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马一连奔走了几十里地,宇文成都见已过了渝州界,才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扶着六六下了马,。
“六六,如今天色已晚,歇息一晚再走也不迟,你看可好?”宇文成都柔声询问。
六六本也是累的够呛,巴不得能歇会,闻言自是乐意不过。揉着酸疼的腿,走到树下坐了。又见自家将军鞍前马后的寻来了树枝,生了篝火取暖。心下甚感甜蜜。
“六六。你可感觉饥饿,我去打一只野物来可好?”宇文成都生了火,又出声问她。六六摇摇头。只是拉了他的衣角,拽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了。
两人各怀心事,都不再言语,对着篝火,享受这难得的别样宁静。
末了,还是六六先绷不住。
“成都,我那玉佩呢?”本想说些别的,出口却是这一句。
宇文成都一愣,伸手从怀中取了玉佩递给她。六六伸手接了在手中,轻轻的抚摩了好一会,才挂上了胸前,小心的贴身藏好,以后可得小心,莫再被人看见,免得被抢去。
宇文成都看着她,略一皱眉,“六六,这玉佩……”。莫不是她曾经的心上人所赠?如此紧张。
“这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东西!”六六没看见他的表情,见他问,便答。答完才感觉身旁怎么好似有杀气?
六六狐疑的抬头看着宇文成都。却见他冷面冷目得盯着面前的篝火,好像能把篝火盯出朵花来。
“成都,你怎么了?”
“这玉佩真的如此重要?”上次派去通州的人,未曾听闻六六有心上人,可是若不是有,那她为何会投河?怪不得和自己定下三年之约,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六六愈发觉得宇文成都有点奇怪。却不知原因。又怕他对自己这块宝玉起了疑心,想了想,便道,“这玉佩关乎我的前尘往事,自是重要的。”她觉得自己这样讲,也算得体,就算宇文成都再有想法,也不至于再追问吧。
然宇文成都却误会了。这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宇文成都心下一痛,却真的不再追问。沉默了片刻,六六已经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都快睡着了。正迷糊着,却听见宇文成都开口道,“成都不会迫你!”
六六迷糊得紧,也没心思追究这没头没脑的话,便随意点了点头。靠着树干,便沉沉睡了过去。她哪里知道自己这一点头,宇文成都却以为她默认了。
可怜将军心中泣泪,却又不忍追问,只是心中暗暗下着狠心,不管以前六六的心上人是谁,他也绝不放手。他说的是“不迫”,没说放她走。
经过这场是非,他心中也是思量了许多。当年玉儿为了逃开自己,不顾危险跃下马车!只是不信他,宁愿死都不愿和他在一起。
如今,身边的人,不顾自己的性命只为护全他的安好,和他的骄傲。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看着旁边的心上人依靠着树干,也不像以往那般靠着自己的肩头,愈发神伤。长叹一声,解下自己的大袄,轻轻给她盖了。独自对着星月暗自感伤。
六六在一阵鸟鸣中醒来,见身上盖了宇文成都的披风,自家将军则在一旁查看五斑驹的马蹄。
“成都!”六六欢快的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一睁眼就能看见他的感觉真好。
宇文成都自然是一夜未眠。双目泛着血丝,看得六六心疼。
“你昨晚没睡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出言责怪他。
宇文成都却是心下一暖,她终究还是心疼在意自己的。又想起昨日那惊魂一幕,心下更是柔软,“我无妨,倒是你,以后再莫要做那样危险的事情。”
六六知道他说的是昨日陀螺寨的事,嘻嘻一笑,“有神勇无敌的天宝将军在,会有什么危险。”
宇文成都无奈,心下却是欢喜。六六对自己的信赖,让他整晚抑郁的心情莫名的疏朗了许多,有心上人又如何,能护她安好的,是他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也让他更加感觉自己对她不可推卸的责任。接儿,却又想到自己的父亲对她的雷霆手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六六最见不得他这副表情,伸手便抚上他的眉间。
“不许皱眉!”娇嗔。
宇文成都被她亲昵的举动弄的心中一跳,抓住了她的小手。又怕再次唐突佳人,赶紧又一松手。
“六六……成都有负于你。”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自己父亲的事。
六六感觉跟不上他的节奏,脑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想到他指的什么,怎么他说话总是这样没头没脑的。
“成都,有什么话就直接和六六说,我们是夫妻,有事自然一同担当。”
“夫妻”这两字刺得宇文成都心里一疼。
“六六,父亲他……。”他不想骗她,怕吓着她,却又怕她不知晓自己身处什么样危险的境地。
六六何其聪慧,一听他这欲言又止的,心里便如那明镜般的敞亮。
其实她在陀螺寨之时,便想过这个可能。那令牌她见过,精致无比,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器物。极有可能出自皇家,她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宇文化及,虽然她不清楚宇文化及为什么要杀她而后快,但是除了他,真的想不出还有谁想置她于死地,难道是宇文成龙之事被他知道了?
又见宇文成都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忍他担心,便道,“成都,无论你父亲做了什么,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或许是六六某些事情让他误会了,回头解释清楚便是。你万不可再去顶撞于他。”
六六不怕宇文化及,但是她但心宇文成都因为自己再被那老匹夫责罚。看他单身前来,想必那老东西必然是不让宇文成都率军前来。真是够狠。为了除掉自己,居然连自己亲儿子的安危都不顾。
宇文成都听六六所言,心里很惊讶她的聪慧,似乎他想什么,她都是知晓的。又听她如此大度的言语,心里更觉得有愧于她。心念一动,不自觉的便将六六轻轻搂在了身前。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六六没有挣扎,任由他搂着。身前宽厚的胸膛和肩膀,让六六倍觉得安宁,心中的欢愉像雨后的草芽寻找着阳光,张扬得舒展着。
晨光中,一对轻拥的男女,被那水光山色衬的越发柔情万千。那飞过的鸟儿,都不忍啼叫,生怕惊扰了那一丝旖旎。
搂了半晌,还是宇文成都先还了魂,深怕像上次那般轻狂惹得心上人生气。急急放开了她。面色红红背转身去,将五斑驹牵了过来。扶着六六上了马,自己再一跃而上,将六六护在身前,便向洛阳而去。
走了不多远,却见前方来了大部队,定睛一看,是宿卫营的打扮。便一催马迎了上去。
“末将等来迟,望将军赎罪!”领头的夏明侯窦建德宇文成都是认识的,当下点了点头,“你们来了多少人?”
“皇上命属下率了五万精兵前来!”
宇文成都冷笑一声,“如此甚好,本将军命你们即可前去踏平那陀螺寨!务必取得伍天赐及伍云召项上人头!”
宇文成都昨日便想杀将进去,只不过身边还有六六,自己不妨事,却要顾及六六的安危,才忍下一口气。如今正好。敢劫他的六六,不灭陀螺寨难消此恨。
“末将遵命!”窦建德领命便要率众而去。
“慢着!”六六出声阻止。
宇文成都一皱眉,看向她,不知道这丫头为何阻止自己。
“成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再说我已经平安无事,再莫要追究了,何况……。何况玉郡主还在那里“。六六咬了咬牙,虽然一万个不甘心提起这个女人。她并不是悲天悯人,只不过说起来陀螺寨一干人对她是不坏的,倒是她经常气的伍云召恨不得一头撞死落个干净,更何况,人家好像也的确救了自己一命。没有必要让自家将军多造杀孽!
果然,此话一出,就见宇文成都呼吸一窒,面露微微悲伤无奈之色。六六心里一疼,却不言语,只是巴巴得望着他。
宇文成都沉默片刻,又见六六目光祈求的看着自己,叹了一口气,“罢了!”便催马往前走了。
窦建德等一见,自不敢说什么,跟在天宝将军身后朝来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