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怕我闲着老板又会想到什么事叫我去做,伟叔就把我交给工厂管产品质量和原材料采购的那个年轻副总,让他给我安排点事做。这个副总之前也是在我儿子现在服务的那家美国贸易公司打工的,他在我儿子进公司前就跳槽来这家工厂了。本来他是专门负责对这家工厂验货的主管,因为验货手段刁钻,让工厂十分头痛。于是老板就用高薪把他从贸易公司挖到工厂来,再让他回头去对付他原来服务的贸易公司。这个副总在产品质量的同时还管原材料采购,因为原材料质量也是产品质量的关键。
伟叔把我交到他手里,他让我跟踪查询车间在生产订单原辅材料采购准时(进厂)情况,并把结果报给他。这件事做起来简单也没有多少工作量,只要到几个车间领料员那里听一听缺料反映,查一查缺料记录就能知道。尽管简单,我还是很当一回事认真地去做。第一天我到车间问情况时,车间领料员说刚才不是采购部的来问过了吗,怎么又要你来问呢。我摸不清头脑,就让他们把情况再说一遍,把领料记录再核对一遍。车间领料员虽不愿意也只得再来一次。第一天下午快下班时我把从车间了解的结果写在纸上送到副总那里,他看了一下又递回给我,让我马上去叫几个采购人员开会。
等我把二荣老板的外甥阿宏和另两个采购文员都叫过来了,这个副总张口说,“今天老牛查到你们各人负责的材料采购都不能按时进厂,现在让老牛把查的情况通报一下。老牛你说吧。”要我说他们几个没有做好采购工作,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但此时副总已发话了,我怎能不说话呢,于是我就把从车间领料员那儿了解的生产订单缺料情况,一项一项地读出来。几个采购小青年有点坐不住了,有一个说,“副总,说我的那些,我刚才不都已经报告给您了吗?”阿宏也开口了,“这些是我们几个天天要查的,我们查的也都报告了,我们也在跟催,怎么又要牛叔又再跟我们一遍呢?”另一个采购文员也开口了,“刚才他说我缺料情况里,有几项刚才已送货过来了,他都没弄清楚,就报到你那里去。”我听了已觉得很不自在,这时副总用很奇怪地眼神盯着我看了几秒钟,他没有再就缺料的事说什么,只说散会。
散开后,阿宏凑近我说,“叔,你让我好难堪啊,他们让你来说我这个那个没做好。我们几个人天天都会把缺料情况报给副总,现在又叫你背后跟我们,搞不懂为什么。”没想到副总竟会这样安排我做事,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第一天就把采购的几个小青年都给得罪了。也正如阿宏说的,我做的完全是多余的重复的。有了第一天的教训,第二天我就和采购的小青年一块去车间,由他们问情况,我来记录,然后我再将记录整理一遍打印给他们,由他们报去副总那里。我不再另向副总报告,他们报去的那上面也有我的签名。这样就避免了会上我挑他们几个人毛病的难堪。才过了三天,副总之前说的天天要碰头的会也不再开。没有必要了。只是,我还在继续跟着多余的重复的每天跑车间。
二荣老板来工厂了。他进写字楼大厅就朝我坐的那里招了招手,让我过去他那里。现在二荣老板来厂都是把样品室当办公室,他见我空着手过来,就问,“怎么不把皮料用量复核表拿给我?”“没做。”“没做。为什么不做?”他很吃惊。“伟叔回来就不让我做了。”“哪你现在做什么?”“跟采购那边材料进厂的事。”“这是搞什么?我在等你数据去谈订单。”我也解释不清这是搞什么,也就不说了。“我叫你做事,别人怎么能叫你停,你可以不听吗。”二荣老板生气了。
“我能不听伟叔的吗?”我没有说出口,但就是这句话。我说出来的是别外的意思,“荣生,老颜还在仓库里划线,可以叫他把这一周订单皮料用量给您。”“哪他把数字报给谁了?”二荣急问。“给伟叔了。”我答。“你到老颜那里把数字要来给我。”二荣说。“好的。”走出样品室,我偏开伟叔那边往开发部这边绕着走,尽量不让伟叔看见。
老颜正在仓库里,我拉他到一边说了二荣要这一周订单皮料用量复核数字,因是二荣老板点名把他从车间抽来做事的,对二荣老板的话是听的,他马上从牛皮底下抽出一个本子递给我,翻开可见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铅笔写的数字。我拿回交给二荣老板,他翻了翻说,“乱七八糟的,怎么看得懂。”我知道老板不是一下子就能弄明白老颜记的这些数字的,就拿过来说给老板听。老板听了一会儿说,“这么多我是记不住的,你还是用电脑给我整理出来才行,我习惯看你整理的。”“好的,我马上去弄。”说着我站起身就要走。
“我还有话说。”二荣让我不要急走。“大订单的皮料实际用量对我很重要,我手上必须有这些数字。你找老颜要,再整理成表格,我会找你拿。不要让伟叔知道。”他说。“为什么您不找伟叔要呢?”我知道这样问老板是不适合的,但我很想弄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二荣也许不会对此问给我回答,可出乎我预料,他竟说出了其中原因。
原来,他弟兄二人(香港公司)与伟叔(工厂)在订单利润分配上是有协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