,怎么经得住你们仙风道骨的生灵玩弄呀。要知道还有这一出,我是不会尾随你了。”
“你还是返回北岸吧。如果你不敢潜游爱河。”我说。
“潜游爱河?!我当然不敢了。我为什么呀投身爱河呀。这又与我去南岸有什么相关的。”四眼鼠说。
我们到达南岸,四眼鼠攀上一棵梧桐观望着我的动作。我拉紧皮绳,使它在河谷中不至摇晃随风摆动,然后将这一端绑死在南面的另一棵梧桐上,多余的几百尺绳子放入顺着黄土崖耷拉至爱河中。
“蛮牛朋友,难道你就要从这里下到爱河中吗?”
“是呀。以后你就放心吧,连接两岸的皮绳是不会在被它们摆动晃荡起来了。”我将短刀往腰间别了别,确保它没有松落。然后就抓着绳子降落到爱河边。
“蛮牛哥不要让踏雪等急了。”我望着踏雪时,她这样对我说。
“我一定会捉到黄河大鲤鱼的。踏雪妹妹就耐心等着我。”我向踏雪送去一个飞吻。
爱河吞没了蛮牛。踏雪的呼唤在中华第一湾回荡:爱河,我爱你,你一定要送回我的哥哥。
细细的没有暖意的河沙依着水意拂弄击涌着蛮牛的身体。他圆睁双目,感觉不到丝毫河沙的摩挲。一道红晕在他的眼皮外豁然展开,像是为他指引着什么。他看到自己离河底还有十五六尺,到底爱河有多深他却没有记忆了。这里仿佛是与世隔绝,却又非仙境。他辨明,水中的红晕来自河底。红中泛金黄的光晕使河底成为另一种境界。没有一丝声音,只有慢慢滚动的水鱼淡淡的光感。这里真像是永远摸索不到尽头的密境呀。
蛮牛循着缕缕光脉向河底走去,水势越来越舒缓,当他踏上河底时,一切仿佛静止了下来,时光也仿佛变得非常缓慢。像是爱河以这种迟缓地几近凝滞来拒绝蛮牛这位成功的入侵者。
光脉抖动了几下,从光脉中变幻出一条条色彩斑斓的小鲤鱼。它们自由自在若无其事地畅游着,仿佛没有察觉蛮牛的存在。他不相信,三个世纪前,人类经过此地时爱河是这样的如梦似幻。或者光脉是否吸引过祖先。
他向光源走去,其中想摸一条鱼儿,它们却消失了,当他收回手臂,它们又在消失处展现了。突然,一个较大的有两尺长的青色鲤鱼游到他面前对他吐着黄沙。蛮牛从腰间拔出匕首向鲤鱼刺去。一股河沙涌来,他感觉匕首一滑,匕首就被无形的力量改变了方向。
那条青色鲤鱼,不离不弃地围绕着蛮牛畅游吹沙,一副可笑的挑逗样。他看准时机再次刺去,鲤鱼口中吐出一股旋转的河沙在明晃晃的匕首上缠绕了几圈,锋利的匕首就被它洗净了,只剩下蛮牛攥在手中的部分。那鲤鱼幸灾乐祸的摇摇尾巴,所有的斑斓鲤鱼瞩目着蛮牛,从它们的眼睛中能够看出无比的自豪。
恼羞的蛮牛用身体将河底搅动起来。一切色彩都消失了。他的视觉越来越模糊。正怅然间,光脉处的色调抖动起来。蛮牛看见那是红中泛金的一堆鱼鳞,像是失落爱河的月亮上红森林的一件鱼鳞衣。
确实是一件很怪异的物件,不过第一眼印象断定它是鳞次栉比的鱼皮。
他伸出手就要抓住时,身后传来更为挑动精神的声音。一个人在说话,那分明是人的声带发出的言语,并且是女性的声音,甜美圆润的少女的声音。
“你来了,王子。”
太可怕了,那美女,除了双肩以上是完美无缺的,整个下身是浓重繁琐的滚滚河沙塑造的,如鱼的下半身。终尾了,还是没有立锥在平整的河底,而是甩在身后。她的双肩白嫩滚圆,双手纤细,指甲粉红,发辫蓬松浓密。滚滚河沙将她的上半身推到蛮牛面前。
“你,你是叫我吗?”
“除了你,这里还有外来者吗?”女子古朴的面部是那样淡定,宛如日月在黄河上的积淀所留给大地的。
“你说王子?”
“对这是你的出身。你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凡尘中的血肉之躯的人类所生的,你是华夏与芙蓉爱情结晶的另一半。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凡是与黄河之水相通的水脉,我都能看到我想看到的水边事物。所以我能够认识踏雪,能够为你们传情。”
“那条红鲤是------”
“我身上的一片鱼鳞。”
“你说我是爱情结晶的另一半。还有一半------”
“在仙境中,你会看见的。公主才是你的所爱,而不是踏雪。”
“怎么可能?!”
“这是最高神的心意。王子必须与公主结婚,不然你们也不用天各一方。”
“你怎么知道呢?”
“我是美人鱼。”
“美人鱼,你怎么知道华夏的用意呢?”
“王子,你刚才看到的鱼鳞胸衣,确实来自月亮的红森林。我的生命是疏通沉淀河底的河沙,确保河床不会升高而崩溃危及两岸的生灵。但是自从你通过鸿雁与踏雪相识后,华夏就给了我另一个使命。”
“为我们传情。”
“不是。是为了鱼鳞胸衣能够看中踏雪的**。”
“什么?”
“你也知道,神灵也是有命数的,一旦它的命数尽了,生命将交给死亡。你看到我了,我已经不是一条完全的美人鱼了。”
“难道,你的命数也尽了。”
“不是,是鱼鳞胸衣爱上了踏雪。她将是鱼鳞胸衣的继承者。当我的乌发成为发辫,这说明鱼鳞胸衣将要放弃我的生命,我只有一个四季的生命了。直到我的生命将在发辫的凝固中而化为河沙。”
“我的气力可以解开你的发辫,使你重新拥有美人鱼的身躯。”
“不,美人鱼的乌发是索命的发,没有谁能够解开。胸衣会选择自己的继承者。”
“不,它为什么要选择踏雪妹妹,难道就因为我是王子,华夏蓄谋了我的婚姻?”
“因为你们之间是真爱的。如果没有踏雪对你的真爱,就没有红鲤的传情。她也就不会被胸衣选中。这是她的使命。”美人鱼一挥手,踏雪孩童时与红鲤相识断魂桥的过程放映在蛮牛面前。
“但是踏雪-----踏雪怎么能够承担起它呢?”
“她怎么担当不起呢?”
“我不会与踏雪分手的!这个金秋十月我们就会完婚!”
“也许吧。但愿你们能够完婚,但愿你们完婚后,能够完成各自的使命。但是王子,你与公主的完婚才是华夏在你们的命中注定的。为了生灵,他不会让你与踏雪完婚的。”
“华夏会来阻挡我?”
“不,谁又知道他俩在哪里。既然在你们是同一块爱情结晶时华夏就注定了你们的命运,他岂会阻挡你与凡尘的女孩完婚呢。但是,你的心神是容不下凡尘女子的心的。它只属于另一半心神。所以,你会进入假死亡。因为它们的作用,你会感觉内心的空落落,体验从未有过的迷茫。只有让两颗分开的心神在一起,你们才是踏实的,你们的生命才能够光大。没有比这两颗心灵的融合更强大的力量了。身为爱河的神,我能够预言你们的爱,如果你不与公主完婚,反而钟爱着踏雪,中华一脉中的条山会横亘在你与踏雪之间,使你们俩闻其声而不见其人,这样的痛苦会伴随着你们的灵魂,直到你们彻底成为传说。”美人鱼取过闪闪胸衣。“将它交给踏雪。任何女孩也抵挡不住它的诱惑。但它会选择自己的主人,一旦选中,没有什么可以替代。”
“不,我不会接受的。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王子,不要欺骗自己了。不错,你们是真爱的。但是你们将会因为各自的使命而永远分离。这是神意,是你们命中注定的。从明天开始,你的心慢慢失落,即使你的骨气无比强大,你的仙气不胜神奇,你都会因为找不到自己的使命,而在迷茫中失落。王子,对于我,拥有了你们传情中所有的真爱流露,我将以它感谢你们让我拥有了爱情的记忆。如果将它别在踏雪的乌发上,一切都变得完美无缺了。”美人鱼从自己的胸部掰断一根肋骨。我们确实听到了骨头断裂的撕心声。“这是我送给踏雪的发簪。通过河流我知道,当女性一旦有了钟情的男人时,就会在公共场合永远将自己的乌发绾成发髻。但是拥有你另一半心神的阳光女孩注定要横亘在你与踏雪面前。当生命的抉择让你与踏雪感到万分痛苦时,用这根发簪别住踏雪的乌发吧。”
美人鱼的这根肋骨梗住了蛮牛的心。一切再真实不过了。正因为太真实,他不敢相信,更不愿接受将来必会失去、就要夺取他人间幸福的事实。
“爱河的鲤鱼一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吧。”蛮牛突然这样问道。
“人间烟火养大的恋人吃了同一条黄河鲤鱼,它们会相爱一生,白头到老。但是对于你与踏雪来说,它只是普普通通的晚餐。不过鱼脑会使你们变得更聪慧。王子,你真得不将胸衣送给踏雪吗?”
“不。”
“这也正是爱情的微妙呀。不是人的头脑能够改变的。但是命中又是否注定呢。”
“华山松说,一切在心。”
“你的心控制着你的头脑。你也像凡人那样不干违心之事。别忘了,你有一半心神的作祟。它的存在就是撕心的。”
人们懂规矩,却不铭文规矩。这就是最为坦荡荡的心吧。
“王子,你也看到了,胸衣已经抛弃了我。我就要死了。如果这个冬天爱河没有了美人鱼。鱼鳞胸衣会使整个黄河澎湃的。那时黄河再也不会冰封。除非每个冬季冰封前向爱河投入一个少女,以这样无尽的痛苦来平息黄河的澎湃。王子,真爱不等于永恒的厮守。如果可以,让它成为永恒的思念吧。一个人类不同于其它动物,人一旦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就会无畏地担当起来的。我相信,过来这个金秋十月,你们成熟后,会对生命有更深切的认识。”
一切黑暗了,转瞬间,阳光穿过河沙照射进河底,蛮牛向上游去。
他刚爬到牛皮舟上,一条一尺长的青色黄河大鲤鱼跃上牛皮舟,使三位好一阵吃惊。
“哇,它自己上来的。蛮牛朋友也会下咒语吗?”四眼鼠说。
“是呀,蛮牛哥让它上来吞食你这个胆小鬼来了。”踏雪说。
鲤鱼使劲全身气力挣扎着。四眼鼠远远观望着。
“回到村子,踏雪为孩子们熬煮酸辣鱼汤吧。”蛮牛说。
“什么。蛮牛朋友,我们不吃生鱼片了。”四眼鼠说。
“吃呀,渭河中有的是鱼类。”蛮牛笑道。
“说说呀,爱河中一定有故事吧。”四眼鼠说。
蛮牛看着踏雪,踏雪洗耳恭听,那眼神已经流露她对蛮牛的爱河之行的期望。
“那条红鲤确实来自爱河。”蛮牛说。
“蛮牛哥看到了它。那她怎么不上来呢?”踏雪问。
“这条鲤鱼就是它送的。”四眼鼠说。
“还是以后再说吧。”蛮牛说。
“有我碍事了。”四眼鼠说。“蛮牛朋友,你就当成故事讲给我们吧。这样我也分辨不出什么真真假假。”
“那也太立竿见影了。即使是故事,也得有个成长成熟期。等我与踏雪完婚后,爱河的故事再传说开吧。”蛮牛说。
“唉,我回去怎么向哪些鸟朋友吹嘘呢。就是一条红鲤,与一条自己送上命的鲤鱼。在天亮前回到村子时还是让我好好想想吧。”四眼鼠说。
“你可以像朋友吹嘘这牛皮在半途泄气了,是你吹起的。”踏雪笑道。
“吹牛皮?!”四眼鼠大跌眼镜。“不行不行。那以后有多少鼠朋友让我为它们吹尿泡呀,得多少蚯蚓丧命我的吹嘘中。还是想一些它们听过但没有见过的故事吧。”
“我觉得每个人的生命是被神早早储藏起来的。就像人类的种植,想种什么了就从森林中采集种子,种在村子的田园中。而这个种子并不知道自己被村庄精心管理着,出于什么用意。”蛮牛说。
“只有等它成熟了,为生灵所用了,它才懂得审视自己的生命吧。”踏雪说。“既然我们有了生,命就不会辜负我们的。”
华山再次展现在他的正南方。在蛮牛眼中是那样的清晰雄伟。特别是它白色的壁立千仞无依倚的山峰,在中华一脉上格外突兀。像躺下的男人的根。那白色,那陡峭,那松绿,是顶天立地的雄心,是震慑一切的无尽欲望。华山松是中华骨气古朴的点缀。
“真希望能够居住在华山的朝阳峰。每天清晨欣赏着日出,倾听着黄河在中华第一湾急转时的咆哮。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华山之巅光秃秃的石头上。头顶是遒劲的苍松,微风拂面,彼此依靠着,遥望爱河河谷。立顶中华,倾听天下。就这样慢慢变老。心贴着心,回忆着相识的孩童时,回忆着森林给予我们的一切。趁着身强体壮,耳聪目明,生几个儿女。教导他们人类已知的智慧,直到他们能够攀下华山,被自然接受。那时,我们在华山之巅将他们一个个目送,去找心仪的伴侣。森林遮盖了我们的视线,群山阻挡了我们的远眺,但我们会看见自己的儿女快乐幸福地生活着。他们生活的村庄种植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庄稼。这样在赏心悦目地对人类果实的欣赏中享受完白发苍苍的生命。华山没有其他人,所以我们相拥的肉体不用火化,让中华骨气的风和着阳光将我们风干,成为华山松之后的另一种点缀。”蛮牛望着华山对踏雪说。四眼鼠打着鼾。
“太疯狂了!我们就要飞离河面了。”四眼鼠叫道。
蛮牛站在牛皮舟尾部。四眼鼠与踏雪紧紧抓着牛皮舟。牛皮舟在渭河上飞速穿行。因为蛮牛将体内的仙气从双耳排出,推动了逆流而上的牛皮舟的行驶速度。两缕白色的雾气从蛮牛耳廓中向后喷涌。他们就这样在夕晖晚照中驶入长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