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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女兵营二番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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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兵营,狄烈最后的大杀招,一旦使出,无可遁逃。

女真金兵,但凡还有一点丁点尊严与血性,就决不会趴窝装死狗。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哪支军队,面对一支全由女子组成的队伍,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而装缩头乌龟——哪怕是宋军这样的软包蛋,也得雄起一回。

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俯瞰南朝众生的金西路军,如何能忍受得了这样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打脸。

“都帅!发兵吧!”突捻、阿土罕以下的金军诸将,无不伏拜于地,重重叩头,额头见血。

完颜娄室默然伫立,久久凝视着河对岸那片墨绿的丛影,深深的眼窝中,两点幽芒愈来愈盛,倏地手臂向前一指:“全军出击——为了女真人的荣耀!”

“嗬嗬嗬!”

金军大营,望楼之下。刀弓粗臂,高举如林;吼声咆哮,如雷轰鸣。

上万兵马出击,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动起来的。各蒲辇聚拢军兵,向谋克报到;各谋克集结正兵及阿里喜,再向猛安报到;最后各猛安率领本部的骑兵、步卒、辅役,汇聚于帅旗大纛之下。方成千骑万军之势。

有这么多的缓冲时间,女兵们自然可以从容披甲。相互帮忙系丝绦,然后神情自若地戴上铁笠帽,系好绦条,不松不紧勒住下巴。

“装填弹药!”朱婉婷再度发令。

军中鼓号手也有节奏地敲响了上弹准备的鼓声,毕竟是五百人的大队,未必能够人人听到指挥使的命令,故此以鼓号为准。

“五个都,交替掩护。以波浪阵形后撤。”

天骄营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调动金军,引蛇出洞,完成任务后,有序后撤。此外,天骄营还有一个次要的附带任务,说是附带任务,却比首要任务艰难n倍。

引蛇出洞。

请君入瓮。

狄烈也玩两招“三十六计”。还以颜色。

天骄营能引蛇出洞,就算完成任务。但“蛇”是出动了,能不能按照天诛军所希望的路线走,这就不好说了。毕竟谁都不傻,战场上永远别指望敌人会随你的指挥棒走。

因此,如果天骄营能保持与金军的粘性。以自身特有的优势,一步步将金军引到预定伏击点,那就堪称完美了。只不过,这个“请君入瓮”的戏码,可不是那么好玩的。这可是上万金军啊!一个弄不好被缠住,五百人。还不够一口吞的。

狄烈在给天骄营布置任务时要求,首要任务,必须完成,但次要任务,可以选择,并未强制命令。而天骄营指挥使朱婉婷的答复,简洁干脆:“保证完成任务。”

朱婉婷的这个保证,就连狄烈都不看好。严格来说,天骄营,是成立最久的“新兵营”,绝大多数女兵,都没有临战经验。即便是当初参加奈何关保卫战,立下大功的天骄营第一都,也不过是据关而守。守关与野战,完全是两码事。这一点,在守城如龙、野战如虫的宋军身上,体现得最明显不过。

天诛军上下的担心,朱婉婷心里自是清楚,但她也有自己的底气。如前所说,天骄营是最老牌的“新兵营”,所以,她们有最充足的时间来训练。天诛军几十个营,训练最长的,也不过三、五个月就成军上战场。而天骄营,自建炎元年九月成立伊始,基本上没正式打过仗。平日除了守卫天枢城,就是训练,没完没了的训练,迄今为止,足足训了一年。

关堡守卫战是不需说了,实战都打过了。只有野战是训练的重中之重,如何以火枪对抗步卒、骑军、以及骑射,天骄营都与友军不止一次切磋过。本营各都之间,也有过多次对抗演习。与金兵作战,在技战术层面上,身为指挥使的朱婉婷,绝对信心满满。只不过,训练终究只是训练,演习终究只是演习,真正的战场,是无法真实还原的。训得再久,练得再多,都不如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诱敌。不是阻击战,不是对攻战,更不是攻坚战。且战且走,若即若离,既保持接触,又不可被敌缠住,这样的低烈度战斗,用来磨练女兵,最合适不过。身为天骄营指挥使的朱婉婷,又怎会放过这个大好的刷经验机会?

是成功地刷到经验,还是被“怪”爆菊,关键就在于对时机的把握。

“与敌人保持粘黏性,但又绝不能被其粘住,这是你们能否成功诱敌而不至于陷入重围的唯一战术。一定要注意时机的把握。”这句话是临出发前,凌子游反复对她交待的。这个人,嗯,真心不错……

朱婉婷稍一分神,耳边就听到杨调儿略带紧张的声音:“指挥使,金狗上来了。”

朱婉婷定神看去,金兵果真出动了。西岸营寨内金兵尚在集结中,未及渡河,此时出动的,自然是先前布置在东岸的游骑。这部分反应最快的骑兵,大约有三十余骑,都是哨骑。这些哨骑原本只是远远监视,此刻大概是得到了大本营允许出击的命令,一骑骑慢慢聚拢,排成两列,抽刀绰弓,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金西路军的哨骑多为老卒,警惕性高,技战术强,也很谨慎,否则不可能当游骑哨探这种高风险的兵种而活到现在。自娄室以下,全军对天诛军的评价都是极高。金军哨骑对天诛军兵更是深怀戒心。如果这五百人队是男兵,金兵三十骑打死都不敢这般大刺刺冲过来。好歹也要在安全距离慢慢牵制之,以待大军合围。

但是、但是……这些全是女子啊!你让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卒,怎样摆出如临大敌、如履薄冰的架势?你没法不大意。盖因对手前所未见,完全没有先例可借鉴,更没法将之与天诛军各精锐军兵,放到同等位置加以重视。

金兵注定的大意,同样也注定了他们悲催地下场。

朱婉婷仔细观察战场,心神稍定。除了这三十余骑迎面冲来。其余哨骑都分布在百丈之外,一面试图遮蔽战场,一面慢慢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包围圈……

“击毙来犯之敌,在敌骑未完成合围之前,破围而出。”朱婉婷果断下达指令。

命令下达,五百女兵立即停止后撤,按照训练了不下百次的阵形。分五排梯次列阵:一排蹲跪,二排直立,三排补间隙,四、五两排随时补位。谁说女子无优势?由于长期训练,加上女兵们多是舞伎、宫女出身,在排列队形上。个个都有底子,彼此默契也相当好。队形聚散之迅速,丝毫不弱于天诛军中最精锐的男兵。

金军哨骑在百步之外时,天骄营才开始整队列阵。而当三十余骑冲到五十步时,女兵们宛若穿花蝴蝶一般。婀娜多姿的倩影晃得人眼花缭乱,聚散之间。阵形已成,迅速之快,令人咋舌。

金军哨骑挥手着手中的短弓与弯刀,口中发出恣意的狂笑与呜嗬嗬之声。有些雄激素分泌过剩的家伙,还在马背上表演起了立鞍、翻腾、左右镫里藏身等马上杂耍。完全没把女兵们放在眼里,端等着骑兵近前,妇女尖声四散而逃,然后——开抢啊!

在百余丈外,那些准备包围的金军骑兵,也远远地大呼小叫,有些说的是女真语,有些说的却是燕地宋言。污言秽语,声随风至,飘入女兵耳中,令女兵们银牙暗咬,心如针扎。

“预备!”朱婉婷声音冷漠,对身外杂声,恍若未闻,瞳孔中只有越来越近的金军哨骑……

咚咚咚咚!战鼓激昂敲响。两名与擎旗手同样健壮的击鼓女兵,重重槌下天骄营首次野战的战鼓激音。

朱婉婷目光倏地收回,抬头深深望了一眼在晨风中猎猎飞舞、与天空一般湛蓝的天骄营的寒梅旗,目光一落,手中狭长的指挥刀重重劈下:“发射!”

砰砰砰砰砰砰!

这是五百发复仇的子弹,这是五百道受尽屈辱后凝聚成形的雪耻火弧!

十秒钟,五百弹,三十骑,七步血。

闷雷般的爆鸣震耳欲聋,连心跳都为之骤停;凄厉的嘶吼,战马的哀鸣,无数道泵射的血箭,染赤了方圆二十丈枯草与黄土间杂的土地。

如此近距离狂暴的攒射,几乎每一颗弹丸,都击中一个目标。无论人与马,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尽数被射成蜂窝状。尤其是那些正在马背上翻转腾挪、大秀骑术的,硬生生从半空中打落尘埃,像皮球一样弹跳,每一次着地,都是腥红的血印……最悲剧的一个金军骑兵,脸上同时被六颗弹丸击中,急速旋转的铅丸,如同噬人的兽嘴,活生生将一颗满面横肉的大脸盘,剥成骷髅……

不少被射杀的金兵与战马,纵然已失去意识,躯体依然随着冲刺的惯性,一路翻滚滑行,拖着长长的血痕,冲向女兵军阵——最后动能耗尽而停止时,最近的人马尸体,距离女兵阵前不足十步。

这些象皮球一样一路翻滚而来的人马尸体,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肉团。人无人样,马无马形,全像被剥了皮的血糊糊……

目睹如此惨象,强烈的视觉、嗅觉与心理冲击,令阵前一、二、三排的近半女兵,完全停滞了战术动作。先是张大嘴巴,瞳孔如针,然后哇地一声,吐了个稀里哗啦……

后面四、五排的女兵,因为视线所阻,加上忙于紧张地装填弹药,虽然被空气中浓烈的血腥熏人欲呕,好歹能忍耐住。

由于近五分之二的女兵出现强烈的初战生理反应,火枪射击的连贯性骤然中断。如果此时金军还有一队骑兵衔尾冲击,指不定就能趁机冲破女兵军阵。

好在是幸运女神明显性别歧视,当仁不让站在女兵们一边——在女兵阵形最脆弱的一刻,金军却因为过于大意,没有后续兵力,生生错过一个扭转战局的大好机会。

金军三十余精锐哨骑,正常情况下,足以磨死一支宋军千人队,冲垮数千义军。却做梦都想不到,因为轻视大意、因为没有与火枪交手的经验、因为对手是往昔只配胯下受辱的妇人……因为有太多的因为,在这浊漳水东岸,这支女真精锐哨骑,憋屈的一矢未发,连人带马,被他们所凌辱与蔑视的妇人轰杀至渣,无一幸存。

枪声与杀戮,震撼了浊漳水两岸金军。西岸正集结出发的金军,几乎全被施了定身法;东岸正想四面合围的哨骑,也惊慌失措地四散跑开。

就是现在!朱婉婷当机立断,果断下令:“吐够了没有?够了就给我速撤!你们一定要牢牢铭记——女兵,只能软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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