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帮我要东西?”老头手指轻弹,将牙里剔出的肉丝弹飞,懒洋洋地说道:“从来都是我欠人家东西,好像还没人欠过我东西啊?”
顾云飞快地侧了侧身,堪堪避开他弹飞的肉沫,他翻了翻白眼,说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我帮你要回该要的东西!”
说完,他望了眼远处炊烟袅袅地石屋,眼神中寒光闪现。
“你是说这个?”卫青阳伸手指了指石屋的位置,语带兴奋地问道。
顾云神秘地扯了扯嘴角,冷笑着说道:“你跟我就知道了!”
他将笔墨收好,把毛笔洗净了放入怀中,转眼向着石屋处慢慢走去。
这些石屋是书峰杂役们居住的地方。三元宗占地广大,门人客卿众多,诸般杂事都需要有杂役代劳。由于宗门之内不收普通人,这些杂役也多是门内犯过错或是不成材的弟子转成,这些老油子平日里聚群而居,结帮拉派,甩起浑来,有时连掌门也无可奈何。
书宗乃是三元宗第一大宗,自然玉书峰之上的杂役也最多。顾云所在的这书峰之上,便有杂役四五十人,他们聚居在山腰处的石屋小院中,每日负责劈柴烧水,供应伙食杂货,偶尔修习下书道,虽然进展不大,但日子过得却是有滋有味,好不惬意。
顾云刚来,虽不懂这三元宗的规矩如何,但他也知道基本的道理。堂堂书宗碑学一门,住在漏风漏雨的茅屋里,竟不如一班杂役住得好,这说出去,岂不会被人笑掉大牙?
顾云前番拜师之事,本已是心中恼火,此时遇到这种事,焉能不怒?
他冷着脸疾步快行,一路踩泥趟水也全然不顾。卫青阳跟在他身后,眼看他脸若冰霜,本来想劝他的话语也咽了回去,只得硬着头皮随他冲过去。
好在石屋离茅屋不远,半柱香的功夫,两人就已到了屋外。
此时已近晌午,正是造饭的时辰。石屋中冒起阵阵炊烟,杂役们正在忙碌中,一股肉香弥漫开来,让人食欲大震。
顾云与卫青阳刚走到门口,忽听到一声甚是嚣张地叫声传来:“卫老头,你怎么还敢来?”
卫青阳正藏在顾云身后躲躲闪闪,闻言猛地一震,他一脸尴尬地走了出来,冲着顾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云抬眼望去,见那说话之人一身黑衣短打,脸上满是怒气,飞快地奔到二人面前,怒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敢偷我们鸡腿,兄弟们,给我把他围起来,好好教训教训!”
这黑衣杂役一声招呼,呼拉拉几十号人都聚了过来,将顾云二人围得密不通风。
顾云冷眼瞧着眼前众人,沉声呵道:“你说要教训谁?”
“嘿!”黑衣杂役显然没料顾云说话,他搓了搓手,嘻笑着看了看两侧的人群,尖声说道:“兄弟们,你们听他刚才说啥?”
“哈哈!”
“哈哈!”
这群杂役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猛地一阵爆笑,也跟着鼓噪起劲。
黑衣杂役得意地摆了摆手,将众人喧闹地声音压下,这才负过手,挺着胸脯走到顾云身前,吊着斜眼说道:“我说,我要教训……提笔荆棘!”
突然间,黑衣杂役以指运笔,催动笔术,顾云身周瞬间凝化出无数荆棘利刺,带着极强的声势,猛然刺击而出。
“竖!”顾云身上汗毛仿佛突然炸立而起,他瞬间催动体内笔力,使出七术斩斫笔术,在身侧凝聚出数枝枯藤,堪堪将那荆棘挡住。
“卑鄙!”顾云暗骂一声,他站在枯藤之后,匆忙掏出怀中毛笔蓄势。
黑衣杂役一击未中,心中气恼,他仔细望去,发现顾云藏在枯藤之后,更是嘲笑道:“七术斩斫笔,傻子都会用的笔术,也敢来三元宗卖弄?!”
“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说完,他猛地挥动手指,蹭地一声,一股血色烈焰从他手上升腾而起,瞬间聚成一个巨型火球,他猛地挥动手臂,大吼一声,将整个火球扔向顾云枯藤。
“意火红莲!”
人群之中,有人识得这血色烈焰,猛地惊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意火红莲,乃是三元宗掌门周慕英的成名绝技。此技以自身书意催发笔力,将自身红莲业火显化成型,用以施展攻击。这红莲业火威力极强,一旦沾染,便如附骨之蛆一般,无从扑灭,会一点一点将人腐蚀焚灭,死状极惨!
这意火红莲本是掌门秘技,却不知如何被这杂役学会。然而此时众人都已被那红莲威势吸引,哪还有时间猜想这其中关窍。
血色烈焰瞬间将枯藤焚烬,轰然炸裂开来,将顾云吞噬而进。
“和我斗?找死!”黑衣杂役猛地呸口唾沫,一脸得意地望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烈焰。
“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突然间,一股巨吼传出,天地陡然变色,四周云气纷涌,轰地一声,自天上劈下阵阵狂雷,猛然炸向那熊熊烈焰。
轰!
狂雷劈中火球,竟将火焰炸成漫天纷散的火星!
“对付你,这七式笔术足够了!”
顾云从道道阵雷中从容走出,沉声呵道:“石崩点!”
砰!砰!砰!
天空中突然凭空掉下数十个磨盘大的巨石,当着众人头顶砸下!
“啊!我的腿!”
几声惨叫叫起,围拢的杂役们虽然催动笔力,引来墨色樊篱作为屏障,但仍有巨石突入其中,将众人砸地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都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这里都是我碑学地界!”顾云负手挺胸,大声呵道:“还不快滚!”
“谁在老娘地盘撒野!”
突然间,顾云身前石屋中传出一声娇咜,一个红艳如火的中年妇人突然窜出,拦在众人身前。
顾云冷冷打量着突然冒出的妇人,询问道:“你又是谁?”
“老娘叫红娘子!”这红艳如火的妇人傲然挺胸,大声呵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敢动老娘的地盘,老娘我,我,我就死给你看!”
她一腚蹲在地上,咧起大嘴就哭嚷道:“我不活啦!没天理啊!光天化日,有人强抢民房啊!我不活啦!”
她边吵嚷边哭,眼泪瞬间就喷涌而出,简直像喷泉一般。
顾云静静看她撒泼,心中好气又好笑。
“我道是为何堂堂碑学座首,竟会住在那茅屋,原来是有这奇葩女子吵嚷,要不然,以老头能耐,何至于这般田地?”顾云心中暗自想到,他转身望了望躲在一旁的卫青阳,看到他也正无可奈何地望向自己,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对付无赖,就要比他更无赖!”顾云心中怒哼一声,手指凌空轻划,只听蹭地一声,一把墨色飞剑凝聚成型,唰唰两下,划过红娘子衣衫。
“啊!我的衣服!”红娘子正哭的带劲,哭的得意,哪料到会如此。这一身红衫浓艳似火,可算是她的宝贝,整日里穿在身上,却不想被他墨剑斩成碎片,竟露出大片白花花的皮肉。
“啊!”
红娘子低头一看,正看到自己此刻暴露的躯体,猛地惊呼一声,嗖地一声又窜回石屋之中。
顾云走到她石屋门口,沉声呵道:“红娘子,我限你今日内搬离石屋,否则我催动墨剑,将你一屋的衣服搅成碎片!”
“啊!不要,不要,我这就搬,这就搬!”红娘子在石屋中惊慌答道。
“哈哈!”顾云大笑一声,转身走到卫青阳身前,指了指身后大片的石屋,问道:“老头,你相中哪一间了?”