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柱起来了,他早已厌倦了炕上的生活。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再憋闷下去,精神跟身体真的会出现问题。
他不能再出毛病,肾脏炎已经落下了腰疼病。拖累他对四肢、五脏的概念全部消失,满脑子都是痛苦的腰部,好像他只有一个腰部。
他已厌倦雪怡那张珠黄的脸,他该看看漂亮女人、看看张桂兰了。他不能每天都吃土豆、白菜和少量的(腌的)西红柿,他要下饭馆。他不能每天吸劣质的香烟,他要高档的。
他笑容满面地带着发胖的脸色、健壮的身体,杵着直直的腰部出门了!给人的感觉:他的腰部不能弯曲。出门前,雪怡做了厚厚的棉背心给他穿在里边,以便保护他的腰部不受风寒。
其实,三柱在没人的时候行动非常敏捷,腰部跟女舞蹈演员一样灵活。雪怡几次发现三柱扭动腰部锻炼身体,几次发现三柱从炕上跳到地下、又从地下跳到炕上。
前些日子,因大量的运动,他的饭量猛增,正常的数量已经不够他吃,好像不知饥饱似的。三柱为了掩饰自己的秘密,告诉雪怡:“我可能得了消渴症,要不,我为什么多少饭吃进去还是不饱呢?”
“什么?这不是糖尿病吗?”雪怡脑袋一晕,天塌地陷似的!难道又要重演当年肾脏炎的悲情剧?难道炎儿的前程还是逃不脱厄运的缠绕,终将被毁掉吗?
雪怡不敢呵护三柱的病情,不敢催他到医院看病,怕走当年可怕的路程。但又担心着三柱的病情,毕竟影响着一家人以后的命运!
雪怡每日里观察着三柱的一切,生怕他有一丁点的不适与变化。忐忑的心情煎熬着一分一秒,比三柱出车祸还要揪心。她想到大哥顺便来给他检查一下,可大哥……这几天杳无音信!
“糖尿病人尿的尿也是甜的。”啊!大哥的话在耳边响起!何不尝尝他的尿液!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什么事情想着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很难。毕竟是尝试尿液,不是喝白开水。又经过了难熬的几天,终于下定决心……三柱的尿液是咸的!!
三柱听说妻子为了自己的身体亲口尝试尿液的时候,确实感动了几天。当时,他真的热泪盈眶、激动不已,情不自禁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重温了欢乐的新婚之夜。
他不知道为什么,妻子能为自己做出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自己想想都恶心的东西,她怎么能往嘴里喂?一个面对生命危险都不肯下跪的女人,为什么要自己凌辱自己呢?
雪怡很庆幸,自己能拿出上刀山入火海的精神确定了丈夫的身体状况,才有时间有精力考虑家庭的现状、家庭的生存。她既要让丈夫的身体康复,又要想办法把平定的损失补回来。那就尽快把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瓜子生意做起来。
雪怡最喜欢考虑生意,最擅长面对困难、排除困难而走向成功。最犯愁的就是怎么向三柱开口?会不会又以伤未痊愈而拒绝?会不会兽性大发,以老婆整治他、虐待他为借口而对妻儿痛下毒手?
雪怡想起,三柱都已经被人捉弄到血本无归、穷途末路的地步,还在重续着他当老板的美梦,从而想出一个既能开展生意,又能使三柱高兴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选择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选择了三柱心情舒畅的时机。
她对三柱调侃说:“今天的阳光真好啊!你的身体也跟这阳光一样鲜亮,一样活力,正是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平定当老板没有成功是因为有小人从中作梗。现在你已经养精蓄锐,这次的老板一定是顶呱呱的!”
“什么?让我当老板?当什么老板?”三柱不解。
雪怡怕三柱听不懂,直接说:“我给你这样说吧,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是恢复阶段。平定赔了那么多,孩子的念书和家里的生活都需要钱,咱不能再这么停着一分不挣。我有一个想法;现在煤窑放假,闲人甚多,咱们掏工资用人,你看合不合算?”
“用人?你想的美!用谁干?谁给咱干?怎么干?你都想过了没有?”
雪怡等丈夫的连珠炮发过去之后说:“想过,就是用人煮、炒和送,你来当老板指挥就行。我有两个人选,必须由你决定。”
三柱听懂让他雇佣工人,心放下了,语气缓和了:“哪两个?为什么让我决定?”
“因为用的是男人,所以你来决定。一个是宝生。宝生憨厚老实,跟咱家的关系不错,只要你开口,他一定帮忙,就是不会开车,送货只能用毛驴拉着小平车。”
“那另一个呢?”三柱显然不同意宝生,迫不及待地问。
雪怡说:“另一个是金顺。金顺能说会道,跟你在一起下过煤窑,他的旧房跟咱是邻居,关系也挺好的。金顺会修三轮车,开咱的三轮车送货就行。不过……”
“不过什么?”三柱追问。
“就是见了女人爱开玩笑.只要你不要见风就是雨,引起家庭战争就行。如果两个都不行,你可以再考虑别人,不管用谁,工资都跟煤窑一样。不管小平车还是三轮车,你都要坐在车上指挥他们。”
“我当老板?好吧!你说的两个都行,我决定用会开车的金顺。我才不想坐小平车送货。”
“你既然选择金顺,咱要有个约定:你要又为了败坏我、搞臭我而弄的满城风雨,我可宁愿不挣钱,也不愿意落个不轨的名声。别人有什么谣言无所谓,关键是看你……”
雪怡虽然看见三柱连连点头,还是不放心,又给他重复征订了几次。
三柱连声答应并发誓:“不会的!我是老板你就是老板娘,你跟我有同等的支配权力。再说,我还能不相信你?我发誓:我只要再冤枉你一次,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三柱急于当老板,显得异常积极。他跑去二柱的小卖铺,欠账拿了一条(十盒)君子烟,从家里拿了两袋亲戚们看望三柱的面包和蛋糕,先让雪怡去看望一下老庙坡翻车时看车的杨斌喜,顺便讨教一下做瓜子(斌喜以前做过)的技术。
瓜子开张了。雇佣了两个人:一个是金顺,一个是瑞彬。金顺充当师傅,按照煤窑最高工资一天八元钱。瑞彬刚刚初中毕业,既学徒又跑腿,一天三元钱工资。
他们两个按照雪怡从杨斌喜那儿讨回的配方,炒出了第一炉瓜子,经过众人尝试,满可口的。当瑞彬把几麻袋瓜子扛回家的时候,雪怡跟三柱商量,让瑞彬再用两个女孩装袋。
三柱没用金顺开车,他自己开车力气十足、灵活自如,送货是他最满意、也是急不可待的事情。雪怡负责在家里指导和验收包装、到林场照看炒瓜子,忙的不亦乐乎。
五六百斤瓜子很快送出去了,三柱又用汽车去沾岭山上、雪怡姑姑的村子——苗家掌收了两万多斤生瓜子。三十多万的包装袋取名“一品香”,它将要上市到全县的各个村庄。
三柱拿到第一笔货款,雪怡就催促他赶紧还上二柱小卖铺的纸烟钱,免得这零零星星的小事一旦忘记,又使刚刚修复的兄弟亲情再次隔离。
……
几年来,二柱忘不了雪怡给他头上的一砖头;忘不了众人对他的耻笑;更忘不了因缝针花去的十二元钱的医药费。他要: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二柱感谢大柱两口子对妈妈不敬,感谢三柱两口子对妈妈不管,更感谢妈妈是及时雨,在开小卖部的同时来到他家里。妈妈的到来,使二柱有了足够的底气;妈妈的到来,能让两家不敬不管的钱都装进自己兜里。
二柱不仅催妈妈要回她在大柱家所剩的二十斤白面,还要让妈妈到老大、老三家跑着要生活费。他不能让妈妈在他们两家时那么窝囊,谁家愿给就给,妈妈都忍气吞声。
他当皇帝的美梦竟是从现在开始!他妻儿的地位也要从此改变!
他要主导李志栋后代们的全部命运!他们两家孝不孝顺全凭他二柱一句话,更不能有哪一家不受他的指挥。哪家给的生活费超出妈妈在大柱家的数额,可以生存;低于在大柱家的,就给他扣上不孝的帽子,扫地出门!
没想到,第一步要白面就被二曼拒绝了,并宣扬,二柱收留婆婆就是为财、为利,就是想榨干老人的油水、榨干兄弟的油水,婆婆要不是二柱的亲妈,二柱一定会把她那把老骨头剁碎,熬成人油喝下去。
众人认同二曼的说法,二柱心有不甘,却无法抗拒舆论的压力。二柱时而叹气;时而愤怒;时而又宽慰自己;时而想跟二曼决一死战,来抖出自己的威风震慑众人。
就在二柱忐忑不安、进退两难之时,三柱出了车祸。二柱被迫偃旗息鼓、伺机报复。没想到三柱竟然来欠账买烟,这是送上门来的肉啊!何不细嚼烂咽、品尝一番!
三柱去二柱小卖部买烟就是奔着欠账去的。他知道二柱的货比别的小卖部都贵,但他还是想侥幸贪图哥哥一点小便宜,从车祸的那天,二柱的表现来看,他的生死存亡在哥哥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三柱买烟时二柱不在,他不能在玉环面前说出他的意图,他知道无论讨便宜或是欠账,玉环都是不允许的。他拿到烟后装作急匆匆的样子往外走,玉环看见三柱就跟抢劫似的,根本就没有给钱的意思,大声喊着往外追:“你还没给钱呢……”
正好跟回来的二柱撞个满怀。二柱堵住玉环,示意玉环不要再追了。
三柱跑到大门口后回头看看,二柱挡回了玉环,这才放慢脚步,喜滋滋地走了。
玉环问丈夫为什么阻止她要钱?二柱说三柱可能没钱,自己一个男人又是哥哥,怎么好意思追着大病初愈的弟弟要钱呢?
玉环说他没钱就不要买烟,小卖部不赊账对谁都一样。“再说,妈是五月份来的,已经半年了,他们两家人为什么还不把生活费送来?尤其是三柱,不仅今年的早该给,就是欠老人三年的生活费也得交到咱手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